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害怕打戰, 尤其是這樣善惡難辨的戰爭。這讓他們覺得在自相殘殺。


    他們如果反抗, 對方也是自詡正義之師的同胞。他們如果不反抗,當今天下安定,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翻天覆地不成?


    朝廷如今卻抽不出閑情理會這樣的事情。眾臣聚在一起商討對策。


    主戰指揮, 交由許賀白。他在邊關多年,對於守城攻城的經驗,絕不對普通武將能比的。而最大的問題, 還是兵力不足。


    各派爭論不休, 主要還是關於兵力調度的問題。


    長安城門眾多, 不知道南王會從哪裏攻入, 那勢必各個城門都要派些守衛鎮守,且各個城門都安排一名將領坐鎮。如此一來, 兵力分散, 原本就不足的人手更是捉襟見肘。狀況實在難以叫人樂觀。


    同時, 關於要不要趁亂將唐清遠送出京師再作打算,也是決議不下。


    宋問聽他們吵來吵去,提出了各種作戰假設, 布局拆招,也還是沒有結果。不由嘆了個口氣。


    像這種時候, 人多反而壞事。沒有一個領導性的人物做最後的拍板決定,怕是會陷入無盡的拖延中而已。


    唐清遠正坐在上首, 皺眉沉思。


    他還年輕, 不夠果決, 亦害怕犯錯。


    這是他犯不起的過錯。


    宋問說撓撓頭道:“其實宋某覺得,兵力不足倒還好說。長安百萬人口,加上牢獄中關押著的囚犯,人數上我們必然是有優勢的。”


    當然這是下下之策,最好是不要將無辜的百姓牽扯進來。他們沒有對戰的經驗,一上場,直接就是炮灰。


    而且什麽時候要將百姓推出去受死了,那這朝廷聽著也差不多快滅亡了。


    於是幾位老臣搖頭否決。


    “我也不是指要讓百姓上陣,而是說,諸位也請不要如此憂慮,看不清目前的局勢。”宋問撓撓眉毛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既不是如何安排人手,也不是如何逃難,而是我們對南王那邊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們在朝中卻有一定的耳目。”


    朝中有南王的耳目,已是一件公認的事實。其實他們在這裏商討出了結果,也或許很快會被對方知曉。那麽勿論他們怎麽調配兵力,他們都可以從薄弱的地方切入。裏應外合,來個速戰速決。


    現在還沒有動手,隻是想占占輿論優勢,好確保自己的名聲而已。


    一老臣問道:“那,國師有什麽想法呢?”


    宋問沉吟片刻道:“國師有什麽想法?國師即不能唿風喚雨,也不能撒豆成兵。更加沒有打過戰,上過戰場。國師提出的想法,也是不切實際的。”


    眾臣:“……”


    宋問道:“國師雖然沒有打過戰,但是朝堂上,有不少血雨裏征戰出來的英雄將軍。我們在這裏百般爭辯,都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不如聽聽他們的意見,才是上策。”


    眾人一致看向沉默的許賀白。唐清遠跟著看向了他。


    許賀白上前道:“陛下。若要臣直言。目前上上之策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幾位文臣聽見,立馬反駁道:“陛下,萬萬不可。若南王伺機進宮,我等防備不及,豈不正落了他的圈套?南王已兵臨城下,我等豈可繼續安逸?”


    唐清遠抿唇,看著堂中眾人,拿不定注意。


    宋問幾不可聞的搖搖頭。


    他就算隨便相信哪邊,也好過這樣猶豫不決。他可是一國之君啊,該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領袖。


    唐清遠看見宋問表情,又看見許賀白緊皺的眉頭,深深吸了口氣。調整一下坐姿,下定決心道:“許大將軍,為何如此看法?”


    許賀白選擇按兵不動,自然不是選擇安逸。


    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錯,叫別人抓住把柄。


    南王現在還沒有進攻,就是他們最大的機會。尋求退路,或是急於進攻,都不對。戰鬥還沒開始,怎麽能自亂陣腳了呢?


    他征戰多年。臨門一腳,一敗千裏的,有。柳暗花明,死地複生的,也有。但唯一的一點是,絕不能讓士兵察覺到統帥的猶豫與不安。


    不妥善調派兵力,屆時在慌忙調度,敷衍與將就的情緒,會直接導致軍心不穩,敗局已定。


    將軍下的每一個軍令,都應該是考量過後的萬全之策。


    隻是,他是武將,不善於爭辯。他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唐清遠的信任。所以他不好開口。


    唐清遠終於決議道:“便聽從大將軍的安排。”


    眾人散朝。


    宋問是沒有什麽公務的,所以她是最悠閑的一個人。


    下了朝之後,就迴到家中,坐在椅子上試著對口型。


    林唯衍在一旁不停重複道:“夾……饃……還是奶……泡?”


    “住嘴!”宋問怒了,喝道:“分明是南門!”


    “南……門……”林唯衍試了試,“哎呀?”


    宋問:“……”


    宋問重新披上外袍,起身往南門那邊走去。


    林唯衍跟在她後麵道:“你每日都去,不是都沒有什麽發現嗎?”


    “雖說沒有什麽發現,可每日還是要去。”宋問說,“反正也沒事做不是嗎?”


    如果說南王在朝中藏了許多的耳目,那麽他們在南王那邊,唯一的耳目,就是唐毅了。


    宋問是這樣相信的。


    他們在南門那邊,還是熟悉的茶寮,坐下慢慢喝茶。


    既沒看見什麽可疑的人,也沒有什麽突破性的發現。至於這周圍,林唯衍已經翻查過一遍,沒有可以出入或通信的洞口。


    就是極普通的一座城門。


    宋問點了碗麵,給林唯衍吃。


    自從酒樓售出以後,他已經很少吃他喜歡的那些美食了。


    他們吃飯的功夫,對麵一個老漢,推著木車緩緩過來,然後擺在了城門的旁邊。


    宋問一直看著遠處,才發現那個人出現了,摸摸下巴道:“這賣橘子的人來的好晚。他每天都這麽晚來嗎?”


    林唯衍看了一眼,說:“反正他每天都來。”


    自從城門被圍之後,城中吃食價格迅速飛漲。百姓不知道要被圍多久,也不知道糧食能夠吃多久。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們,囤糧,想活命必須要囤糧。糧食還得藏起來,不然到時候可能會被朝廷強行征走。


    橘子之類易腐爛的水果,相對不那麽受歡迎,但價格也還是上去了。


    宋問抽出扇子,走出茶寮,往那邊過去。


    老漢坐在推車旁邊,昏昏欲睡。


    宋問敲了敲車身,將人喚醒,問道:“今日怎麽來得這麽晚?”


    老漢笑了一下,答非所問道:“田道裏的莊稼,都被馬和人踩壞了,今年可能收成不了了。還好老漢今年摘的早,先生要買橘子嗎?”


    馬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朝廷的軍馬,是不允許踐踏良田的。何況如今沒有行軍,怎麽會踩壞莊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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