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沉香以及優缽羅花的味道，那麽讓他沉迷。
“帝君?”江瀾感覺身上一沉，淩策便倒進了懷裏。
“帝君!”一聲低吼。
帶著昏迷的淩策迴到山洞，江瀾點燃了被吹滅的篝火。
他將淩策放在地上，細細檢查起來，發現淩策隻是靈力過耗昏迷了過去。
他鬆了口氣，同時鬆開了把脈的手。
然而就是那一瞬，他看見了淩策的掌心。
驀地，仿佛整個人都陷入了冰天雪地，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江瀾怔怔的伸出手，一點點扒開淩策的掌心。
看到那縮短的掌紋時，他突然無力地鬆開了手，坐到了地上。
一個月……
從原來的六年可活，變成了一個月。
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麽，淩策幾次過耗靈力和命元，無可避免的動搖了此世的命數。
他不怕淩策會死，因為這一切於淩策來說不過是一場場曆劫，他怕的是淩策死了，下一世又是空白的一世，又會忘記一切從頭開始。
這一夜冰冷無眠。
江瀾依偎著昏迷的淩策，失眠了整晚。
次日醒來時，淩策依舊昏迷著，他等到了中午日上三竿，淩策才悠悠轉醒。
江瀾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吃的，烤熟的玉米和泉水，破天荒的，還有一隻烤兔子。
淩策在江瀾關切的眼神下填飽了肚子，精神好了許多，擦著油光水滑的手指道：“就是昏迷了一會兒，別緊張。”
他說著動作一頓，忽然張開了手，盯著掌心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江瀾。
江瀾本來在看他，見狀目光極快的收了迴去，眸子裏暗了暗，沒說話。
他把手往前一送：“因為這個?一個月的壽命?”
江瀾還是沒說話。
淩策笑道：“擔心什麽，你不是有朋友法力很高麽，等出去了，讓他指點兩下就行了。”
江瀾知道他說的對，可他擔心的是他們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這裏。就算出去了，趕到朋友那裏也需要時間。
他怕淩策撐不到那個時候，就為命數所迫，不得已離開他。
看他悶悶不樂心不在焉，淩策又道：“我死了，你別管我不就好了，迴天界去等著，我曆完了劫，自然就會迴天界歸位了。”
江瀾搖頭：“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淩策有些無奈，笑了一聲：“咱們兩個，到底誰是傻子?”
江瀾：“你是。”
淩策：“你才是。”
江瀾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淩策被他看得心虛，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都是都是，行了罷。”
☆、殘星幾點橫雁塞
山洞裏篝火幽幽，江瀾握緊了手，鬆開，又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抬頭，狠狠唿了口氣，道：“我有時候真的什麽都不想管，就想帶著你躲到一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去——”
然後過一輩子。
這話他沒說出來，也說不出來，說到一半已經是莫大的勇氣。
他一向是個不太善於表達的人，有什麽都藏在心底，也沒什麽誌向和抱負，陰差陽錯的就成了仙，喜歡上了眼前人。
他其實從骨子裏覺得自己配不上淩策，盡管他知道淩策對他是真心真意，但卑微仿佛從骨子裏滲出來，慢慢荼毒了全身。
“說啊，怎麽不說了，又想起什麽了?”淩策催促他。
“沒什麽，”江瀾勉強一笑，鬆開絞在一起的手指，“今晚那隻魔鳳，你還記得嗎?”
淩策挑眉，搖頭：“似乎有點印象，不清楚了。”
他說著湊過去，蹲下來掀起江瀾的衣擺，抬起他的腳。
江瀾疼得一皺眉，咬了咬牙，道：“沒事，上點藥就好了。”
淩策輕手輕腳地一層層脫掉他的鞋襪，便看到一隻腫的拳頭大的腳。
他就知道。
他昏迷後是江瀾一路把他背了迴來，本來就崴了腳，哪裏吃得消這麽遠的路和這麽重的人。
淩策有些氣，不知道是氣江瀾傻還是氣自己沒用，或者應該兩者兼而有之。
他眨了眨眼，終於抬起頭，看著江瀾溫和的雙眼，道：“以前也是，素聞，誰教的你這樣，疼也不知道說出來?”
江瀾的手在暗中抓緊了衣衫，垂眼道：“不疼，真的，我以前去打仗，受的傷……”
聲音突然止住。
江瀾茫然睜大了眼。
他、以前……打仗?
打什麽仗?受什麽傷?
為什麽他會這麽說，脫口而出，像是真的經曆過一樣，那麽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
江瀾微微動了動唇，有什麽畫麵要從腦海深處衝出來，半晌，卻又了無痕跡。
就在他就要放棄迴想的時候，卻見淩策低著頭，在他紅腫處輕輕抹藥，毫無察覺道：“就算以前打仗受了很重的傷，可疼就是疼，難不成你跟別人不一樣，受過傷，下次再受傷就不疼了?”
江瀾沒敢出聲，他直覺淩策還有話要說。
果然，淩策又抹了一層藥，繼續無知無覺道：“就你那小身板，當時戰火連天，你自己都顧不過來了，還逞能要救我，傻了吧唧的，要不是我暗中護住了你，你指不定早成了孤魂野鬼了。”
江瀾一聲不吭地聽著，大概明白淩策說的是他未成仙之前，他們兩個之間發生過的事。
而他剛才那無頭無腦的一句，應當也是說的那個時候。
原來，未成仙之前，他曾經去戰場打過仗麽?而且，似乎真是救過淩策?
“好了，別亂動，我——”說到一半，淩策對上了江瀾的視線。
他怔了怔，又後知後覺地露出了一個難以言明的笑容，無奈，有趣，感慨，又溫暖。
“你怎麽?”江瀾笑吟吟地問他。
“我……”尾音拖了拖，淩策忽道，“我覺得你就該這樣多笑笑，好看。”
江瀾被他這樣子逗笑了，忽然就心安了。
“淩策，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喜歡你什麽?”淩策低頭給他揉著腿，“大概長得好看人又善良?”
江瀾笑了他一句膚淺。
淩策道：“因為和你一起很契合，你懂的。”
江瀾一臉茫然地搖頭：“不懂。”
“不懂?那說明你不夠喜歡我。”
江瀾瞬間恍然大悟道：“現在懂了。”
“……”
那隻魔鳳江瀾想了一晚，實在想不通它為什麽會在千頃陂出現。
按照淩策的猜想，鳳和把活人囚禁在境中，是為了採集他們身上的生氣，將自己從魔身化為凡人，可那隻鳳凰本就是魔身，把它囚禁在這裏，也隻能是採集其魔氣，豈不是南轅北轍?
而且，當時這鳳凰被淩策親手貶入了凡間曆劫，按理說，魔鳳應當是投成了凡人或者獸類，再就是草木死物道，真身根本看不出來，鳳和又是怎麽找到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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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江瀾感覺身上一沉，淩策便倒進了懷裏。
“帝君!”一聲低吼。
帶著昏迷的淩策迴到山洞，江瀾點燃了被吹滅的篝火。
他將淩策放在地上，細細檢查起來，發現淩策隻是靈力過耗昏迷了過去。
他鬆了口氣，同時鬆開了把脈的手。
然而就是那一瞬，他看見了淩策的掌心。
驀地，仿佛整個人都陷入了冰天雪地，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江瀾怔怔的伸出手，一點點扒開淩策的掌心。
看到那縮短的掌紋時，他突然無力地鬆開了手，坐到了地上。
一個月……
從原來的六年可活，變成了一個月。
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麽，淩策幾次過耗靈力和命元，無可避免的動搖了此世的命數。
他不怕淩策會死，因為這一切於淩策來說不過是一場場曆劫，他怕的是淩策死了，下一世又是空白的一世，又會忘記一切從頭開始。
這一夜冰冷無眠。
江瀾依偎著昏迷的淩策，失眠了整晚。
次日醒來時，淩策依舊昏迷著，他等到了中午日上三竿，淩策才悠悠轉醒。
江瀾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吃的，烤熟的玉米和泉水，破天荒的，還有一隻烤兔子。
淩策在江瀾關切的眼神下填飽了肚子，精神好了許多，擦著油光水滑的手指道：“就是昏迷了一會兒，別緊張。”
他說著動作一頓，忽然張開了手，盯著掌心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江瀾。
江瀾本來在看他，見狀目光極快的收了迴去，眸子裏暗了暗，沒說話。
他把手往前一送：“因為這個?一個月的壽命?”
江瀾還是沒說話。
淩策笑道：“擔心什麽，你不是有朋友法力很高麽，等出去了，讓他指點兩下就行了。”
江瀾知道他說的對，可他擔心的是他們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這裏。就算出去了，趕到朋友那裏也需要時間。
他怕淩策撐不到那個時候，就為命數所迫，不得已離開他。
看他悶悶不樂心不在焉，淩策又道：“我死了，你別管我不就好了，迴天界去等著，我曆完了劫，自然就會迴天界歸位了。”
江瀾搖頭：“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淩策有些無奈，笑了一聲：“咱們兩個，到底誰是傻子?”
江瀾：“你是。”
淩策：“你才是。”
江瀾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淩策被他看得心虛，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都是都是，行了罷。”
☆、殘星幾點橫雁塞
山洞裏篝火幽幽，江瀾握緊了手，鬆開，又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抬頭，狠狠唿了口氣，道：“我有時候真的什麽都不想管，就想帶著你躲到一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去——”
然後過一輩子。
這話他沒說出來，也說不出來，說到一半已經是莫大的勇氣。
他一向是個不太善於表達的人，有什麽都藏在心底，也沒什麽誌向和抱負，陰差陽錯的就成了仙，喜歡上了眼前人。
他其實從骨子裏覺得自己配不上淩策，盡管他知道淩策對他是真心真意，但卑微仿佛從骨子裏滲出來，慢慢荼毒了全身。
“說啊，怎麽不說了，又想起什麽了?”淩策催促他。
“沒什麽，”江瀾勉強一笑，鬆開絞在一起的手指，“今晚那隻魔鳳，你還記得嗎?”
淩策挑眉，搖頭：“似乎有點印象，不清楚了。”
他說著湊過去，蹲下來掀起江瀾的衣擺，抬起他的腳。
江瀾疼得一皺眉，咬了咬牙，道：“沒事，上點藥就好了。”
淩策輕手輕腳地一層層脫掉他的鞋襪，便看到一隻腫的拳頭大的腳。
他就知道。
他昏迷後是江瀾一路把他背了迴來，本來就崴了腳，哪裏吃得消這麽遠的路和這麽重的人。
淩策有些氣，不知道是氣江瀾傻還是氣自己沒用，或者應該兩者兼而有之。
他眨了眨眼，終於抬起頭，看著江瀾溫和的雙眼，道：“以前也是，素聞，誰教的你這樣，疼也不知道說出來?”
江瀾的手在暗中抓緊了衣衫，垂眼道：“不疼，真的，我以前去打仗，受的傷……”
聲音突然止住。
江瀾茫然睜大了眼。
他、以前……打仗?
打什麽仗?受什麽傷?
為什麽他會這麽說，脫口而出，像是真的經曆過一樣，那麽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
江瀾微微動了動唇，有什麽畫麵要從腦海深處衝出來，半晌，卻又了無痕跡。
就在他就要放棄迴想的時候，卻見淩策低著頭，在他紅腫處輕輕抹藥，毫無察覺道：“就算以前打仗受了很重的傷，可疼就是疼，難不成你跟別人不一樣，受過傷，下次再受傷就不疼了?”
江瀾沒敢出聲，他直覺淩策還有話要說。
果然，淩策又抹了一層藥，繼續無知無覺道：“就你那小身板，當時戰火連天，你自己都顧不過來了，還逞能要救我，傻了吧唧的，要不是我暗中護住了你，你指不定早成了孤魂野鬼了。”
江瀾一聲不吭地聽著，大概明白淩策說的是他未成仙之前，他們兩個之間發生過的事。
而他剛才那無頭無腦的一句，應當也是說的那個時候。
原來，未成仙之前，他曾經去戰場打過仗麽?而且，似乎真是救過淩策?
“好了，別亂動，我——”說到一半，淩策對上了江瀾的視線。
他怔了怔，又後知後覺地露出了一個難以言明的笑容，無奈，有趣，感慨，又溫暖。
“你怎麽?”江瀾笑吟吟地問他。
“我……”尾音拖了拖，淩策忽道，“我覺得你就該這樣多笑笑，好看。”
江瀾被他這樣子逗笑了，忽然就心安了。
“淩策，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喜歡你什麽?”淩策低頭給他揉著腿，“大概長得好看人又善良?”
江瀾笑了他一句膚淺。
淩策道：“因為和你一起很契合，你懂的。”
江瀾一臉茫然地搖頭：“不懂。”
“不懂?那說明你不夠喜歡我。”
江瀾瞬間恍然大悟道：“現在懂了。”
“……”
那隻魔鳳江瀾想了一晚，實在想不通它為什麽會在千頃陂出現。
按照淩策的猜想，鳳和把活人囚禁在境中，是為了採集他們身上的生氣，將自己從魔身化為凡人，可那隻鳳凰本就是魔身，把它囚禁在這裏，也隻能是採集其魔氣，豈不是南轅北轍?
而且，當時這鳳凰被淩策親手貶入了凡間曆劫，按理說，魔鳳應當是投成了凡人或者獸類，再就是草木死物道，真身根本看不出來，鳳和又是怎麽找到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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