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書辭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小姑娘的臉。


    她聽見這句話時神色沒有半分變化。


    所以,她早就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


    “不久後大淵王朝就會覆滅,我會興複舊朝。”


    “你不要怕,我會護你周全。”


    他想說的其實還有很多。


    比如,他真的很慶幸她不是“慕娮”,不然那樣的身份擺在麵前,他無論如何都沒法在滅了她的家族之後坦然麵對她。


    比如,等到他君臨天下的時候,他希望她還能陪在他身邊,他會以江山為聘,迎娶她成為他的妻子,他的皇後。


    ……


    虞卿在男人對她坦誠相待的那一刻就下定決心不再對他有所隱瞞。


    除了關於他們兩人真實的身份那一部分不可泄露,其餘的一切,她都會如實相告。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了慕娮公主,從前的事我沒有印象了,我一醒來就躺在公主府的床上了……”


    她這故事說得漏洞百出。


    她根本沒法解釋為什麽一開始自己會刻意模仿慕娮公主的性格和行為。


    可是靳書辭願意相信她。


    他知道小姑娘應該是有難以言明的苦衷,才會編了個謊話。


    但是對於他而言,這些都不算什麽。


    隻要她能好好地待在他身邊,其他的他都無所謂。


    如果要騙他,那就騙他一輩子。


    小奶糖躲在角落裏看著有些可怕的大人瑟瑟發抖。


    它也有些不懂,怎麽大人的碎片在小世界裏的副本中還能對著阿離宿主有如此可怕的執念。


    靳書辭偏過頭親了親虞卿的臉頰。


    “所以寶貝來到這裏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對嗎?”


    虞卿:?


    這麽刁鑽的角度都被他找到了。


    厲害厲害。


    “是不是,寶貝?”


    男人從剛剛開始,對著她說話的嗓音就變得更加溫柔甜膩。


    聽得虞卿雙腿都有些發軟,隻得將身子靠在男人的懷裏支撐著。


    心尖尖寶貝這樣主動投懷送抱,靳書辭自然是照單全收,雙臂將人環得更緊了一些。


    身後的林子時不時傳來幾聲鳥鳴,不遠處的草坪在陽光下綠意盎然。


    兩人就這樣靜靜抱了一會兒。


    靳書辭瞧著這會兒日頭不似剛才那麽盛了,低頭柔聲詢問:“帶寶貝去放紙鳶好不好?”


    “好。”


    一手牽著小姑娘,另一手拿著她的紙鳶,向著平緩的草坪處走去。


    調整好線繩的長度後,男人先是征求了一下小姑娘的意見。


    “我先去把紙鳶放起來,然後再交給寶貝,可以嗎?”


    放紙鳶還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如果是“慕娮”定然是不會的,也不知道自家小姑娘會不會。


    隻是靳書辭下意識地想要替她做好一切。


    她隻需要做快樂的小公主就好。


    他一個人的小公主。


    虞卿還真是不會放紙鳶,於是點頭同意了男人的提議。


    靳書辭瞧著自家寶貝的乖乖模樣就想親。


    這次他也沒有再忍著,低頭吻了吻虞卿的眉心。


    “乖,等我迴來。”


    說完就轉身跑起來一點一點放起紙鳶來。


    虞卿乖乖站在原地,看著男人一手拿著線軸,另一隻手一點一點拽著線繩控製著緩緩飛起的紙鳶。


    忽然,她的目光怔住了。


    剛才紙鳶被絹布包裹著,她並沒有看清是什麽樣式的,隻當是最尋常不過的小燕子。


    這一會兒的功夫,男人已經將紙鳶放飛到半空中。


    她也終於看清,那空中隨風飄搖的,竟是一朵盛放的芍藥花!


    虞卿仰著小腦袋呆呆地望著空中的芍藥紙鳶。


    不知不覺間淚水噙滿了眼眶。


    靳書辭拿著線軸迴來的時候正巧瞧見小姑娘眼角滑落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怎麽了寶寶?”


    他大步跨到她身邊,垂眸仔細端詳著小姑娘的神情。


    虞卿隔著朦朧的水霧看向男人。


    軟著嗓音說道:“這紙鳶,是你準備的嗎?”


    她其實很想問,為什麽會準備一隻芍藥花的紙鳶。


    但是想到現在兩人的處境,想來男人自己也說不上來緣由。


    靳書辭聽見她這樣問,心裏鬆了口氣,好笑道:“傻寶寶,當真不清楚慕娮公主是個怎樣的人嗎?她哪裏會有紙鳶這種東西?”


    “她”平日裏除了那些裙衫和首飾,根本不會關注其他的東西。


    虞卿一怔。


    大意了大意了。


    隨即迴想起之前自己還那麽努力地角色扮演。


    而男人如此敏銳的洞察力恐怕早就將她拙劣的演技看穿。


    靳書辭瞧著小寶貝臉上懊惱的表情,猜到她心中所想。


    “寶貝不用多想,你怎麽樣我都覺得可愛。”


    說完,將線軸遞到她的手裏。


    繞到小姑娘身後,雙臂環到她身前握住她拿著線軸的小手。


    一手捉住她纖軟的右手,引著她抬起來捏住一節線繩。


    “像這樣,扯一扯,調整紙鳶的方向。”


    男人像是有意在她耳邊低語,灼熱的氣息燙得她耳朵和頸間都泛了紅。


    虞卿努力集中精力在手裏的紙鳶上,不一會兒就掌握了控製線繩和紙鳶的技巧。


    靳書辭偏頭親了她一口,“我們寶寶真棒,這麽快就學會了。”


    “……”


    倒也不用這麽誇她。


    見她已經完全可以獨自掌控紙鳶,靳書辭索性放開了幫她把著的手。


    然後,如願以償地環上了小寶貝柔韌的腰肢。


    這是兩人坦白心意以後他第一次這樣光明正大地抱著她。


    他不用再像之前那樣顧忌頗多。


    掌心嚴密地貼合住她的腰肢。


    男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從前就覺著小姑娘身量纖細,如今摸著腰肢上的骨頭都有些硌手。


    他迴想了一下從前的“慕娮”,印象不太深,但是絕對比自家小姑娘要豐腴得多。


    自從她來了之後,靳書辭早就偷偷將她的私人用品全都更換了一遍。


    包括“慕娮”的那些衣裙,他全部找人重新按著她的身量做了全新的。


    不想自家小寶貝碰著一點那人的舊物。


    隻是瞧這樣子,這傻寶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怎麽這麽可愛。


    啵唧~


    親一口。


    “愛你,寶貝。”


    虞卿一頓,這是靳書辭會說出的話,卻不是檀鶴會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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