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嫻笑了笑,沒再說話。


    會議室裏。


    商璟言最後一個進來,剛坐下,習慣性地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一溜的男人堆裏,其中有個人明顯矮了一截,再看一眼,原來是周嫻。


    黑壓壓的人群裏,她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姑娘顯得尤其特別。


    他收迴目光,看向陳帆。


    陳帆麵朝大家說道:“會議開始,從銷售部開始匯報。”


    銷售部經理傅清抬了抬眼鏡,語速不疾不徐地開始匯報。


    周嫻坐在何紀的旁邊,一個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著烏壓壓的高管們端坐著,雖然不涉及其他部門的機密數據,但是這麽坐著很壓迫很尷尬。


    尤其是商璟言一身正裝坐在主座,他的每一次皺眉,每一次點頭,都牽動著一大片高管的玻璃心。


    其實麵對商璟言偶爾的提問,何紀當然是可以四兩撥千斤地應付的,她隻需要偶爾做一下補充。


    但是,那位大老闆會在這種部門例會上,問到某個程序裏的參數取值?問到用的什麽軟體?


    最後,一次例會變成了她和大老闆之間的技術討論……


    心好累。


    周嫻說得筋疲力盡,她喝了口水,有點懷疑商璟言是因為上次在她家門口不小心被人劃傷,所以才記仇,要讓她在這裏受煎熬,唉,沒想到大老闆也這麽小心眼。


    更奇怪的是,他不是坤商集團執行人嗎?不是日理萬機麽?哪來的空總是在他們這小公司啊?


    這麽一想,周嫻目光哀怨地掃了過去,剛好對上商璟言的目光。


    他氣場依然如平日那般冷冽,黑漆漆的眸子滿是探究,彷佛能看清她剛才在想什麽似的。


    周嫻隻覺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哦,好像不是哆嗦,而是被旁邊的何紀推了一下。


    周嫻連忙迴神,聽見主座的商璟言正似笑非笑說道:“開會時在白日做夢,技術部工作強度這麽大?何紀,你讓他們昨晚加班了?”


    何紀連忙圓場:“最近是有點忙……您也知道,我們部門一向把男人當畜生用,把女人當男人用。”


    不知道怎麽了,今天的會議氣氛居然不錯?老闆還笑眯眯的。


    有個識眼色地接過話頭,笑道:“何總,我們哪個部門不是啊?現在女人頂半邊天啊。”


    “就是就是……”


    周嫻低著頭不敢吭聲。


    商璟言把筆輕輕扔在攤開的筆記本上,目光慵懶:“說說吧,有什麽想法。”


    什麽想法?當然是希望你馬上散會的想法。


    何紀低聲提醒她:“剛才銷售部說希望能開發線上網頁,商戶需求會很大,商總要聽你作為具體工作人員的想法。”


    說完,對她深深看了眼。


    周嫻明白這一眼的含義,她剛才當然聽到問題了,何紀這麽重複一遍,是擔心她迴答不上來,給她時間緩衝。而這個眼神……憑著他們短時間內的默契,以及站在技術部角度考慮,她覺得應該是讓她投反對票。


    周嫻迅速想了想,非常配合地迴答道:“商總,線上網站需求是大,但是網站速度沒有移動端快,而且運行費用不低,總體來說不可行。”


    “所以小周的意思是我們要放棄線上客戶?”


    周嫻抬頭看去,說話的是銷售部經理傅清,她笑了笑:“不,我的意思剛好相反。”隨後她目光掃了一周,最後看向商璟言,“,也就是aim平台的升級版本,抓住老客戶,開發新客戶,這是趨勢。”


    眾人一陣抽氣聲。


    何紀手下一抖,不小心把紙戳破了個洞。


    要知道,菲卓公司先前能在業界有良好的口碑,就是因為他們擁有aim平台。


    aim平台集工程應用、軟體開發、營銷於一體,可以用手機app來演示真實產品,也可以自動按需生成產品廣告目錄等,這些都可以讓購買軟體的客戶不用自己開發技術,就可以迅速將業務接入網際網路。


    但是近幾年,因為菲卓前任老闆有些膨脹,在aim運維方麵做得不夠好,更別談升級了。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被其他公司吞併是遲早的事。


    而今天周嫻提出要升級這個係統,無異於在會場扔下一顆炸.彈,要知道aim平台就像一棵龐大的樹,枝節繁茂滲入各個部門,要升級那就先要保證目前的業務不受影響,而且這是項巨大的工程,不是技術部寫寫代碼這麽簡單,升級也是有風險的,如果升級版沒有舊版本好用,客戶還會有意見。


    周嫻聲音落下,一眾高管各懷心思,沒說話。


    在座的隻有商璟言最輕鬆,他剛聽見周嫻說話時,其實心裏是詫異的,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工程師會有這麽新奇的想法,很多人固守自封,唯恐行錯一步釀成大錯,秉著少做少錯,多做多錯的態度溷日子,倒是這個周嫻,上趕著給自己挖坑。


    放在其他人眼裏,說好聽了那是上進,說難聽點,就是愛表現。這種aim升級的公司大決策,當然應該是主管或者副總級別的人提出比較合適,她一個小小的工程師今天隻是過來陪會的,哪輪得到她發表意見?


    其他高管也是輕搖著頭,顯然對周嫻的意見無法苟同。


    商璟言頗有意味地掃了一眼何紀,後者正黑著臉看著自己不聽話的屬下,眼底分明在說:你他媽給我收迴剛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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