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淩摸不透這種不安情緒的來源,她隻能將它歸咎於即將見到法老的緊張。


    果然如同伊莫頓所說,近午時分,法老的使者再次到來,請伊莫頓和許懷淩到王宮去。


    “來克萊爾大人也已奉詔前往,法老等著您兩位當麵說明一切。”使者依然畢恭畢敬地說。


    “多謝大人。因我所受傷還未痊癒,請允許我的祭司們抬我去王宮。”伊莫頓放低姿態道。


    “這個自然!”使者連聲說。


    互相又寒暄了兩句,許懷淩跟在抬著伊莫頓的軟榻旁,跟著法老使者一起去了王宮。


    此時的王宮,不是她在後世看到的廢墟,而是真正巍峨,雄偉壯闊的建築,令人無法不驚嘆。


    許懷淩跟隨大部隊,一腳踏進了王宮。


    那一刻,她的心跳猛地加快,好像有什麽由不得她掌控的事情即將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法老的審判


    走過空曠肅穆的王宮,一行人最後在士兵的帶領下走入王宮大殿。


    大殿中央,塞提一世端坐著。


    許懷淩一進入大殿,視線便在內裏眾人身上轉了一圈。


    除了高坐於殿上的塞提一世,他身後站著幾個奴隸和侍衛,而他的下方,一個身形瘦弱的中年男人斂眉低目地站著,並未在許懷淩一行人進來時多看一眼。


    許懷淩的視線最後落在那中年男人身上,他就是那個來克萊爾吧?


    “我的王,十分抱歉,我不能以健康的麵貌來麵見您。”伊莫頓的語氣中透出深深的歉意。


    “伊莫頓,我都明白的。”塞提一世揮揮手,臉上一片關切之色,“你的身體可還好?”


    “是的,在阿蒙神和您的庇佑之下,我的傷很快就會痊癒。”伊莫頓一臉虔誠感動。


    塞提一世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隨即正了正神色,嚴肅地環視整個大殿。他的目光威嚴地從來克萊爾,伊莫頓,他的使者,許懷淩身上掠過,像是雄鷹巡視大地。他的視線在許懷淩身上多逗留了片刻,眼底有一絲驚艷。


    許懷淩視線微垂,交握在身前的雙手緊了緊。她發覺,自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


    “現在你們兩人都在,就讓我們在阿蒙神麵前,分辨你們的善惡。”法老說,“伊莫頓,你先說。”


    伊莫頓點點頭,朗聲道:“阿蒙神在上,神之子在旁,我伊莫頓所說一切,均為事實。我在代替阿蒙神和神之子巡視領地,為人民分辨善惡之時,遭到了護送我的十幾個士兵的襲擊。我從他們身上搜出刻有維西爾印章的文書,便將他們關押。當夜,更多的士兵與我的祭司產生爭鬥,我也不幸被維西爾送到我身邊的間諜哈德爾所傷,如不是安卡蘇納姆相救,我已經死去。”


    隨著伊莫頓的敘述,一旁的來克萊爾隻是視線微垂,而塞提一世則專注地聆聽著,並適時地發問道:“她就是安卡蘇納姆?”他指著站在伊莫頓身旁的許懷淩。


    “是的,我的王。”伊莫頓點頭。


    “那麽,你的陳述已經完整,這是你的物證,而她是你的人證?”在塞提一世說話的時候,他的使者捧出之前伊莫頓上交的文書。


    “是的。”伊莫頓低頭道。


    “那麽,安卡蘇納姆,你是否同意伊莫頓的陳述?”塞提一世又看向許懷淩,問。


    “我同意,王。”許懷淩說,“大祭司大人所說,句句屬實。當他用神力將我們兩人帶出那個村莊後,我們又在沙漠中行走了兩


    天,才被祭司們所救。”


    塞提一世臉色肅然,對許懷淩點點頭之後又朝向來克萊爾,“我的維西爾,你可以開始你的陳述了。”


    “是,我的王。在阿蒙神的庇護下,我埃及必將永世強盛。”來克萊爾恭恭敬敬地說,停頓了大概三秒,他才繼續道,“對於伊莫頓大人的指控,我無法承認。我並未安排任何士兵去攻擊伊莫頓大人,也並沒有安插任何間諜到伊莫頓大人身邊。對於他的指控,我感到不解和震驚。”


    “你可也有人證和物證?”塞提一世問。


    “是的。”來克萊爾說,終於抬起了他的頭,暗含深意的目光在許懷淩身上轉了一圈後,又落在伊莫頓身上,“我有人證,證明安卡蘇納姆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許懷淩一驚,猛地抬頭去看來克萊爾。


    她本以為會聽到來克萊爾老淚縱橫的哭訴,或者蒼白無力的辯駁,可他竟然不從伊莫頓本身的敘述下手,而是從她這個證人著手?


    許懷淩的心跳猛地加快了跳動。在古埃及,審判時人證的證言是十分重要的,而被告原告雙方人證的可信度又決定了審判官的裁決。如果來克萊爾能證明她是個謊話連篇的騙子,那麽她為伊莫頓所做證言,就毫無可信度。最後的判決結果,就未可知了。


    許懷淩下意識地看向伊莫頓,卻見他神色如常,似乎成竹在胸。


    她那不安的心也立刻就安靜下來。伊莫頓不可能想不到對方的反撲,必定已經有了對策。


    在塞提一世的示意下,來克萊爾將自己的證人也帶入了大殿之中。


    塞提一世有些驚訝地看向來人,不由問道:“我的侍衛長,你要為來克萊爾作證嗎?”


    來人是個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皮膚比一般埃及人偏黑,整個人有種猛虎出籠的氣勢。


    “是,我的王。”侍衛長低頭恭敬道,“我在此證明,安卡蘇納姆並不適合作為證人。”


    “陳述你的原因。”塞提一世說。


    “之前,安卡蘇納姆曾經刺殺維西爾大人未遂,當時我正好在場。”侍衛長說,“她說她要為自己的母親複仇,最終被維西爾大人的士兵製服。”


    “維西爾,可有此事?”塞提一世問。


    “此事屬實。”來克萊爾說。


    塞提一世又轉向許懷淩,眼神中帶著疑惑,“安卡蘇納姆,你是否承認他們的指控?”


    許懷淩抿緊唇,沒有吭聲。她在這個時代醒來時安卡蘇納姆已經是要被砍頭的狀態,


    她又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當然不可能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伊莫頓眼神閃動,向前一步站到許懷淩跟前,對塞提一世道:“王,安卡蘇納姆並不記得那之前發生的事。我認為,此事有可疑。”


    說著,伊莫頓微微側身麵向侍衛長,他的腰間,一串貝殼串成的掛飾隨之緩緩抖動。


    侍衛長雙目微瞪,置於身側的手握緊,神情憤怒中帶著絲忌憚。


    “哦?”塞提一世並未發現下方的暗流湧動,感興趣地說,“說出你的疑慮。”


    “我的王,您有所不知。當時安卡蘇納姆即將被砍頭,但瑪阿特女神出現,宣布她是無辜的。”伊莫頓說。在這個信仰神的國度,神的旨意高於一切。


    “那麽……”塞提一世雙眉緊蹙,視線在自己的侍衛長和伊莫頓身上流轉,“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王!我……”侍衛長忽然單膝跪下,腦袋抵到光可鑑人的地上,聲音中帶著懺悔,“我其實並未親眼見到安卡蘇納姆刺殺來克萊爾大人!我當時正好去拜訪來克萊爾大人,便以為他告訴我的是事實。”


    許懷淩幾乎躲在伊莫頓背後,驚訝地看著侍衛長忽然改變證詞。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她忽然看到侍衛長悄悄往這邊瞥過來的一眼,順著他的視線,她便看到伊莫頓嘴角帶著的高深莫測淡笑。


    那麽……是伊莫頓做了什麽?


    許懷淩收迴視線,卻聽塞提一世說:“索多斯,沒有親眼見到,你之前怎麽敢擅作人證?我對你很失望!”


    侍衛長深深地匍匐在地,一言不發。


    “你出去吧!”塞提一世一臉嫌惡地揮手道。


    “是!”侍衛長點頭,起身。離開大殿前經過伊莫頓身邊,他瞥來略帶祈求的一眼。


    伊莫頓依然是一臉淡笑,仿佛並未注意他。


    “那麽我的維西爾,你還有其他人證嗎?”等到侍衛長走出大殿,塞提一世又問來克萊爾,隻是語氣間已經有些不滿。


    來克萊爾微低著頭,置於身前的手握緊成拳,其上青筋根根爆出。然而不過片刻,他又立刻放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對策。


    “王,我還有一個人證。”


    來克萊爾說著,在得到塞提一世的準許後,遣人又帶了一個人進來。


    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女人。她一進來,便直接奔到許懷淩跟前,聲淚俱下道:“孩子,太好了,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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