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繼行點頭:“是。”


    宋問:“可別再要迴去。”


    許繼行:“沒有這樣的道理。”


    宋問輕笑道:“好。”


    幾人還不知道她說的好是什麽好,就見宋問手一滑,抓住玉佩下麵的流蘇,然後狠狠砸到地上。


    那世間獨一無二,價值連城的美玉,頃刻間碎成殘渣,飛濺出去。


    兩位夫人萬萬沒到她會有此舉,捂著耳朵驚叫一聲。


    這可真下的去手啊!


    這樣的玉佩,世間再找不出第二塊了。


    孫秀梅臉上血色褪去,抬頭看向宋問。


    這雖然是宋若的東西,但她細心珍藏,很是寶貝。所以才配給兒子貼身攜帶。到了宋問手上,竟直接給砸了。


    這是何意?這不是當麵要他們難堪嗎?


    她珍愛的東西,這宋家人偏偏都看不起?


    宋問低頭看著殘骸道:“故人已死,留物何用?沒有能收這塊玉佩的人了,自然也不必繼續留著。”


    張夫人氣道:“你也太過放肆!她如何說也是你的姨娘,既將東西交到你手上,哪有當麵毀壞的道理?”


    “她許家,我宋家,哪裏來的姨娘。不必勉強牽上關係,大家都不稀罕。”宋問道,“何況,這既是私事,就不勞張夫人費心了。”


    張夫人張口結舌。


    孫秀梅站起來道:“你這是不原諒我們了?”


    “你既然不覺得自己錯,做什麽要我原諒你?”宋問道,“不必了,我沒資格去原諒你,以後也請不要再來找我。”


    宋問抬手作揖,轉身離去。許繼行在後麵喊道:“宋問!”


    許繼行上前跨出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我早便說過了,就此作罷。是你自己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宋問嘆出口氣,說道:“我對做官,沒什麽興趣。對你們的宅院,也為什麽興趣。身份於我來講,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期盼,你們能給我什麽。”


    許繼行:“你何必說這樣的氣話?就不能坐下來平和的聊兩句嗎?”


    “天底下隻有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既然說了不,那就是真的不。我自有打算,不必你來替我擔心。”宋問推開他的手,“而現在,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們推心置腹。”


    總有人要多想,要誤會。明明兩邊都輕鬆的好事,非當你是口是心非。


    宋問甩開眾人,快步走出庭院。


    拐過她們的院門,發現泱風正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樹梢。


    宋問走過去道:“你不是來接我的吧?”


    泱風道:“師父告訴我,女人多的地方,一向沒好事。”


    宋問:“你師父肯定是個男人,還是個孤獨一生的老男人。”


    泱風笑了一下。叫她說對了。


    宋問道:“走吧。”


    泱風跟在她身後:“去哪裏?”


    宋問:“去個舒心的地方。”


    宋問去找高裶,發現高裶出門了,林唯衍跟著他一同出去。


    覺得沒意思,又去客廳裏坐著。


    侍郎府廳堂的牆上,掛著好幾幅字畫。泱風每次過來,都要看上幾眼。


    宋問見她停在一副江水奔騰圖前許久,便走過去一起看。


    宋問沒覺得什麽特別:“你喜歡這畫?”


    泱風:“我雖不大懂其中精髓,但這幅畫,畫得磅礴大氣,江水浩蕩澎湃之意,唿之欲出。我覺得很好。”


    宋問捏著扇子道:“聽小師妹語氣似乎很嚮往,小師妹沒見過江海嗎?”


    泱風笑道:“其實我自幼是在門派長大的。十歲之後,師父迴來,偶爾遠行,才帶著我出去。我走過的地方,不如師兄多。”


    “可是……”宋問偏過頭,蹙眉看著她道:“你先前說,你在硤州與你師父,保護過高侍郎?”


    泱風笑容一僵,尷尬道:“是啊。先生為何忽然問起此事?”


    “硤州有江啊。這畫畫的就是途徑硤州那條江的峽口。”宋問指著上麵的字道,“小師妹在硤州卻沒見過嗎?”


    泱風唿吸微亂,眼神飄忽,然後說道:“高侍郎很少出門,平日大半時間都呆在府裏。所以我沒出去見過。”


    宋問摸摸耳朵,應聲道:“哦?是嗎?”


    泱風不想多說,抬腳走開。宋問跟在身後,問道:“令師是如何認識高侍郎的?我看林唯衍與你的行事風格,與常人不同,肯定不是因為收了銀子的原因。”


    泱風:“宋先生是懷疑我?”


    宋問:“我素來是個異想天開的人,你不要介意。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


    泱風:“先生假設了什麽?”


    “沒什麽。”宋問敲著扇子,又問道:“令師呢?為何沒與你一起來京城?那麽久不見林唯衍,不來見見嗎?”


    泱風不作聲。


    宋問又道:“既然他要保高裶平安,如今高裶既然有難,他為何不出現呢?”


    泱風沉思片刻,停下腳步。知道宋問較起真來,自己是騙不了她的。提起一口氣,實話實說道:“他在數月前,去世了。”


    宋問沒料到這個,錯愕道:“去世了?為什麽?”


    “或許是因為得罪了太多人,或許是因為知道了太多秘密。他在遊曆途中,引刀自剄了。沒有留下一句遺言。”泱風道,“希望先生暫且不要告訴師兄。等我查明緣由,再和他說。”


    宋問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第114章 孺子可教


    之前聽了泱風的話, 叫宋問很是震驚。


    看來小師妹的確是有些不可說的事情, 八成還與高裶脫不了幹係。可聽她說起高裶的樣子,又不帶多少仇恨。


    也是,她若想殺人,多的是機會。倒是真心誠意的在保護高裶。


    泱風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 在被宋問戳破後,能說的都說了,其餘便不做迴答。


    宋問直覺自己不應該插手。她答應的不過是保護高裶這一件事而已。於是也睜隻眼閉隻眼,不再追問,裝一時糊塗。


    隻是宋問在高裶這裏住了兩天,實在是有些受不了。無聊不說, 意氣下與張夫人吵過之後, 心裏滿是尷尬。便決定去書院看一看學生,讓泱風與林唯衍師兄妹留在這裏看守。


    宋問先前離開的時候,隻與傅知山打了聲招唿,說得不詳不實。不知李洵有沒有替她解釋。


    她朝自己的學生們奔去,腳步輕快。覺得數日不見, 他們現在一定是鬱鬱寡歡,極為思念。不禁為他們心疼一番。


    因為進士科乙班——非她不可!


    也的確是非她不可。這進士科乙班的經義課, 如今已沒有先生敢接手。唐毅反正在府裏閑著沒事,每日還是會過來。書院便順水推舟, 將這班交給他管。


    於是乙班學子們徹底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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