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實今晚並沒有到湄兒河畔來尋歡,他夜夜流連此地,今夜卻恰好沒來,這倒不是巧合,而是因為他有了新的樂趣。


    原來從數日前起,“平原珍品店”開始售賣一種叫“暖壺”的東西,熱水倒進去之後能保持幾個時辰不涼。為了讓大家親眼看到效果,連續數日,每日清晨夥計便在門口擺上一張長案,放上五六個暖壺,全都灌滿開水,然後靜置不動。由於是放在戶外的,人人皆可監督,中途絕無掉包、換水之可能。到了傍晚,就有夥計拿出一摞瓷碗,挨個暖壺打開倒水送給過路的人喝,那水在冷天裏放了一天竟然還是微燙的,簡直不可思議!


    連續如此做了三天之後,這暖壺就名聲大噪了,到了第四天傍晚,許多人慕名而來瞧熱鬧,就為了親自驗證一下水到底是不是熱的!所以這日傍晚,“平原珍品店”門口圍滿了人。


    謝實下值從此經過,看到人群聚集,一時好奇心起也擠了進去看熱鬧,可等他擠進去以後引起他注意的卻不是暖壺,而是在店門口跟顧客們滔滔不絕介紹暖壺好處的桑玉奴!


    他是認識桑玉奴的,須知桑玉奴原來也是湄兒河畔數得上來的頭牌姑娘,謝實也曾是她入幕之賓,隻是據說後來因為年紀大了便脫籍從良了,竟不意在此遇見。


    謝實此時再看那桑玉奴,見她脫了之前的脂粉氣,舉手投足之間卻又多了些自信果決,神采飛揚之中更添魅力,心中一股邪念便蠢蠢欲動了。


    待得天黑,人群散去,桑玉奴也拖著疲倦的身體轉迴店中,吩咐夥計上板。就在此時,謝實一把推開夥計踏進門來,拽住了桑玉奴的胳膊笑道:“玉奴,好久不見啊!”


    桑玉奴嚇了一跳,迴頭見是謝實,這才定了定心神,微笑著行了個揖禮:“奴家見過謝將軍!”


    “玉奴,去年便聽人說你從良了,我還以為你被哪位少年公子金屋藏嬌了,想不到竟在這裏拋頭露麵。你也真是的,若是手頭不寬裕,大可來找我呀,何必做這辛苦營生?要不你跟我迴府吧,我雖不能明媒正娶你,但隻要跟了我,至少可以錦衣玉食,不必這般操勞。”謝實以為桑玉奴是因生計無著無奈之下才在這裏討口飯吃,故而想以優渥的生活哄騙桑玉奴跟他迴府。


    謝實的花花腸子桑玉奴豈會不知?這位謝二爺有名的好色之徒,而且喜新厭舊,任何女子在他手上玩弄一段時間後便會被厭煩、拋棄,要麽送人,要麽趕走,便是直接打殺的也不是沒有。二十好幾的人了至今未娶妻,原因無他,名聲太差!好人家沒有願意把姑娘嫁給他的,差一些的人家謝家又看不上。


    既知他品性,桑玉奴自然不會上當,便笑著推脫道:“謝將軍的美意奴家心領了,隻是如今既在大長公主殿下手底下討生活,總還不至於沒有飯吃。若真有一日活不下去了,謝將軍就是不說奴家也要主動上門打擾呢!到時候還望謝將軍莫要誤會奴家攀高枝才好!”


    桑玉奴這話雖然客氣,但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無奈謝實本就是愚笨之人,這番話在他聽來卻完全是相反的意思。謝實見桑玉奴笑語溫婉,隻當她對自己也是有情有意的,隻是礙著有夥計在側,不便明說罷了。於是,當下也不糾纏,告辭而去,卻在晚上又偷偷來到珍品店後牆外。


    平原珍品店所在是一處前鋪後宅共三進的院子,前麵鋪子上板之後有個夥計睡在鋪子裏看門;二進院是公事房和庫房,晚上也有個夥計睡在庫房裏;後罩房就是桑玉奴的住處。


    半夜子時,兩個夥計早就鼾聲如雷了,桑玉奴因為要算賬睡得晚了些。


    這幾日暖壺賣的極好,畢竟對於有錢人來說,二十貫錢不過是個小數目,跟出門在外還能隨時喝上熱水這樣的享受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尤其是大冬天,當官的“三更待漏五更寒”,那個滋味著實不好受,這個時候若是能有杯熱茶暖暖身子那就是至高的享受了。所以第一批抵京的一千隻暖壺,這幾日已經賣掉大半了,需要整理的賬目也就比較多。


    桑玉奴合上賬本,打了個哈欠,剛剛準備更衣就寢,忽然聽見外麵有響動,她還以為有小偷,正凝神聽動靜呢,就見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闖了進來。


    來的正是謝實!


    原來謝實迴去後越想越覺得心癢,滿腦子都是桑玉奴那嬌豔欲滴的朱唇、潔白光滑的美頸、宛如凝脂的皮膚、柔軟靈秀的酥胸,一顰一笑無不勾得他神魂顛倒。


    這小娘子,一年不見,怎的出落得越發好看了呢!


    正所謂“精蟲上腦”,此時的謝實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了。他來到桑玉奴的院外,見院牆不高,以他的身手越牆而入並不困難,於是一弓腰便竄上牆頭,輕輕翻入院中。落地之後,見桑玉奴房內仍有燈光,頓時心花怒放,踹門而入。


    屋內的桑玉奴大驚失色,心道不妙,忙出言企圖製止謝實:“謝將軍,深夜擅闖女子閨房,於禮不合,請將軍自重!”


    “玉奴這招‘半推半就’我懂!既已‘推’過了,那接下來是否便該‘就’了呀?”謝實“嘿嘿”笑著走向桑玉奴,一把攬過她的纖纖細腰。


    桑玉奴驚懼不已,連連掙紮,可以她的力氣哪能推得開謝實呢?想要喊人卻又一眼瞥見了謝實腰間的佩刀,又想到如果她現在將那兩名夥計喊來,謝實惱羞成怒一定會痛下殺手。他畢竟是自幼習武的將軍,對付兩個手無寸鐵的夥計是毫不費力的。


    桑玉奴不忍連累無辜的夥計,隻好虛與委蛇:“將軍若真想要了奴家也不是不行,可將軍這佩刀著實嚇人,總要先把這長刀、短刀的解下來才能做那事吧?”


    “對對對,這玩意兒是礙事!”謝實見桑玉奴態度緩和下來,便更加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嗬嗬,女人呐,總喜歡玩這些“欲拒還迎”的小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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