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當時南唐軍隊中有一支娘子軍,從統帥到士兵都是娘們兒。雖然也沒怎麽真正打過幾次仗,但是伏擊先帝那一次那支娘子軍確實參與了,種佶說他看到過軍旗。”嚴鼎正色道。


    “娘子軍?”


    “對,據說統帥是一位南唐公主,嗐,我估計就是鬧著玩兒的,這哪有娘們兒打仗的道理?而且那支娘子軍,說是‘軍’,其實連一個營的兵力都沒有,能起什麽作用?反正我在正麵戰場是沒遇見過這支娘子軍。”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這位南唐公主俘虜了先帝,然後二人就......”


    “我可沒說就一定是這位南唐公主啊,我隻是說先帝唯一一次有可能遇見女人的機會就是那次被俘,至於他在南唐軍營裏那兩天到底寵幸了誰,是不是那位公主,又或是娘子軍中其他女子,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嚴鼎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那韓炎呢?他是怎麽迴事?”柳明誠又問道。


    “就在先帝被俘那次事件之後又過了大概......大半年吧,有一天,有人持一把短刀闖至城下,那人身受重傷,說是有要事求見先帝。守城士兵用簍子將那柄短刀拉了上來呈送給先帝,先帝一看就急了,因為那把刀正是他自己的隨身匕首徐夫人!先帝親自去城門口將那人迎了進來,那人正是韓炎!


    迴來後先帝便屏退了所有人,跟他在房中密談了很久,具體說了什麽無人知曉,隻知道出來以後,先帝便命人給他治傷,他傷的頗重,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刑罰,軍醫說他挨了得有幾十鞭!


    當時,我和種佶都擔心他是南唐派過來的奸細,這是不是玩兒的苦肉計呀?先帝卻敢篤定,此人雖是南唐人,但絕對不是奸細。看那意思,先帝被俘期間便認識了此人,他能逃出南唐軍營,似乎也是此人幫忙。


    總之,先帝很信任他,等他將傷養好之後便留他在身邊做了貼身內侍,我們這才知道韓炎原來是個閹人!”


    “可是南唐軍隊中怎麽會有閹人呢?”柳明誠愈發不解了。


    “當時南唐軍隊統帥是蜀王田文昭,我和種佶猜測,韓炎不是蜀王身邊之人,就是那位公主身邊之人,除了他倆,軍營中還有誰能使喚內侍呢?”


    “再後來呢?”


    “之後的一個月,先帝跟瘋了一樣的催促我和種佶攻打城陽關。可城陽關防守嚴密,那個田文昭也不是個慫貨,我們死了很多人還是沒有拿下城陽關。”


    “那殿下又是怎麽來的?”


    “就在韓炎到來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月吧,有一天夜裏,又有一人闖城,這次是個女子,也說是求見先帝,也受了重傷。守城士兵這次有經驗了,便直接用簍子將人拉了上來送到了帥衙,還真別說,誒!又是先帝熟人!”嚴鼎說著頓了頓,舉起了早就喝幹了的空茶碗遞到了柳明誠麵前。


    柳明誠忙給他續上茶,催促道:“快說,別賣關子。”


    “先帝還是屏退左右——哦,不對,這次沒有全部屏退,而是留下了韓炎——三人在房中不知說了什麽,沒過一會兒先帝便喊著傳軍醫。可惜太晚了,那女人傷的太重,等軍醫趕到之時已經死了。韓炎隨後離城而去,次日天明,先帝便又命我等不惜代價發起猛攻——當然還是沒能拿下城陽關。可當天夜裏,韓炎便帶著一個嬰兒渾身是血地迴到了城裏,那便是當今的秦王殿下了。”


    “那位公主——娘子軍的統帥叫什麽名字?”


    “封號是成意公主,閨名叫什麽我們就不知道了。”


    柳明誠緩緩坐了下來,捋了捋頭緒總結道:“先帝寵幸了一位南唐女子,韓炎的主人隻能是南唐蜀王或者成意公主,韓炎有時會稱秦王殿下為‘少主’,那就說明,殿下的生母必是那位成意公主無疑!”


    “所以呀!你把這事兒扒出來幹嗎呢?查清楚了對殿下又有什麽好處呢?先帝為何一直隱瞞此事?不就是怕有人對此心存芥蒂嗎?當年城陽關死了那麽多人,如果有人知道先帝急於攻城是為了見他的心上人,這對先帝、對軍心都有弊無利呀!”嚴鼎埋怨道。


    “你以為是我想扒出來嗎?陛下對此早有懷疑,如今坊間也傳的沸沸揚揚,你自己想想,如此皇家秘事因何會在坊間流傳開來?一人傳虛,萬人傳實,這件事就算你不說我不說,也已經是難以否認的事實了!不行,這件事情得讓殿下知道,不能瞞著他!”


    “告訴殿下?你瘋啦?你就不怕他......”嚴鼎跳了起來。


    “怕他什麽?怕他心向南唐?那你就小看他了!殿下處事謹慎,極有分寸,絕不會因為生母來自南唐皇室便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我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陛下已經有旨意,讓殿下接待南唐渝王使團,如果殿下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萬一掉進南唐人的圈套裏怎麽辦?你別忘了,如果殿下的生母真是成意公主,那麽這位渝王殿下論起來可就是殿下的親舅舅!”


    嚴鼎沉默了。柳明誠的擔心不無道理,誰知道南唐這個時候派出一位親王來出使是抱著什麽心思呢?


    在他的默許之下,柳明誠命人打開房門請來了祁翀,將剛才嚴鼎的敘述又轉述給了祁翀聽。


    聽完柳明誠的敘述,祁翀並沒有感覺過於驚訝,實際上他早有猜測,自己的生母應該是某位南唐貴人,否則無法解釋韓炎的身份。他也將自己對韓炎身世的懷疑告知了柳明誠和嚴鼎,二人均頗為吃驚。


    “將門虎子,淪落為奴?怪不得有一身好功夫!”嚴鼎若有所思。


    “現在還不能完全證實,不過範堯卿已經讓人去查了。”祁翀補充道。


    “此事南唐皇室不會不知情,畢竟一位公主未婚產子,這怎麽說都是一件大事,瞞不住的。渝王此來難保不會利用此事,殿下如何看?”柳明誠問道。


    “義父,表叔,如果你們是南唐蜀王、渝王,你們會希望是自己的親外甥還是一個毫無關係之人登上鄰國的皇位?”


    “那自然是親外甥了!”嚴鼎笑道,“這俗話說了‘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自家外甥總好過旁人吧?!”


    “那可未必!如果南唐有意與我朝和平相處,那自然是親外甥即位最好,可若南唐壓根兒沒打算締結友好呢?那自然是少主當國對南唐更有利呀!”柳明誠搖搖頭提出了反對意見。


    “那就得問種佶了。我這些年一直經營北邊,對南唐之事了解不多。”


    “表叔,說起來北邊,我倒有件事想問問表叔。”


    “殿下請講。”


    “扶餘石磯門您了解嗎?”


    “略知一二,殿下怎麽問起這個了?”嚴鼎不解地問道。


    “聽別人提過一嘴,頗為好奇。”


    “哦。不瞞殿下,臣這些年也沒少往扶餘那邊派出細作,對於扶餘的情況多少有所耳聞。這扶餘皇室立國之時據說是得到了石磯門一位女子的幫扶,奪權之後便與石磯門達成了盟約,石磯門永遠扶保扶餘皇室,與此同時,曆代扶餘皇帝都要從石磯門迎娶一位女子為妃,這位出身石磯門的皇妃便有了一個專屬稱唿——石磯娘娘。”


    “那這麽說,石磯門與扶餘皇室親密無間囉?”


    “這個嘛——”嚴鼎摸了摸嘴唇上的小胡子,斟酌道,“也不能這麽說。”


    “為何?”


    “扶餘皇室對石磯門是又依賴又防範。曆代扶餘皇帝雖然都有一位石磯娘娘,但石磯娘娘永遠都隻能是皇妃,而從無一人成為皇後,而他們所誕下的子嗣也從來沒有被立為儲君,哦,不,這麽說也不對,眼下就有個例外。”


    “扶餘豐璋?”


    “沒錯,那位質子殿下的母親就是石磯娘娘,但是並不受寵。外麵都傳扶餘豐璋被立為太子是因為其他皇子都不想做質子,所以這個倒黴差事才落到了他頭上,可據我的探子查探迴來的消息,當時那位王勇兄弟擊殺了扶餘太子後,並非沒有皇子想爭奪太子之位,哪怕是做質子也在所不惜。可奇怪的是,所有流露出奪嫡意思之人都先後出了意外,不是死就是殘,而這些意外背後隱約可見石磯門的身影,結果就是有石磯門血統的扶餘豐璋最終成為了新的太子!”


    “那這麽說,石磯門對於自己一直隱身於扶餘皇室之後的現狀並不滿意,他們想再進一步?”


    “其實,石磯門會有這樣的野心也並不奇怪。殿下可知石磯門是一個什麽樣的門派?”


    “請表叔賜教。”


    “石磯門雖以武立派,但門派弟子所研習之學並不限於武學,而是天文地理、機械算學、文學辭賦、兵法韜略無所不包!而且他們還很注重收羅人才,無論什麽人隻要有一技之長便可進入石磯門一展所長,哪怕是罪惡滔天、十惡不赦之人,隻要能進入石磯門,世間律法便再也處置不了他了,這也是扶餘國給石磯門的一項特權。因此,不少不為俗世接納之怪才、偏才都紛紛投效石磯門,一些窮兇極惡之徒也將石磯門作為最後的退路,當然,前提是得有人家看得上的本事才行。”


    “那這麽說,石磯門裏盡是一群有才無德之人?”


    “殿下這麽說,倒也大差不差,石磯門行事確實不怎麽講究,否則扶餘皇室為何對他們又拉又防呢?”嚴鼎點頭笑道。


    祁翀想了想又問道:“能派人打進去嗎?”


    “這個嘛,有些難!”嚴鼎想了想道,“畢竟壞人不難找,可有本事的壞人還是不太好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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