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都湊過來,都以為她為了逃避勞動又裝暈。


    連最初那個為她下鄉的男知青張誌遠也不再相信她。


    每天繁重的勞動和惡劣的生活環境澆滅了他最初的衝動和熱情,要不是用水稀缺,真想一瓢涼水潑到她身上。


    一天暈幾次,暈倒的時間也正是每次幹活的時間。


    現在要去挑糞了,她又來這一套,誰也不是傻子。


    張誌遠皺著眉推了推她,“宋溫馨,一次兩次就夠了,你總是這樣就沒意思了,快起來!”


    “再不起來就用糞潑她,太討厭了,每次害得我們都要多幹活!”剛開始說話的女知青決定再也不放過她了,“整天就她心眼多,心術不正。”


    另一個女知青附和,“張誌遠,你再護著她就把所有的活兒都幹完!傻不傻啊,為了這麽個偷奸耍滑的人跑這麽遠。”


    “就是……”


    “……”


    張誌遠羞憤難當,這無疑就是說他眼光差,品位低,最重要的受苦受累的還是自己。


    關鍵是他早意識到了,還想自欺欺人。


    黑著臉說:“掐人中。”


    一說掐人中,幾個人都搶著掐。


    還有幾個偷偷掐了她別處,就嫌她裝得像。


    都掐人中了還不快點醒。


    這兒也被掐,那兒也被掐,溫馨終於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睜開眼。


    嘶~


    “誰掐我了?”


    “不掐你你還暈著呢!”


    溫馨:“……”


    溫馨摸了摸人中,都掐出血了。


    又摸了摸其他被掐的地方,倒吸一口涼氣坐起來。


    “我的信呢?”


    “這封?”


    張誌遠從腳下拿起來,大致看了一眼給了她。


    她連忙又看了一遍。


    而且是越看越生氣。


    來鄉下這麽久了,誰都沒給她寄一分錢,也不知道他們怎麽這麽絕情。


    給宋建設的信沒有迴應,給傅開宇的信沒有迴應,她以為給溫然的信也會石沉大海,沒想到竟然收到了。


    沒收到錢就算了,還收一肚子氣!


    她不禁懷疑,是不是代表宋建設和傅開宇故意不給她寫信?


    溫然說她定親了,又是跟誰定親呢?


    是不是跟傅開宇?


    她這是被拋棄了嗎?


    想到來之前傅開宇信誓旦旦保證會等她,但她給他寫了那麽多封信都沒迴,頓覺心寒。


    這種反常越想越可能是他跟溫然定了親,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下來。


    張誌遠看到她這樣更生氣,“又哭,你以為你裝暈別人看不出來嗎,哭也解決不了問題,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我不會再幫你幹活!”


    “誌遠……”溫馨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我沒裝,我這次真的沒裝。”


    “那也就是承認你其他時候裝了?”張誌遠把扁擔扔給她,“走快點,別耽誤大家時間!”


    溫馨:“……”


    溫馨在被其他人又數落了一頓後,不甘地撿起了扁擔。


    心裏卻還在不停地想溫然到底跟誰定了親,想得都快發瘋了。


    以至於幹活都心不在焉,不小心跌倒弄了一身糞。


    最最最重要的是想洗個澡都沒水,還要跑幾裏地去挑。


    剛開始還能指使張誌遠,後來張誌遠越來越不聽使喚,現在幹脆不搭理她了。


    她指望別人指望不上,隻好自己去挑。


    腳磨破了,人也曬黑了。


    好不容易到了河邊,看了看水裏的影子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粗糙的不成樣子。


    一屁股坐地上哭了半天。


    要不說這人累了不能歇,一歇就不想動。


    她站起來好不容易打了兩桶水,剛走一半路,腳一軟又都灑了。


    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盡管腿已經發軟,她還是咬咬牙去挑水。


    身上臭得不能聞,挑水迴到知青點天都黑了。


    邊洗澡邊哭,她也不知道是疼還是太委屈,反正眼淚是一點都止不住。


    兩桶水根本洗不太幹淨,鑽進被窩的時候還有點臭味兒。


    打開從家裏帶來的手電,抹黑又給溫然寫起信。


    不寫信問清楚,她心裏不踏實。


    ##


    溫然定親後,心裏卻踏實多了。


    收到溫馨的信,連迴都沒迴, 已經成功讓其胡思亂想,也沒必要再迴信。


    她就知道溫馨會猜測她是不是跟傅開宇定親,整日惦記得睡不著覺才好。


    傅開宇在她定親後,老實多了。


    服裝廠家屬院的人們可是把她的婚事當做談資談了很久,傅開宇的母親萬欣更是來得勤快。


    雖然兒子沒有跟溫然在一起,但是她們家老傅說了,隻要能重新跟陸美琴搞好關係,還是有好處的。尤其不能讓兒子再接觸溫馨,必須徹底斷了他的念想,否則隻會惹得她們母女厭棄。


    溫然也總算明白傅主任為什麽能坐到主任這個位子了,會察言觀色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人情世故這一點做得到位。


    不管是直接巴結、變相巴結,還是曲線巴結,都研究得十分透徹。


    這不,她今天一下班,萬欣又來了。


    “然然,看我帶來了什麽,這可是你傅叔叔的朋友從友誼商店買迴來的,你嚐嚐。”


    溫然看了一眼,不過是從友誼商店買迴來的巧克力餅幹,也沒什麽特殊的。


    沈南征給她買的可是巧克力,整盒的。


    她這裏缺什麽東西,他也會第一時間送過來。


    細心到牙膏牙刷香皂這樣的小東西。


    定親後光明正大地對她好。


    有時候人不到東西也會到,短短一個月,勤務兵都往她家跑了七八趟。


    上次送的巧克力還多,不過她也沒有無聊到拿出來跟萬欣的餅幹比。


    婉拒道:“我就不嚐了,還要靜下心來學習,明天就要考核了。”


    她言外之意就是要保持屋裏安靜,變相趕人的意思。


    萬欣也會給自己找台階:“那我先迴去,就不打擾你學習了,餅幹給你放這兒,你記得吃。”


    “你還是拿迴去吧,南征給我們買了餅幹。”陸美琴婉拒的時候還不忘誇誇女婿,順便把餅幹也給萬欣拿了出去。


    這個月萬欣沒少給他們母女送東西,但是她們一樣沒要過。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大道理她不懂,無功不受祿還是明白的。


    萬欣再一次送東西失敗,忍不住說:“美琴,你說以前我們倆關係多好啊,你吃我的我吃你的,誰也沒有計較過。現在你跟我說話像隔了好幾層,我這心裏實在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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