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霍景越身邊的這個姑娘用手比劃了比劃,霍景越也跟著站起來。


    剛進門的中年女人笑著跟秦素華寒暄,“素華姐,好久不見!”


    “陳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早知道你來了北城,我早邀請你了。”秦素華打量了她一番,感覺她跟十幾年前的樣子相差不大,那點歲月的痕跡並沒有影響她的氣質。


    陳英見人三分笑,“我也是前天才來,昨天剛聯係上軍平大哥!”


    霍軍平和沈肇廷跟她的丈夫關係最好,沒下放前跟她接觸也不多,畢竟是有媳婦的人,多少要照顧媳婦的情緒。


    之所以能再接觸上,還是因為下放後,陳英經常寄東西接濟他們一家。


    這讓霍軍平一家都十分感激,所以壓根沒想過心腸這麽好的她會是特務。


    沈肇廷因為自己離婚了,陳英又是寡婦,一直在避嫌。


    尤其是她每次見到他都熱情地過分,讓他生不起好感。


    他還沒有饑不擇食到對戰友遺孀有非分之想,更怕人多嘴雜說閑話。


    這跟雙標沒關係,他跟她的丈夫熟跟她不熟。


    而對於秦素華,他是對人家兩口子都熟。


    秦素華又看向剛才用手比劃的姑娘,“這就是你女兒薇薇吧,真是女大十八變,我都沒認出來!”


    陳英歎了口氣,“是啊,歲月不饒人!”


    秦素華又疑惑道,“對了陳英,我記得薇薇小時候會說話,怎麽現在不能發聲?”


    “嗐,別提了,一言難盡。”陳英說到傷心處哽咽道,“發過一次燒,突然就說不出話了!”


    秦素華蹙眉,“海城那麽多大醫院都沒辦法?”


    “有辦法我們就不來北城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帶她治病,一直都沒好轉。”


    秦素華心疼地看了一眼林薇薇,“迴頭我給她檢查檢查!”


    陳英歎了口氣:“沒用,看了很多醫生,都治不好!”


    “那是你沒遇見高人!”秦素華指了指溫然,“老沈的兒媳婦醫術不錯,等會兒讓她看看。”


    陳英順著她的手看過去,見溫然隻是個跟自己女兒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也不敢大意。畢竟是秦素華親自推薦的人,隨口說:“不會太麻煩人家吧?”


    “不麻煩!”溫然也想看看她女兒到底是不是發燒導致說不出話。


    林薇薇也看過來,用手比劃了比劃。


    一旁的霍景越說:“她這是說‘謝謝’!”


    “不用謝。”溫然看得懂簡單的手勢,也看清了陳英的臉。


    沒錯就是她,名字也對得上,樣貌也對得上。


    她被抓後上過報紙,曾轟動一時。


    陳英,真名山本櫻子。


    幼時就來了華國,不管是方言還是普通話講得都很好,以軍烈屬的名義潛伏多年,又育有一女,一直住在海城。


    連親女兒都不知道她是小日子那邊的人,隱藏很深。


    當時她剛嫁給沈南征不久,還是沈南征親自參與逮捕。隻是具體是怎麽抓捕不太清楚,詳細內情也不太了解。


    眼見這個特務跟秦素華以姐妹相稱,心裏不得勁兒!


    但又覺得沈南征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以他的縝密怎麽會漏過這條大魚。


    他不在大院,所有疑慮也解決不了。


    隻聽秦素華向耿正業和許馥珍介紹,“正業,你跟馥珍一樣喊‘陳阿姨’,你陳阿姨的愛人跟馥珍她爸是同一年犧牲的,也死在了同一個戰場上。”


    耿正業和許馥珍隨後也配合地喊了“陳阿姨”。


    陳英點點頭,“這位是你的幹兒子,那這位是你剛找迴來的女兒?”


    “你消息挺靈通!”秦素華這才想起來還沒告訴她這件事,又問,“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女兒找迴來了?”


    陳英笑了笑,“我又不是隻認識你一個,你不說別人也會說啊!”


    她視線在沈肇廷和霍軍平臉上輪流停了下,兩人正好挨著坐。


    秦素華心情好,也沒多想,隻以為是沈肇廷或者霍軍平兩人其中一個說的。


    沈肇廷和霍軍平對視一眼,不出意外都把陳英口中的“別人”當成了對方。


    溫然也第一次見識到了陳英的心機。


    這頓飯因為陳英的加入也變得熱鬧起來,她跟秦素華像姐妹一樣熱聊,跟飯桌上其他人似乎都很聊得來。


    不過……


    溫然注意到許馥珍的臉色好像有點不太好,悄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許馥珍搖搖頭,“剛才噎住了!”


    溫然:“……”


    溫然可不認為她噎住了,她見了陳英以後都沒吃菜。


    難道她認識陳英?


    有了這個想法,她不著痕跡地多留意了下。


    果然,陳英也多看了許馥珍好幾次,那情形像是在確認什麽。


    隻是動作幅度不大,很快也岔開了話題。


    宴席結束後,大家相繼散去。


    有一個喝多了,耿正業親自去送。


    陳英沒有主動找溫然給女兒薇薇看,溫然也沒有貼上去。


    倒是秦素華提了一句,“然然,你現在有時間給薇薇看看嗎?”


    “素華姐,人家還有孩子,出來這麽久,孩子肯定早餓了!”陳英很貼心。


    這個理由也很充分,沈肇廷心疼倆大孫子,緊接著說:“不差這一天,兩個孩子不能餓著。”


    秦素華很抱歉地說:“都是我太著急了,你也別不好意思,先跟我去醫院,我給薇薇檢查檢查!”


    “行,麻煩你了!”陳英這次沒推脫,正好她也想借機留宿在軍屬大院。


    以現在的技術,沒幾個人能治好。


    林薇薇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不能說話了,明明以前會說話的。


    很是鬱悶。


    雖然已經失望過很多次,但依舊抱著希望。


    多看了溫然幾眼。


    霍景越在一旁說:“陸醫生的醫術很好,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給我治療,你看我的身體好多了!”


    林薇薇用手語比劃了比劃,意思是先等秦素華檢查檢查,還是不行再去打擾陸醫生。


    霍景越這邊翻譯道:“陸醫生,薇薇問你喂過孩子能不能抽時間給她看看。”


    林薇薇瞪大了眼睛,拽了拽他的袖子,表示他翻譯錯了。


    霍景越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你別著急,陸醫生沒說不給你看!”


    林薇薇:“……”


    林薇薇幹脆不表達了,敢情他這隻懂一個“謝謝”!


    溫然被逗樂,但沒笑出來。


    一本正經地說:“先讓秦阿姨檢查吧,秦阿姨比我醫術好。”


    霍景越:“……”


    沒等霍景越再開口,溫然先走一步。


    沈肇廷也要離開,被陳英喊住。


    “肇廷大哥,你現在方便嗎,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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