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翀連忙安撫嚇壞了的田文暉,又轉頭對韋家派來負責動物園建設的管事道:“這老虎不能老這麽關著啊,山上的工事要抓緊時間,早建成了早放歸山林,老這麽關著誰能受得了?”


    那管事忙不迭地答應著。


    田文暉慢慢聽出意思來了,便問道:“殿下,這是要把這些野獸都放在這座小山上養著?”


    “是啊,到時候山上按照飛禽走獸的不同分類建成不同區域,用鐵絲網分割開來圈養,然後賣票給人參觀,如何?”


    “倒是新奇有趣,殿下剛才說的第三宗莫非就與此有關?”


    “對呀!開動物園我需要新奇的動物呀!各種飛禽走獸都要,尤其是熊貓,有多少我要多少!”


    “‘熊貓’?”田文暉對這個名字很是陌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麽。


    “就是跟熊差不多,身上大部分是白色,耳朵、眼圈是黑的,四肢、尾巴也是黑的,民間也有叫食鐵獸、白羆,還有叫貉或者貘的,《爾雅·釋獸》有雲:‘似熊、小頭、痹腳、黑白駁能舔食銅鐵及竹骨’,有印象沒?”


    “哦——白羆嘛,知道、知道,孤有一次遊山,倒是見過一隻。”田文暉恍然大悟道。


    “我要的第三宗就是這些珍奇異獸!如何?不難辦吧!”


    田文暉是真的心動了。這些東西山上有的是,派人去抓就是了,可以說是一本萬利,這可比瓘玉生意成本還要低!


    “殿下,我們之間的生意若是成了,我可以保證不出三年殿下就會成為唐國首富,到時候國庫都沒您有錢,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聽著祁翀描繪的願景,田文暉心中一股磅礴之氣上湧。是啊,隻要手裏有了足夠多的錢,何必再忍氣吞聲做某人的跟屁蟲兒?若是比國庫還有錢,那豈不是......


    祁翀看他神態便知這樁生意已成了七八分,便也不急於讓他表態,隻是拉著他繼續遊覽動物園,夕陽落山之際便興盡而歸了。


    迴到城裏,已是晚飯時分,祁翀徑直將田文暉帶到了“第一樓”。


    “殿下,這‘第一樓’是京城最火的餐館,小王在此略備薄酒,請殿下不吝賞光。”


    “久聞‘第一樓’盛名,殿下既盛情相邀,今日便正好去嚐嚐,哈哈哈......”田文暉笑著下了車,就聞見一股烤肉的香氣撲鼻而來,定睛一看,原來樓下十餘架烤爐一字排開,散發出香氣的正是烤爐上的肉串,夥計們邊烤邊往上麵撒調味料,幾十名食客正排隊等著取食。


    “客官,這邊排隊!哎呀,王老爺,您不要急嘛,總得烤到火候才能送到您手上不是?好飯不怕晚嘛!李公子,樓上雅間已經備好了,您這邊請!”一名女子清脆的笑聲傳來。


    循著聲音望過去,隻見“第一樓”門口幾位美女歡聲笑語,迎賓引客,簾影衣香,隨風搖曳。


    田文暉看的有些呆了,眼光不斷這些妙齡女子身上打轉,想不到這淵國世俗竟如此風流啊!有意思、有意思!嘿嘿!


    “殿下,”祁翀笑道,“這美女迎賓是‘第一樓’獨創的,裏麵還有女招待呢!”


    “‘女招待’?”


    “對,差不多就相當於是女夥計。”


    “哦!”田文暉頓時來了興致,迫不及待地邁進了第一樓。


    “第一樓”裝飾精美有格調,但這對於田文暉來說倒無甚稀奇,倒是樓裏穿梭來往的美女招待的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還是淵國人會玩兒呀!嘖嘖,迴去我也得在錦城弄這麽一間酒樓!


    雅間內早備好了一桌酒菜,盡是“第一樓”的特色菜。考慮到南唐人的口味,祁翀特意讓後廚準備了幾道辣菜,果然田文暉吃的很是盡興,還一再詢問這些菜品的做法。


    席間,幾位美女招待布菜斟酒,時而獻藝表演,哄得田文暉有一種置身青樓樂坊之感,格外上頭,當真是樂不思蜀。


    見田文暉興致頗高,祁翀隨口聊了起來:“殿下,不知唐國日常飲食風俗如何?”


    “若說起食材嘛,無非也是雞鴨魚肉,無甚稀奇,不過做法不同而已。唐人偏愛辣、甜,不似淵人這般重鹹、鮮。說實話,自打進入淵國,今晚這頓飯是最合我胃口的,殿下有心了!”


    “說來也怪,我雖生在淵國,卻也喜食甜、辣之味,倒是不似淵國人了。”祁翀有意無意地說道。


    田文暉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滯,意味深長地瞄了祁翀一眼道:“或許殿下生來就該是唐國人呢?哈哈哈......玩笑、玩笑!”


    迴到國賓館,田文暉腦子裏還盤桓著祁翀與他講的“生意經”,卻見宇文融一臉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殿門口。


    “殿下,今日玩兒的可盡興啊?”


    “伯通兄,哈哈,今日忘了叫你同去,對不住啊!下次一定帶上你!”田文暉打著“哈哈”便要往裏走。


    宇文融卻毫不客氣地伸臂攔住了田文暉道:“殿下帶不帶臣倒是小事,跟秦王走的近乎些也不打緊,隻是殿下別忘了咱們此行的目的和攝政王殿下的吩咐!”


    田文暉大好的心情頓時一沉,側目道:“攝政王兄的吩咐是給你的,又不是給孤的,關孤何事?”


    “事關唐淵兩國國運,豈曰無關?”


    “切!說得好像那事做成了我大唐就能國運昌盛一般!奉勸你、同時也奉勸王兄一句:國力強弱與否在內不在外,他少花些心思在歪門邪道上比什麽都強!”借著酒勁兒上頭,田文暉毫不客氣地懟了迴去。


    “殿下慎言!”宇文融頓時變了臉色。


    田文暉話一出口也有些懊悔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這些話難免傳入田文昭耳中,隻怕迴去之後他又要給自己小鞋穿了。


    可畢竟是堂堂親王,讓他把已經說出去的話再收迴去那是萬萬不能的。


    “我告訴你宇文融,你別忘了,咱們現在可是在人家淵國的國都,你要惹是生非我管不了,但你若是牽累到我,害我不能平安歸國,那孤王不介意拉你一起墊背!哼!”田文暉說著拂袖而去。


    宇文融臉色鐵青怔立在當場,這老小子來了淵國之後怎麽還長脾氣了?以往他不敢如此跟我說話呀?


    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上去管田文暉發不發脾氣了,他心裏更煩的是另一件事。


    今日田文暉不在國賓館,他也沒閑著,帶著手下出去逛了逛。不過他們一行人可不是閑逛,而是有意識地找人聊天,打探情況,而打探迴來的情況卻很不樂觀。


    這位秦王殿下的名聲出乎意料地好,好到了“人人稱頌”的地步,反而是晉王幾乎便是小透明一般,沒什麽人知道。雖然百姓的意見對朝堂影響不大,但至少也能夠從側麵反映一些事情。


    秦王如此好的名聲,與他迴京後辦的幾樁大案不無關係,但辦成這幾樁大案靠的又不僅僅是他自身的本領,而是背後有高人相助,這足以說明秦王在朝堂之中也有自己的勢力,而且勢力不容小覷。


    而那位越王嘛,雖然也有些好人緣兒,但似乎能力不足,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如此對比之下,想要協助晉王登基談何容易?淵國皇帝但凡不是個傻子也不應該選擇晉王啊!


    為今之計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宇文融將早就做好的計劃在腦子裏又過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漏洞,這才一狠心轉頭往後院走去。後院的某間屋子裏早有人在等著了,一番秘議之後便將大事敲定。


    暗夜中,一道黑影悄悄從國賓館側門探出頭來,沿著十王街一路小跑。


    秦王府裏,韓炎遞上了剛剛收到的消息後,便退在一旁,等著祁翀發話。


    祁翀看過消息後並未表態,反而問道:“我的問題,你想明白了嗎?”


    韓炎略一躊躇,道出了自己的見解:“迴少主,奴婢想過了,天底下的母親沒有不愛兒女的,公主殿下定會想方設法避免讓少主處於那樣的兩難境地;如若真有人以公主殿下為質,奴婢便是拚死也會將公主殿下救出來,以免使少主為難。至於奴婢嘛,”韓炎頓了頓道,“奴婢不過一微不足道之人,若少主放心不下,待救出公主殿下後,奴婢情願領死以安少主之心!”


    “你這叫什麽話?在你看來,我的氣量便如此狹小嗎?”祁翀搖了搖頭道,“老韓,你記著,我從未疑你,你也不必疑我。至於是否會落入兩難的境地,那本就是我應該預謀應對之事,不是你的!我問你的那個問題本就沒有答案,若非說有一個答案,那這個答案就是——你不必理會,這個心我來操!老韓,我已經不是那個還需要你抱著逃命的小孩子了,今後該輪到我護著你了!”


    “殿下......”韓炎沒想到祁翀會這樣說,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望著他濕潤的眼眶,祁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早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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