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將手中繳來的資料先遞給了哲平。


    哲平在看過裏麵的內容後,雙眸內已經是充滿了血光,手也不自覺地重新摸向了背後的長槍。


    跪在地上的人看到他這個樣子,趕快大聲地求起饒來。


    “徐寧大人,這世間為什麽會有這麽醜惡的事情?”


    資料中的內容,共有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關於內森所在的珊瑚宮部隊。


    一邊在島內挑撥反抗情緒,灌輸所謂“自由”的理念,讓戰爭態勢持續升級。


    一邊唆使成員不擇手段釋放祟神之力,為贏得“勝利”而戰。


    他們做到了,把緋木村甚至八醞島都化作了人間地獄,但所謂的勝利最後證明了隻是一個笑話。


    第二部分是關於幕府督戰軍的。


    督戰軍,是天領奉行的九條孝行派來,督促九條政仁進軍的部隊。


    九條政仁因為島內祟神之力彌散,不忍讓部隊白白犧牲,停軍不前,導致九條孝行大發雷霆,派出督戰隊,並宣傳要接走被戰爭和祟力折磨的民眾,但實際上為了不耽誤行軍,將一眾難民騙上船,於半途鑿穿船底,將他們全數沉了海。


    他們也做到了。


    在船隻還沒行到九條陣屋之前的海域,他們連船帶人全數葬沒在了海底。不過裏麵似乎不包括緋木村的一部分村民,畢竟派去緋木村的那位權五左衛門和山田,被鷲津給祭獻了。


    而且最後這些幕府軍被祟神之力汙染,從緋木村向西逃走,終於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下為了一箱寶物自相殘殺,一個也沒留下。


    第三部分,則是這一船愚人眾的任務。


    除了將內森收集的有關礦藏、地形、祟神影響、和人體實驗的資料送迴至冬作為研究材料之外,也是為了把對愚人眾所做的這一切的知情人帶離稻妻本土,絕不讓這些秘聞被稻妻官方得到。


    至於這些稻妻投靠過來的人,隻要他們不能隨意開口泄露機密就行,而且這些新兵與愚人眾的共同目標沒有半點價值,也沒有培養的必要,倒是可以作為“活體標本”,為科學研究添光加彩。


    他們本來也要做到了,可惜被徐寧撞見了,所以注定要在這裏丟了性命。


    徐寧從哲平的手中取過資料,遞給思鶴,然後拍了拍哲平的肩膀。


    “這世上醜惡的東西又何止這些。”


    徐寧點點哲平身上的軍服,“你現在還記得自己上陣殺敵,賺取戰功的理想嗎?”


    聽到徐寧的話,哲平現在簡直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幾個耳光。


    自己從一開始就羨慕著有神之眼的其他人,羨慕著能上陣殺敵的老兵們,期望著自己能賺取功勳的同時,還能守護所有人的願望和自由,能永遠守護海隻島不被人侵犯。


    可自己哪一個做到了?


    使用邪眼害人害己,殺掉的是和自己一樣被蒙在鼓裏被人操縱的士兵,對本該守護的民眾視而不見,任他們在痛苦和瘋狂中死去。


    自己就是這些醜惡世態的一部分。


    徐寧看著哲平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經開始正視麵前這一切,並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也不要自責太過,畢竟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誤。”


    哲平點頭道:“我知道。但畢竟這裏麵終究有我做下那部分罪惡,我會試著償還的。”


    一旁的思鶴可沒有哲平這些自責的念頭,看了手中資料,直接冷哼了一聲開口。


    “還真是把我等的子民給用的淋漓盡致呢!”


    思鶴一腳把離他最近的叛兵踢了一個跟頭,“為虎作倀,現在倒好,連皮子都要被人取了還沒醒悟過來,住地牢都是便宜你們了,倒是去和珊瑚宮下麵的魚兒住一起吧!”


    由於俘虜的人數有些多了,徐寧也不喜歡讓這些醃臢眾人汙染自己的洞天,幹脆把前麵抓到的叛軍和這些放到一起,讓思鶴跟哲平看管,自己則親自到藤兜砦將五郎帶了過來。


    把這些人和所有的資料都交付給五郎之後,五郎也是大為震驚,並表示會和珊瑚宮的現人神巫女大人一起將此事處理到底。


    思鶴自然也隨著五郎迴了珊瑚宮。


    哲平則是重新迴到了緋木村,和長次一起將大部分財寶埋了起來,僅帶上了一些摩拉和吃食,便上路了。


    “我一定會幫長次尋到母親,同時也會用自己的眼睛和雙腳去看清這世間疾苦,為那些曾經和緋木村的民眾一樣遭受苦難的人們,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徐寧自然是高興哲平能夠腳踏實地,若是他真的能踐行離去時說的這一番話,自己這一趟行程或許為稻妻造就了一位豪俠般的人物。


    這裏的事情既然告一段落,徐寧自然也要迴去鳴神島,當日接到五郎的信件匆匆一別,隻怕很多人都還等著自己的消息。


    不過在迴去的途中,徐寧特地在九條陣屋的傳送錨點處停了一停。


    在這裏駐紮的,依舊是九條孝行的大兒子,九條政仁。


    徐寧將自己從愚人眾手中繳獲的關於督戰隊的部分,特地讓五郎幫自己抄錄了一份,送給了九條政仁。


    對於九條孝行這條老狗,徐寧自然是半點好感也無。


    若是這些東西能讓雷電將軍多治他個罪名,並且砍了那條老狗的腦袋,徐寧自然也不會怕麻煩。


    不過連裏通外國這種事情都能讓他留下一條狗命,徐寧自然也不會刻意去討個沒趣,更何況自己以外人的身份,幹涉稻妻的政務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


    但是這卻也不妨礙自己把這老狗做的事情,給他的兒子看。


    至少從愚人眾的信息裏,這個九條政仁比起他的老狗父親來說,多了不少人性,希望他能從中吸取些教訓。


    徐寧留下文件後,和九條政仁也沒什麽好談的,出來後獨自靠著傳送錨點,看著東方的海域喝酒。


    在那裏不遠的地方,依稀可見沉船的桅杆直直地樹立在海麵上。


    徐寧即使不用打開元素視野,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一片的海域上,汙穢翻滾,怨氣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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