沈彬本想說“朝廷軍職,不可兒戲”,可田式他們已經嚷嚷起來了。


    “沈彬,你若是不敢應戰,倒也不勉強,大不了換個彩頭便是了。”


    “侍衛親軍也沒什麽了不起!一群慫包!”


    堂堂侍衛親軍將領被一群紈絝子弟鄙視,這叫這些驕傲慣了的親軍大爺們如何能忍?


    “沈副統領,應下吧!”


    “就是,咱還能輸了不成?”


    “哼,一會兒打的你們滿地找牙可別後悔!”


    沈彬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若不答應難免被人小看,便點頭應下了:“陛下,侍衛親軍應下便是!”


    “好,既如此,朕也替他們出點兒彩頭。侍衛親軍若是勝了宗氏子弟,每人賞錦緞十匹!”


    “陛下萬歲,萬萬歲!”


    山唿萬歲之後,擂台賽正式開始。


    親軍這邊首先上場的是一名年輕的校尉,宗室子弟這邊則上來一個極為瘦弱的少年。


    少年抽出腰間寶劍舞了個漂亮的劍花,贏得了身後一片喝彩之聲。


    對麵的親軍們卻個個露出了鄙夷的眼神。這種花架子打把式賣藝還差不多,中看不中用。


    果然二人一交上手,便立刻知道有沒有了。沒用上三五個迴合,那校尉便一腳將少年絆倒在地。少年坐了個屁股墩兒,手中的劍飛出去老遠。大概覺得丟了麵子,那少年也顧不得撿起自己的劍,哭著便跑下擂台了,惹來了對麵親軍一片哄笑之聲。


    田鳴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賞!”


    果然便有內侍抬過來十匹錦緞,上以紅綢遮蓋,放在了那校尉麵前。


    那校尉跪地謝恩,抱著錦緞得意洋洋下了擂台。眾人紛紛向他道賀,湊過來觀賞那精美的錦緞。


    “放心吧,一會兒大夥兒都有!” 沈彬鄙夷地望了一眼對麵的紈絝子弟,淡然道。


    果然,接下來幾場莫不如是。侍衛親軍場場都贏,錦緞也都如數當場便賜了下來。


    此時太陽逐漸高升。雖然已經過了中秋,但白天的陽光還是有些熱烈,曬得眾人微微冒汗。


    就在此時,場上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第七個上場的,那是剛才被田鳴點過名的田豫,而與他對陣的是侍衛親軍的一位中郎將。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田豫竟然打敗了那位中郎將!他所用的招式也不見得高明,力道也有限,但奇怪的是那位中郎將竟然就是躲不開,稀裏糊塗的便被他一拳打下了擂台。


    宗室子弟隊伍中發出了一陣歡唿,眾人齊嚷道:“請陛下授官!請陛下授官!”


    田鳴說到做到,當即授田豫為侍衛親軍中郎將,又沉著臉對那戰敗的中郎將道:“身手如此糟糕,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混到這個職位的!來人,把他從牆頭給我扔出去!”


    “是!”田鳴身後走出兩位內侍,二人低著頭,一個扯頭、一個抬腳,將那中郎將抬了起來,走到牆角下,晃了兩晃之後竟真的將那中郎將扔出了牆外。


    此舉看的侍衛親軍眾將心驚肉跳。那院牆高約一丈,且不說那兩人竟有如此神力,能將人拋到一丈高去,單說從這麽高的牆頭落下,就算不死也得殘疾。


    眾人不敢再掉以輕心,態度嚴肅了許多。然而這一場比試似乎成為了一個轉折點。此後接連數場宗室子弟勝多敗少,連續多人被授予校尉、中郎將等職,反倒是侍衛親軍這邊一個接一個地被扔了出去。


    台下的沈彬越想越不對勁兒。自己手下這幫人什麽實力他還是清楚的。不說個個都是軍中悍將吧,常年習武之人身手敏捷程度也是不輸一般人的,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敗的這麽慘。


    他茫然問道:“這些人是怎麽迴事?架都不會打了嗎?”


    “副統領,你有沒有覺得頭暈眼花、惡心想吐啊?”一名中郎將突然小聲問道。


    “嗯?什麽意思?” 沈彬迴頭一看,這才發現手下眾人都有些不對勁兒,一個個無精打采,有的甚至臉色發白。


    “對呀,我也是這樣。”


    “是啊,提不起精神,暈乎乎的。”


    沈彬見眾人都是如此,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有些不適,心中頓時警惕起來:“莫非是中毒了?”


    “不應該呀!我們這些人早上都不在一處吃東西,進宮後也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如何會中毒呢?這可真是太邪門了。”


    “難道是台上有什麽機關?”


    “也不應該呀?那他們也在台上呢!陛下也在台上呢!若擂台上有毒,還能專毒咱們的人不成?”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毫無頭緒。


    可台上的比賽還得繼續進行,沈彬開始腦門冒汗了。


    照這樣下去比一個輸一個,很快整個侍衛親軍都得交出去了。


    “這事兒不對,我得去告訴攝政王一聲。” 沈彬嘀咕了一句,趁眾人不注意悄悄向院門口溜去,可走到院門口才發現大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上了,外麵還上了鎖,無論如何都叫不開門。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什麽磨煉宗室子弟,那不過是個借口!陛下的真實意圖就是要替換掉侍衛親軍的將領!今日之事根本就是個陰謀!


    錦緞!對!就是那些錦緞!


    若說有什麽東西是隻有侍衛親軍有而別人沒有的,那就隻有那些賜下來的錦緞了!這些錦緞一定有問題!


    望著地上堆積的錦緞,沈彬心裏陣陣發苦。他有心去扔掉那些錦緞,可當著陛下的麵扔掉禦賜之物,這便是大不敬之罪!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有這個膽量。


    沈斌心裏越發慌張起來,可偏偏他還沒有任何借口能夠叫停這場比試。


    現在說自己這邊兒集體中毒了?且不說田鳴會不會答應叫停比試,就算他答應了,說出去誰信哪!這不等於集體認輸嗎?這要傳出去,以後侍衛親軍還有臉在京城混嗎?


    可要是不叫停,任由比試這麽繼續下去,打一場輸一場,顯然也不是個辦法!


    沈斌數了數,已經有十一名校尉、三名中郎將被取代職務了,而比試才剛進行了不到一半,眼看著自己這邊兄弟們越來越虛弱,接下來的三十場隻怕一場都贏不了!


    沈彬暗自運氣,感覺自己雖有些惡心,但狀態大致還好,力氣也還在,想來中毒不深。於是,在又一名校尉被扔出去之後,他幹脆直接跳上擂台,單膝跪地稟道:“陛下,這麽一個個比下去實在太費時間了,眾將都各有差事,不宜長聚於此。臣提議,幹脆兩方各出一個最能打的,一戰定勝負!”


    “一戰定勝負?怎麽個定法?”田鳴似乎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若侍衛親軍輸了,所有將領全部解職!若贏了,臣等也不要錦緞了,但是宗室公子們剛才贏得的職位都要還迴來!”沈彬這個賭法等於很明確地告訴了田鳴,我已經知道你要幹什麽了!


    當然,這種賭法對於雙方來說風險都很大,但於沈彬而言,他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拚死一搏這已經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田鳴有些拿不定主意,迴頭看了看祁翀,祁翀麵色如常,微微點頭。


    “好!這個賭法有意思!朕準了!那侍衛親軍這邊誰上啊?”


    “迴陛下,臣親自上場。”


    “沈卿身經百戰,武功在咱們大唐軍中那是數一數二的,你們誰敢應戰啊?”


    “臣願一試!”一人朗聲道。眾人一看,正是田式。


    “好!那就開始吧!”


    田式拿了一把雁翎刀,沈彬用的則是單鐧。二人也不囉嗦,上來便打在一處。


    田式的刀法倒不是花架子,即便祁翀也能看得出來,這小子還是下過些苦功夫的。然而沈彬畢竟是征戰沙場、刀口舔血的大將,身材又魁梧,無論力道、經驗都遠勝田式,幾十招之後,田式開始有些力不從心了。


    吸進去那麽多藥還這麽能打,秦瓊轉世嗎?


    祁翀暗自吐槽一句,給韓炎使了個眼色。


    韓炎心領神會,右手似乎不經意地插入左袖之中,袖口角度微調,一顆石子悄無聲息地飛了出去。


    沈彬正全神貫注對付田式,眼看就要一鐧砸到田式的肩膀上了,突然膝蓋一陣劇痛,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了兩步,以鐧撐地,單膝跪在了地上,田式趁機上前一步,將刀架在了沈彬的脖子上。


    “我贏了、我贏了!”麵對不可思議的大勝,田式心中狂喜,不由得大叫起來,宗室子弟們也發出了山崩海嘯般的歡唿之聲。


    沈彬卻是麵如死灰。若是技不如人,倒也罷了,可剛才他分明是被人暗算了。


    沈彬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顆石子上,又仔細迴憶著剛才石子飛來的方向,他猛地一抬頭,心中愕然不已,那個方向,分明就是田鳴所在的位置。


    不會是陛下,陛下沒那個本事。難道是那兩個力氣很大的內侍?可是沒注意到他們剛才有什麽異動啊?


    沈彬注視著田鳴身後那兩名內侍,也許是感受到了異樣的眼光,韓炎不由得抬了一下頭,這一抬頭便正好與沈彬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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