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道消息說,廠裏要換新主任了。”陸美琴神神秘秘地說,“要真換個新主任就好了,傅主任表麵上謹小慎微,實際上誰不知道他趨炎附勢愛巴結。如今傅家一天不如一天,少不了要怪到我們頭上。我成天提心吊膽,就怕他們家暗地裏使壞。


    他兒子的右腿沒了,雖然南征救了他兒子,但他也不一定念南征的好,可能隻會怪南征救得太晚。”


    “隨他,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沈南征是個軍人,而且身邊還有戰友,不可能視而不見。


    陸美琴理解他,溫然更理解他。


    那種情況,不救不行。


    至於傅家愛怎麽想怎麽想吧!


    不過據她所知,傅主任是個利益至上的人,對廠裏的調度也最清楚,真要換主任的話,不用聽小道消息,估計光用猜他也能猜出來。


    而且傅家今日不同往日,過年送禮失敗也足夠他警醒。


    如果不是有特別棘手的事絆住,別說傅開宇廢一條腿,就算兩條腿都廢了,他也早趕迴廠裏了。


    不然一旦新主任上任,那他的地位就尷尬了。


    她倒挺希望廠裏換個新的辦公室主任。


    廠裏很多人也都希望換個新主任。


    知道小道消息的人越來越多,沒過幾天整個廠裏都在傳。


    家屬院就這麽大,根本藏不住事。


    傅主任不在,辦公室的副主任和其他小領導先活躍起來。


    廠裏上躥下跳的人不少,當然也有個別


    不等傅主任迴來,真的空降了一位新主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任第一天就在廠裏開了個全體職工大會。


    陸美琴也興奮地拉著溫然也去看了。


    隻是這一看,陸美琴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喃喃自語道:“怎麽會是他?”


    溫然滿是疑惑,“媽,你認識他?”


    陸美琴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拉著她說:“我們迴家。”


    溫然:“……”


    溫然不明所以,迴頭又看了新主任一眼,新主任剛好也看向了這邊,隨後很快收迴了目光繼續做自我介紹。


    她聽到了新主任的名字:姓裴,名學義。


    也看得很仔細,四十多歲,長得挺白淨,一身中山裝襯得瘦高的他更加挺拔,沒有傅主任的油膩感。


    最主要的是,他眼睛裏有光。


    炯炯有神這個詞仿佛就是給他造的,沉穩又不失激情。


    演講語速調整得恰到好處,不時迎來一陣熱烈的掌聲。


    她在前世記憶裏努力搜尋這個名字,發現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實在太少。


    再看看跟他差不多歲數的母親,迴去的路上已經腦補出好幾段感情糾葛的大戲。


    一到家裏先問:“媽,你是不是認識這個新來的裴主任?”


    “他肯定是來報複我!”陸美琴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


    溫然驚訝地張大了嘴,隨後問:“到底怎麽迴事,他為什麽要報複你?”


    陸美琴的眼眶突然紅了,重複道:“他肯定是來報複我!”


    她越是不說,溫然越是著急。


    “到底怎麽迴事啊媽,他為什麽要報複你?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陸美琴忐忑不安地坐下,又不知所措地站起來,如此往複看得溫然都心慌了。


    溫然幹脆給她倒了一杯水,就等她主動開口說出來。


    陸美琴現在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猶豫了半天娓娓道來:“裴學義跟我是一個胡同長大的。那時我們兩家離得近,雙方父母交情也不錯。因為打仗的關係,他父母先後出事,他後來就一直生活在我們家,我們倆算是青梅竹馬。


    你姥姥姥爺也一直都希望湊成我們倆,但年輕時的我執拗又任性,家裏人讓我朝東,我偏朝西,無可救藥地把一片癡心錯付到了宋建設身上。


    裴學義為了我還私下裏打了宋建設一頓,腿都打折了,養了三個多月才好。我知道後特別生氣,離他更遠了。為此也覺得特別對不起宋建設,心甘情願倒貼,甚至賭氣瞞著家裏人跟宋建設結婚了。


    裴學義知道我結婚後,找過我一次,那時我肚子裏已經懷上你了,他說不嫌棄我肚子裏的孩子,願意帶我走,可是我拒絕了他。


    我都和宋建設有孩子了,怎麽可能跟他走!他說我肯定會後悔的,也會讓我後悔的。在遠走他鄉前,又把宋建設剛好的腿打折了……”


    溫然:“……”


    溫然之前聽母親說過陪嫁就是有了她以後,姥姥姥爺怕她們娘倆受委屈才置辦的,還真不知道有裴學義這個人的存在。


    更沒想到看著斯文的裴主任也有這麽暴力的一麵,竟然打斷宋建設的腿兩次!


    如果真像母親說的那樣,裴主任是來報複她特意調到服裝廠,倒也真有可能。


    隻是,是不是報複就兩說了!


    看母親情緒激動,她溫聲安撫道:“媽,你先別慌。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沒準人家裴主任早忘了。再說裴主任這麽大歲數的人,肯定早已經成家立業,為了家人應該也不至於報複你。


    依我看,裴主任就算報複也頂多就是想讓你知道,他現在比你過得好,你當初沒選他是錯的。”


    “他現在的確比我過得好,都當上服裝廠的主任了,能不好嗎!”陸美琴有些傷感。“其實我早就知道我選錯了,隻是我不願意承認。我也在跟自己較勁兒,想著隻要我努力,宋建設就會對我們娘倆好點,誰知道宋建設寧可犧牲你的人生換取溫馨的人生,我便再也忍不了。”


    溫然也不願意再想起那些過往,扶著她的雙肩說:“好了媽,都過去了,我們以後也會越過越好的。不管是傅主任也好,裴主任也好,都影響不到我們家。”


    陸美琴整理了下情緒說:“嗯,我就是看到他一下慌了神。這麽多年過去,說不定他連我是誰都忘了!”


    溫然:“……”


    溫然安撫好她出了門。


    還有一個月就要嫁人,她總要摸清裴主任遠走他鄉後的底細才能放心。


    先去全體職工大會現場聽了聽裴主任發言,對他的行事風格做了個簡單了解。


    等大會結束後,又直接去找魏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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