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根本沒想去,可看到母親一個眼神掃過來,也沒反駁。


    馮芳婷看在眼裏,也什麽都沒說,這也許是她在羅家吃的最後一頓飯。


    慢條斯理地吃完雞蛋,又喝了一碗小米粥,還吃了兩根油條。


    難得婆婆這麽大方,不吃白不吃。


    她就挺喜歡欣賞婆婆不想讓她吃又不得不讓她吃的表情。


    羅浩最識時務,現在有求於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還貼心地把那盤鹹菜挪到了離她更近的地方。


    看她吃完飯又貼心地問:“大嫂,你還需要什麽?”


    “錢,糧票。”馮芳婷說得很直接,


    羅母不悅:“讓你去辦事,準備這些做什麽?”


    “你還想空手套白狼?”馮芳婷反問了一句,“找人辦事不得買東西,空著手我可不好意思去!”


    羅浩想想自己的後半生催促母親,“媽,你快去給大嫂拿啊!”


    羅母的臉上就像打翻了調色盤,讓她出錢跟要她的命一樣,猶猶豫豫:“要拿東西才能辦成事我們找你幹嘛,你直接去就行!”


    “你那麽能耐你去!”馮芳婷拿不到錢也不動,就繼續坐在桌子旁吃東西。


    說實話,吃東西能讓她心裏舒服很多。


    她也就是在生大女兒之前這麽痛快地吃過,生完大女兒待遇一落千丈。


    生完二女兒,待遇更差了,連月子都沒坐好。


    為了不讓娘家人擔心,她都不敢說,隻是一個人偷偷落眼淚。


    幸好妹妹遇見了溫然,不然她還渾渾噩噩地湊合過日子呢!


    不光為了女兒,為了自己她也要堅強起來。


    她挑釁地看向羅母,羅母扶了扶腦袋。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


    “媽,你快去給大嫂準備!”羅浩又催促了一遍,“還是大嫂會來事兒!”


    羅母訥訥地又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抵不過小兒子催促。


    隻好去拿了一塊錢,拿了一張一斤的糧票。


    馮芳婷沒有拿,“你打發叫花子呢!這麽點能買出什麽,能做什麽!你們要沒誠意我就先迴我爸那兒了,這事愛找誰找誰?”


    她一說撒手不管,羅浩馬上急了。


    直接去母親平時藏錢的地方拿了一張大團結,一張十斤的糧票。


    馮芳婷還是嫌少沒有拿。


    羅浩又拿了兩張大團結出來,“這下總夠了吧!”


    “你知道一桶麥乳精多少錢?”


    “……”


    羅浩也不問了,又要去拿,被羅母抱住。


    “都三十塊錢了,你還想把咱家家底都掏光怎麽著?”


    “媽,現在你就別糾結錢多少了!名聲壞了連媒婆都不上家裏來,你留著這錢有什麽用!”羅浩掙脫開,難道你不想要大孫子了?”


    ……


    孫子是羅母的軟肋,一提孫子就不攔著了。


    直到羅浩又拿了二十塊錢。


    五十塊錢和一張十斤的糧票也可以,她見好就收。


    拿起錢就出門。


    羅信也要跟上去,被她瞪了一眼。


    “別跟著我,礙事!”


    ……


    羅信被嫌棄了。


    羅浩看馮芳婷走遠,忍不住提醒:“大哥,在大嫂辦成這件事前你可別再惹惱她,我的後半生都靠大嫂了。”


    羅信從來沒見馮芳婷這樣過,心裏極其不踏實。


    悶聲道:“知道了。”


    “你再哄著大嫂點,爭取給咱家最大利益,咱家能不能翻身就靠大嫂了。”羅浩遊街後不敢出門,但是在家裏卻像個智囊一樣喋喋不休。


    羅信第一次覺得聒噪,昨晚又沒睡好,臉色很差。


    望著已經沒有馮芳婷身影的門口發呆。


    ……


    馮芳婷直接去了服裝廠家屬院,她猜溫然昨晚應該沒有迴去。


    畢竟羅浩的事處理完都快天黑了,帶著三個孩子走夜路也不好。


    她買了些糕點又買了些孩子愛吃的糖,打聽了下溫然娘家的地址上了樓。


    溫然不意外她過來,把她迎進屋裏,還是詫異地問:“芳婷姐,你怎麽過來了?”


    “溫然,你沒事吧?”馮芳婷關切地問,“羅浩耍流氓到底怎麽迴事,他有沒有把你怎麽樣?”


    溫然笑道:“他沒怎麽樣,我媽揍他揍得很及時。”


    “那就好,那就好。”馮芳婷一陣後怕,“羅浩這人心眼多,心機也深,打他一頓也活該。”


    溫然看她的反應又問:“你這是被他們逼著來的?”


    “不,就算他們不逼,我也想過來看看你。”馮芳婷把昨天羅浩迴去的事說了一遍,也把自己要錢的事說了。


    溫然首先問:“你的燙傷沒事吧,快給我看看!”


    “沒事。”馮芳婷這還是被燙到後聽見的第一句關心,忍不住紅了眼眶。


    原來隻要一句小小的關心就能感動她,可羅家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溫然還是先看了看她的燙傷,燙傷不嚴重,依舊有點紅。


    然後又拿了燙傷藥給她抹了抹。


    她長得白,若是留下什麽印記就不好看了。


    塗上清清涼涼的藥膏後,溫然又跟她聊了一會兒。


    這才知道馮芳婷終於不再任勞任怨了。


    至於撤銷入檔案的事,她連提都沒提,隻是敘了敘舊。


    溫然很是欣慰,很開心馮芳婷的轉變。


    陸美琴聽她們聊著也聽明白了一大半,熱情地邀請她留下來吃飯。


    她本不想吃的,奈何陸美琴太熱情。


    吃完飯後,馮芳婷也沒有繼續打擾,直接迴了軍區大院。


    至於羅浩母子還在做美夢呢,幻想著五十塊錢能讓他們擺脫耍流氓的罪名,到時候再找馮芳婷要迴來。。


    但是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她迴來,這一等就是好幾天。


    羅信去了軍區大院找她,但是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這可是她特意叮囑好的,誰都可以進,唯獨羅家不行。


    見不到她,羅信慌了。


    從來不知道她可以做得這麽決絕。


    而羅浩更慌,恢複高考的通知正式下來了,有誌青年都去報名參加高考,而他卻因為檔案裏有了汙點參加不了。


    著急之下,再一次去找馮芳婷,誰知正好在門口遇見了溫然。


    老遠喊道:“陸醫生,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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