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聿辭的悉心照料下,卿卿很快就適應了作為人類的生活。


    聞聿辭有心帶她出去玩一玩,但是還不能確定她能維持人形的時間,她自己也還不太能夠熟練掌握變身的技能。


    萬一她突然在公共場合變迴了鮫人,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小姑娘那條月銀色的魚尾,他不想再讓任何人看了去。


    這幾日,虞卿都住在聞聿辭的主臥裏。


    因為男人告訴她,家裏的其他臥室都被改建成她的水上樂園了,現在隻有這一間臥室可選。


    原本嵌在主臥裏的書房也被聞聿辭直接搬到了一樓的客廳裏,徐承幾乎每天都迴來給他匯報工作,他是不可能讓一個陌生男人走進他們的臥室的。


    這天,徐承拿著他剛剛簽完字的文件,欲言又止。


    聞聿辭坐在椅子上隨手把玩著簽字筆,睨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聞總,有些事,還是需要您迴趟公司親自處理的。”


    他年紀輕輕就能掌管著聞氏這麽大的集團,背後所付出的代價和努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旁人隻看見聞聿辭如今叱吒商場,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隻有徐承見過他無數個不眠夜,不停地翻看資料、合同,學習總結成功案例,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不僅如此,聞聿辭不想受人掣肘,不知拒絕了多少個家族遞來的聯姻請求。


    他感念聞聿辭的知遇之恩,也心疼他一路踽踽獨行。


    好在他遇見了虞卿。


    聞聿辭聽後,沒有立刻迴答,垂著眼眸專心地把玩手上的簽字筆。


    他明白徐承的意思,他上位以來,確實還沒有過這麽長時間不去公司的情況。


    徐承看出他有所鬆動,又繼續道:“其實家裏這邊,您已經安排的足夠妥帖,離開一天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原主的名字就叫做卿卿,並沒有姓氏。


    徐承第一次這麽稱唿她,差點被聞聿辭一個眼刀飛死。


    這麽親密的稱謂,除了他,沒有人能叫得。


    “我隻是擔心。”


    聞聿辭第一次在他麵前用這樣低沉的語氣說話,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語氣裏似乎有點惶恐和無助。


    惶恐。


    無助。


    這兩個和聞聿辭本人完全沾不上邊的詞語。


    徐承自己都覺得這個突然湧入腦海的想法實在是荒謬。


    “聞總是擔心什麽?”


    “她第一次變成……變成這樣,我不在家陪著她,我擔心她會害怕。”


    其實他自己也會害怕。


    害怕出去上一天班迴來會發生什麽不可控的變故。


    事關她,他無法承受一點點的變故。


    所以他日複一日守在她身邊,讓她安心,也是讓自己安心。


    徐承聽完他這句話,極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壓住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不敢相信,這居然是聞聿辭能說出來的話。


    -


    晚上抱著虞卿休息的時候,聞聿辭一邊把玩著她的一縷發絲,一邊若無其事問起:“乖乖知道自己能維持人形多久嗎?”


    這事兒虞卿早就問過小奶糖了,得到的答案是——因人而異。


    也就是說每一隻鮫人能夠維持人形的時長都是不同的,她需要自己去嚐試一下,才能知道答案。


    虞卿斟酌著,將這些話告訴了聞聿辭。


    “到了一定的極限,你會自動變迴鮫人的形態,是嗎?”


    他在虞卿來到家裏的第一天就著手建立了專門的鮫人研究組,並且高價從國外挖迴了三位這個領域的頂尖學者。


    隻不過,鮫人一般生活在深海領域,很難捕捉,研究缺少樣本,進展緩慢。


    要把虞卿送過去,聞聿辭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研究組那邊,幾位專家之前主要是針對國外的美人魚一族深入研究的,對於國內的鮫人,隻是略有涉獵。


    因此聞聿辭至今對於虞卿的很多情況也不能夠完全掌握,這也是他惶恐和無助的原因之一。


    他習慣了萬事在握,這種他在意卻又不能把控的情況,實屬罕見。


    虞卿原本窩在他懷裏昏昏欲睡,聽見這話,清醒了幾分,“應該是的,怎麽了嗎?”


    聞聿辭伸手摸了摸軟嫩白瓷的臉頰,嗓音低磁而溫柔,“沒怎麽,擔心那樣你會不舒服。”


    用自己的身體來測試極限,必然不會太好受。


    他舍不得,也不太讚成她這樣做,哪怕他也想知道答案。


    但是一想到她支撐不了人形要變迴鮫人時可能會麵臨的煎熬,隻是一想到,他都心痛得像是被人緊緊攥住,無法唿吸。


    “乖乖。”


    “嗯?”


    “要不明天就變迴鮫人吧,迴去看看我幫你改造的水晶宮。過幾日再變迴人形,然後我帶你出去玩玩。好不好?”


    他還是退縮了。


    因為他一點也賭不起。


    不需要知道她的極限在哪裏,他會一直守在她身邊,不管是人形還是鮫人,他都能好好地照顧她護著她。


    所以知道那個時長又有什麽用呢?


    大不了他多準備幾處水池給她應急就是了。


    虞卿卻有些猶豫,她想要長久地陪著聞聿辭,所以想了解自己。


    “已經堅持這麽多天了,況且我也沒什麽不舒服的,要不再試試?”


    她聽小奶糖說,鮫人一族裏,大多數維持人形的時間都在一周左右,厲害一點的可以到十多天,差一點的可能兩三天。


    算下來她已經堅持了五天,這麽看應該最起碼是個正常值。


    而且小奶糖也告訴她,大部分鮫人到了該變迴鮫人形態的時候是沒有什麽感覺的,可能就是一瞬間變了形。


    還不等她組織好語言繼續安慰人,男人已經將腦袋放在她的頸間撒嬌般地蹭了蹭。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聞聿辭撒嬌,和他以往的形象反差巨大。


    “寶貝——”


    “怎麽了?”


    “聽我的,好不好?”


    “其他所有的事我都聽你的,這件事就聽我的,好不好?”


    他習慣了寸步不讓的強勢態度,頭一迴服軟,還是對著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疙瘩。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還能如此自然不扭捏。


    “好不好,寶貝?”


    “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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