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是從鐵穆山的方向來的。


    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看到人,讓徐寧確實感到了不可思議。


    當然,同樣的念頭自然也出現在了來人的腦袋中,所以他看向徐寧的目光中也是充滿了難以置信。


    不過隨即他就釋然了,在徐寧身邊的陰涼處一屁股坐下來,一邊在自己的背包裏掏摸,一邊歎道:“高報酬的委托,一般都沒有好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徐寧笑道:“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利令智昏,加上人們太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


    那個人愣了愣,歎道:“是啊,看來我真的不太適合做冒險家的工作,那麽這個鼓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將這個任務完成吧,不過我要提醒你,那些教團的家夥們根本不像情報裏說的對人很友好,他們……”


    徐寧看著自己手裏被塞進來的一麵破鼓,嘴角抽了抽,“我就隨便搭你一句話,怎麽感覺就要替你背個大鍋似的……喂,把話說清楚再走,不然我要敲你悶棍了啊!”


    “你不是凱瑟琳小姐派來接續任務的人?”


    看起來比起要被徐寧打悶棍,對於徐寧說自己不是來接任務的事實似乎更讓這個家夥震驚。


    “不是來接續任務的,你幹嘛要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禁區裏來,千萬別跟我說你是來這裏看風景的。”


    徐寧冷笑,“怎麽滴?我跑這裏看風景還有罪了?你剛才說了什麽教團吧,難不成你們在偷偷地和深淵教團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什麽深淵教團我可沒聽說過,教令院發布的任務裏說的可是‘那伽朱那團’,那些傲慢的家夥根本不聽人說話,就隻會機密機密的說,然後就趕人走……”


    聽到是教令院的任務,徐寧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就是教令院的學者在看天象的時候,發現北方這邊好像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就發布任務讓我們來這裏找當地人問問原因,就這麽簡單。”


    徐寧撓了撓下巴,沉吟道:“這倒有意思了,什麽東西能把天空都擋住……”


    那人一臉不可思議,“你真是來這裏看風景的?少唬人了,我看你該不會是剛從地底鑽出來吧?”


    徐寧臉一板,哇擦你這麽聰明凱瑟琳知道嗎?


    “你又怎麽知道我是從地下鑽出來的了?”


    那人一伸手將徐寧從石崖的陰影下拉出來,指著東北方向問道:“你要真是來看風景的,那天上那麽大的東西,你竟然都沒看見?”


    徐寧抬頭一看,頓時忍不住“哇”了一聲,“怎麽我兩天沒出來看風景,就有人把天都給捅了個洞出來……”


    也難怪徐寧這麽大反應,任誰看到麵前這個場景,隻怕都會忍不住象他一樣。


    東北方向的天空上,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


    內裏泛出的光芒是熟悉的深紫色,典型的深淵色。


    還有看著像是灰餘晶一般的髒東西不住地從中落下。


    “那個,既然你不是來接續這個任務的,能不能把鼓還給我?這東西是關鍵的任務道具,我不做了還得還給凱瑟琳呢!”


    徐寧聽到“關鍵道具”四個字,這才想起看看自己手中的那麵鼓。


    這麵鼓看起來已經非常舊了,大約是自己前世的非洲鼓的樣式,唯一能顯出它與眾不同的身份的,大約也就是鼓麵上描繪著冰元素的標記了吧!


    徐寧隨手在鼓麵上彈了一指,聲音倒是比它破舊的樣子要顯得清脆。


    “就這個東西,就能把天給補了?怎麽補?”


    那個人無奈地說道:“怎麽可能,這個東西就是個接頭信物而已,話說你給不給我了?不給你就自己把它帶給凱瑟琳吧!”


    徐寧隨手把鼓往洞天裏一塞,“行,你說的!不過我還有事,以後得空再來吧!”


    伸手在傳送錨點上一拍,徐寧直接向著塔尼特附近的傳送錨點傳送而去。


    “我嚓啊,這個鑽地貨搶了我的鼓啊,我還有押金在協會啊!”


    此刻徐寧可聽不到那個家夥的慘嚎了,對於剛才那個奇異的天象,徐寧覺得隻怕很有可能和利露帕爾說的漆黑力量越來越強相關。


    既然答應還要去接利露帕爾和菲莉吉絲,少不得還得去看看那裏是什麽情況。


    不過既然教令院也已發布了任務,說明小草神應該也注意到了這裏的狀況,隻怕很快也會派人過來查看的。


    自己也不必急於一時,還是先去把塔尼特的事情安頓一下吧。


    先去把馬塞拉那個老東西摣死,再和婕德告個別。


    不過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當徐寧趕到馬塞拉的帳篷時,發現這個老頭子竟然早早就卷了貴重東西跑路了。


    跑去找婕德,發現婕德竟然也不在,帳篷上竟然掛著一個小紙條,上麵就四個大字“有事外出!”


    紙條下方竟然還畫了一個歪著頭壞笑的火柴人兒婕德。


    徐寧好笑地將紙條取下,“很好,有心情畫小人兒就說明過的還算開心。”


    不過想想自己和塔德菈離開這裏也快三天了,婕德一般出任務也沒這麽久過,按道理也該迴來了。


    幹脆就在這裏等她一天吧!


    徐寧幹脆直接進了婕德的帳篷,讓青衣準備了幾道小菜,靜靜地喝著酒養足精神。


    由於是在塔尼特的營地,又出了馬塞拉逃離的事情,徐寧暫時也就沒讓塔德菈露麵。


    對於塔德菈的安置,徐寧其實是有些為難的。


    就像婕德,自己當初其實是有心將她帶離這片大漠的,但是婕德在內心卻是囑意這片大漠的,自己隻能任由她在這裏折騰。


    雖然塔尼特成為了她的居留之所,但是徐寧對於這個部族其實是很不滿意的,即使他明白這就是沙漠人的生活方式。


    塔德菈也是一樣,她也是屬於沙漠的獵鷹,未必能在須彌城中作為一隻無害的小鳥健康成長。


    最好的結果,似乎是把小獰貓和小獵鷹放在一起……


    徐寧剛泛起這個念頭來,自己就笑了。


    “這兩個家夥能不能合得來呢,至少現在看起來似乎放不到一個籠子裏去呢!”


    正思忖著,一股香風襲來,帳篷的布簾子被掀開了。


    對於來人徐寧一點都不感到驚訝,甚至他還覺得她來晚了。


    “綠洲的道路被打開,最近一段時間族中事務應該不少吧,族長怎麽有空到此?”


    芭別爾看著徐寧的臉,神情似乎顯得有些驚慌。


    “尊貴的鎮靈主……嗯?那個……您身邊的鎮靈之母怎麽沒有在?”


    徐寧笑了笑,“鎮靈之母迴家了。族長這次來該不會就是為了向鎮靈大人問候一聲吧?”


    芭別爾搖搖頭。


    “我隻是想告訴大人一個……我不知該怎麽說,就是……不太好的消息。”


    徐寧將麵前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淡淡地“哦?”了一聲,靜靜地等著芭別爾的下文。


    “婕德……她似乎背叛了塔尼特部族……”


    徐寧正在倒酒的手一頓,笑道:“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想問,這是族長您做出的判斷嗎?婕德背叛了部族?”


    芭別爾似乎想點頭,但是卻又搖了搖頭。


    “我……不想做出這樣的判斷,即使她似乎和北方人攪在了一起,還襲擊了塔尼特部族的哨塔,據說她還派出了一些人尋找你的下落,似乎說是你這裏有她誌在必得的什麽東西……”


    徐寧聽著這些話,臉上的笑容更盛。


    “感謝族長把這些告訴我,不然我還蒙在鼓裏呢,不過族長跟我說了這些,是希望我把婕德帶迴來交由部族處置嗎?”


    芭別爾臉上露出悲戚的神色,“如果可以的話……不管怎麽說,她都是部族的人,我在心裏一直把她當成女兒……”


    “有她的大致位置嗎?”


    芭別爾點頭道:“有的,我給你在地圖上標一下,大致就在這個範圍。”


    徐寧將地圖收起,然後走到芭別爾的身前,低頭望著這位身材婀娜的女主母。


    “芭別爾族長,雖然我知道帶著紅綢眼罩是大漠人的習俗,但是說真的,這個東西遮擋了你們的視線,讓你們容易看不清很多東西……”


    徐寧一伸手將芭別爾的眼罩扯了下來。


    “你的眼睛很美,可惜看到的東西太少了。話說,你有看過婕德的眼睛嗎?”


    芭別爾猝不及防地被徐寧扯下了眼罩,眼中登時閃過一絲恚怒。


    不過她很好地將它壓了下來。


    “我的大人,我們被生活所迫、困守一隅,可能確實如您所言,是目光短淺之輩,為了眼前的一小塊能提供食水的綠洲,都能將刀鋒對上同樣信仰神主的同胞,自相殘殺。”


    “但是我們也一直在渴求著知識和力量,但是我們得到了什麽呢?那些北方人,進入沙漠以來,跟我們交易貨物,傳授我們知識,我們曾經以為他們都是好人,可是現在……他們誘惑我們的族人,讓他們生出叛心,反過來對付我們……”


    芭別爾將徐寧手中的紅綢拿過去,重新將那一對美目遮掩。


    “或許你依舊認為婕德不是那樣的人,當然我也情願是愚人眾擄走了她,但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她都需要向塔尼特認罪,並自證清白,這是部族的規矩。”


    芭別爾對著徐寧深深地俯下身去,“請您把她帶迴來吧!”


    徐寧再次看了這名美豔絕倫的主母一眼,低聲道:“那就如你所願吧。”


    走出帳篷,徐寧頭也不迴地向著峽穀外走去,校對了一下芭別爾給的位置後,身後風之翼陡然展開,整個人禦著狂風狂飆直上,然後裹挾著漫天黃沙向著那個方向急速飛去。


    在峽穀的最高處看到這一幕的芭別爾隻覺得嘴角發苦,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自己沒有做錯,這些人狂傲自恃,根本不把我們部族的發展放在眼裏,我辛辛苦苦走到這一步,永恆綠洲已經是囊中之物,眼看就要成就偉業,怎麽能被這些人阻礙。


    希望這個徐寧永遠都在尋找婕德的路上,而那位被自己送出的“女兒”婕德,最好永遠都不要在這個世上出現了。


    不過這道惡毒的詛咒卻似乎根本跟不上徐寧的速度。


    徐寧還是第一次在大漠中,將自己掌握的風係權柄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


    不得不說,自己從那個慫神那兒的風係力量有些還是過於溫柔了,當然也可能是自己力量不夠,難以催生出可以斷山填海的力量。


    倒是從利露帕爾那邊拿到的些許操控風沙的權柄,卻是分外狂暴好用。


    在趕路的同時,一邊借助風沙的迴饋尋蹤覓跡,一邊從熱風中搜尋可能出現的人聲。


    “嗯?馱獸!還有人?”


    徐寧在半空中一個轉折,迎頭向著一人一馱獸的前方降落。


    突兀出現的人影把那頭憨憨地馱獸嚇了一跳,胖東西嗷兒了一聲,頭一低就向著徐寧頂過來。


    見到不是婕德的徐寧本就煩躁,見到這個蠢家夥還想尋事情,直接摣開手掌,一個大逼鬥就唿在了這頭犛犛馱獸的小臉上。


    犛犛馱獸長這麽大,也就被人不疼不癢地拍過屁股,何曾挨過這麽重的大巴掌。


    生無可戀地歪著頭迴顧了一下獸生,委委屈屈地屈著四條小短腿趴下來再不動彈了。


    “別動,不要逼我開槍……我……我不想惹任何人……”


    從馱獸的身後探出一根槍管,和一句色厲內荏的恐嚇。


    徐寧向著側麵走了兩步,喝了一口酒點了點這個家夥。


    “我還記得你,你是上次想對我舉槍的新兵……”


    徐寧確實還記得這個家夥。


    上次去營救塔德菈的時候,這個家夥竟然還想對自己舉槍來著,不過被他們的那個雷錘隊長把槍給打掉了。


    “這麽巧呐,上次見你們,你們似乎在玩綁架遊戲來著,這次呢?又在這附近玩什麽把戲?而且這裏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你們不是經常按照連隊為單位活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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