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窮”永遠是最犀利的屬性和武器。


    一旦你接受了“窮”的設定,“賺摩拉”就會變成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咒。


    有理想的,它會替代掉你的理想。


    沒理想的,它會成為你的理想。


    至少從徐寧給哲平說了小目標之後,一直到三人走到蛇神之首的地方,哲平還沒從憂心忡忡的思慮中緩過來。


    “行了,我剛才不過就是隨口一說,又沒真讓你還我摩拉。”


    徐寧灌著酒瞥了一眼哲平,“出來玩就是開心來的,一會兒讓吉法師進洞天給你拿個碗,我們去大蛇頭上坐著再喝點。”


    哲平臉有點黑,拒絕道:“喝不起,我戒了!”


    “還有,那是我們海隻大禦神,你多少應該尊重一些我們的信仰。”


    徐寧搖搖頭,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也別苦著個臉啊,再說了,一億摩拉又不多,據我所知曾經有個金發的小女孩十歲白手起家,八年就掙了一億貝……摩拉。”


    哲平苦笑,“我聽說過,你們的天權星嘛,據說富可敵國。”


    徐寧哈哈大笑,“你都聽誰胡說的,凝光也不是金發啊,何況她的摩拉都是以萬億計算的,我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錢了。而且海隻島到底多窮呐,一億怎麽敵國,在璃月也就勉強混個溫飽而已,我說的這位是個海賊。”


    “海賊?海賊這麽有錢麽?”哲平認真地思考起來。


    徐寧搖搖頭,不理會已經有些魔怔的哲平,轉頭對著身後的吉法師喊道:“我們從側麵拍吧,剛好拍個你被大蛇咬住的樣子……”


    話音未落,徐寧就看到吉法師神情委頓地坐在地上,不住地搖著頭,似乎有些痛苦的樣子。


    徐寧趕忙走過去,將吉法師抱起來問道:“怎麽了?”


    “吉法師頭疼,有聲音說話……”


    “頭疼?”


    徐寧皺著眉看了一眼哲平,哲平搖頭道:“我沒有什麽感覺。”


    “先進塵隱洞天休息一下。”


    徐寧讓哲平稍等一下,自己抱著吉法師進去了洞天。


    在一角打坐的申鶴,看見徐寧抱著吉法師進來,站起來走了過來。


    徐寧甚至都還沒說吉法師的症狀,申鶴便說了一句。


    “它沾染了業障的力量。”


    徐寧一驚,我怎麽沒有想到。


    將酒元素的力量凝於雙眼,徐寧看到吉法師的身上竟然隱隱有著一絲絲黑氣彌漫,不過在洞天裏清風的吹拂下,正一點點消散。


    徐寧喊青衣從千風酒潭那裏取來一碗酒,喂吉法師喝了下去。


    “我說怎麽我們兩個都沒事呢?看來都還是我這酒的功勞,閑著沒事你也少喝點,剝不了你的皮子。”


    吉法師從小就被五百藏恐嚇說喝醉了酒會被卑鄙的人類剝了皮子,鬧得小家夥根本就不肯和徐寧等人一起喝酒。


    不過若非如此,徐寧不會知道這裏的祟神之力竟然已經發展的這麽嚴重了。


    “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我去找找那些祟神之力的源頭,等把它們解決了,我再帶你去拍照。”


    囑咐了吉法師一聲,又拜托申鶴照顧一下它,徐寧便出了洞天。


    不過出來時,卻沒見哲平守在塵隱葫蘆旁,徐寧四處走了幾步,看到他正站在上次自己遇見的那個怪人旁邊。


    徐寧還記得這個武人。


    說起來也巧,上次遇到這個武人時,是為了尋找哲平這個小子的行蹤。


    這次又是因為哲平的事情過來,他竟然還是守在這裏。


    “你是哪裏人?為什麽坐在這裏?這裏很危險的。”


    哲平連續問了幾句話,那個武人就像是一尊石像似的,沒有半點反應。


    倒是徐寧走過來後,那人突然轉頭看向了徐寧。


    “你來了。”


    武人轉頭看向徐寧,又對著神龕指了指,“喜悅‘他’的人,應當受到獎賞。”


    徐寧也就這時候才看到,在那個神龕的正前方,竟然有著一個精致的寶箱。


    “怎麽?這是我上次參拜的獎賞?我這麽久都沒來,你竟然還給我留著?”


    徐寧走過去,踢開了箱子,裏麵是金燦燦的摩拉和和一些魔晶礦,竟然還有一些灰白色的礦石。


    這個東西北鬥和徐寧講過好多次,是八醞島這邊的特產,名喚“晶化骨髓”,是打造名刀名劍不可或缺的重要材料之一。


    哲平看到這些寶物一驚,有點不理解徐寧和這個武人的關係到底是怎樣,這人為什麽拿出這麽貴重的財物給徐寧。


    “別說,還不少呢!”


    徐寧也沒去撿,笑道:“我們璃月有句古話,叫無功不受祿,你給我這麽多財物,僅僅是為了酬謝我上次的祭拜?”


    武人淡淡地道:“與‘他’莫大的福澤相比,這隻不過是一點小小賞賜。”


    “祈禱吧,拜祭吧,傾聽‘他’,並讓‘他’傾聽你。然後你將同我一樣,聽到‘他’的話語,從你的心內傳出。然後‘他’將引你脫離苦痛,得大恩賞。”


    聽到這裏,哲平的臉色已經變了。


    “徐寧……”


    徐寧伸手止住哲平要說的話,對著武人笑道:“看來隻要我繼續祭拜,明天還能拿到這樣的獎賞啊,那可不能放過,就再來一次吧。”


    徐寧走到那個略顯破舊的神龕前,按照璃月的習俗,再次拜了三拜。


    靜謐的環境中徐寧聞到了花香,也聽到了蜥蜴爬過的沙沙聲,除此之外依舊是什麽也沒聽到。


    但是坐著的武人卻似乎十分滿意。


    “記住,每日祭拜三番,必有迴賜。切記,切記。”


    徐寧笑道:“就是說明天來還有寶箱拿對吧,那我明天再過來。”


    武人沒再出聲,徐寧帶著滿心驚疑的哲平迴到了緋木村。


    “你上次已經跟他有過接觸了?這個人剛才分明說有聲音從心底傳出,隻怕他也如同那隻小狸貓,出現了同樣的症狀,不過為什麽我們都沒有事情呢?”


    徐寧正色道:“那隻怕就要問問你的長官五郎大人了。勞你去把他請過來吧,我在這裏還有些布置。”


    當五郎和哲平一起走進小院子的時候,發現徐寧已經在院子裏大大小小地擺了數十個酒壇。


    哲平臉色一白,想起白日裏徐寧的話,腦袋裏不由自主地已經開始核算這一堆酒的售價了。


    徐寧沒理會這個家夥在轉什麽念頭,直接對著五郎問道:“我上次留給你的酒還有多少?有誰很早就斷掉沒再喝的麽?”


    五郎認真地想了想,迴答道:“自從發現邪眼,將所有使用過邪眼的軍士都集中在了這裏,其中有幾個人使用時日短的直接就迴了軍營,也有幾個留下來幫忙照顧其他人。”


    “不過,所幸他們留了下來,因為沒多久便又出現了異常的症狀,現在也還在這裏靜養。”


    徐寧點頭,對於留守這裏的珊瑚宮軍士大概狀況有了了解。


    “留給你們的酒應該也不多了吧,我又取出來一些,分發給所有人,包括五郎大人你自己,都要飲用。”


    五郎感謝了一句,安排對於後勤工作熟稔的哲平去找人了。


    等哲平離開後,五郎低聲對徐寧問道:“是不是你今天出去發現什麽狀況了?”


    徐寧拉五郎在台階上坐下,倒了一碗“千鳥”給他。


    “你常年在海隻島和八醞島附近活動,對於這裏彌漫的祟神之力怎麽看?”


    五郎歎口氣,向著大蛇頭骨的方向望了一眼。


    “古早的傳說裏,海隻大禦神折下身上的珊瑚枝,把我們的先民帶到了這裏,於海隻島有大恩。”


    “我這樣說可能不對,但是自從那位雷神將大禦神斬殺之後,祂遺留在這裏的軀體所散發出的魔神之力,便成了籠罩在八醞島之上噩夢。”


    “盡管後來雷神的眷屬派人在這島上建立了法陣,使用鎮物將這些魔神之力給鎮壓了下去,使得這裏居住的人不再被那種力量侵蝕,但是即使是逸散出的少許,也足以對他們的健康構成極大的威脅,可是那一絲力量凝結而成的晶化骨髓,又成了八醞島的主要收入來源……”


    徐寧指了指五郎看向的方向,“早上我們不是還說為什麽沒有村民迴來麽?現在那邊祟神之力的濃度隻怕已經超過了人體所能承受的限值,極有可能是鎮物失效,或者是遭到了破壞。”


    五郎疑惑道:“為什麽我們距離這麽近,卻沒有感到……”


    說到這裏,他突然醒悟,“是你的酒!難怪那些沒再喝酒的人突然又會出現奇怪的症狀,一喝酒便又好了。”


    “對,所以我這次給你們的酒,名為千鳥,裏麵含有雷元素之力,對於消解這種祟神之力很有效。”


    徐寧建議道:“如果在這裏沒有什麽必須駐守的理由,最好先將這些兵士撤迴至藤兜砦,並盡快處理這邊的封印問題。”


    五郎身為大將,對於這種可能危及手下士兵的事情十分在意,當即果斷地發布命令,連夜全數撤迴藤兜砦。


    徐寧卻沒有跟著他一起走。


    今天在蛇首之地遇到的那個武人處處透著一股詭異,而且他一直說著“三番”的話語,似乎三次祭拜之後,就會出現什麽神跡一樣。


    現在已經祭拜了兩天了,反正這些祟神之力對自己也造不成什麽影響,幹脆多等上兩天好了。


    哲平也留了下來,倒不是徐寧特別要求的。


    至少在徐寧看來,在自己給了他一個小目標之後,若是這家夥還是不肯振作,幹脆就跟五郎打個招唿,讓他一輩子在八醞島給自己挖礦還債吧!


    不過五郎說,似乎是珊瑚宮那邊要派來一位精通陣法的大人,要哲平留在這裏當向導。


    有青衣在,哲平跟著徐寧吃了這輩子最豐厚的一頓晚餐。


    在喝餐後酒的時候,哲平歎道:“難怪空他們在海隻島的時候,派蒙總是念叨著你的酒菜,果真是吃了一頓就再也忘不了啊!”


    徐寧笑道:“當著我麵的時候,兩個家夥倒是都很硬氣呢,空有沒有說快養不起小白毛了?”


    “都快成口頭禪了。”


    哲平笑了一會兒,看著徐寧突然開口問道:“我聽五郎大將說,那位名震雲來海的北鬥大姐頭,南十字星的傳奇,是你親手教出來的?而且你曾經還擔任過千岩軍的教官?”


    徐寧不知道哲平為什麽突然這樣問,笑道:“北鬥那純粹是她自己的天賦,我的作用很小的。而教官什麽的,也就是陪著一些新兵玩了幾天。”


    “你太謙虛了。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失禮,但是,您能不能教教我?”哲平異常誠懇地施禮道。


    徐寧搖頭笑道:“教你什麽?槍法嗎?你的槍法本來就很不錯了,欠缺的隻是眼力和磨練。”


    聽到徐寧誇自己的槍法,哲平頓時紅了臉,“你不用寬慰我……”


    “沒有寬慰你!”


    徐寧正色道:“你佩戴邪眼時,我看過你的槍法,有若毒蛇一般,按照璃月的說法,已經是有了幾分‘勢’的感覺了,而這恰恰是很多武人終其一生都摸不著的門檻。”


    想起自己那天對著徐寧出槍,雖說當時感覺十分的順滑流暢,但是那也應該是邪眼的力量,與自己無關,而且隻一下就被徐寧製住,連邪眼都被搶走,這也能叫強?


    徐寧見他不信,解釋道:“你身上所佩戴的邪眼,是愚人眾的執政官散兵在南岸的邪眼工廠,利用你們大禦神外瀉的力量製成的,本身便有著蛇的攻擊特質。”


    “你能把握到這一點,並且從槍法中體現出來,本身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天賦。”


    一番話,說的哲平將信將疑。


    徐寧見狀,歎道:“說了你又不信,你的槍呢?從那天開始就沒摸過?還沒拿去當燒火棍吧,找出來試試。”


    哲平這次才是真的臉紅了。


    沒有邪眼時,自己尚且勤練槍法弓術,自得到了邪眼,見識過那種強大的力量之後,自己連基本的訓練都拋棄了,想的是沒了邪眼,又得不到神之眼,反正再練也達不到那樣的程度了。


    而後就再也沒有練過槍。


    徐寧接過哲平找到的那杆槍,對於有些鏽蝕的槍頭絲毫也不在意,端起長槍隨手抖了個槍花,問道:“你聽說過‘長蛇’的名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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