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為眼睛一亮:“那先生,今年的詩會我們可以不用參加了?”


    “參加!必須參加!”宋問拍桌道,“務必要當著他們的麵,讓他們明白己身的不足,難登大雅之堂。”


    孟為又是一喜:“先生要帶我們出頭?”


    “你,你,還有你們!”宋問抬起腳踩在矮桌上,嗬嗬冷笑道:“到時候誰敢讓先生難堪啊,你們懂的。”


    眾學子:“……”


    哪還有這樣的……


    幾人還想再說,宋問臉色一變,異常嚴肅。


    她抓起戒條走上前,對著前排的桌麵狠狠抽下。


    眾生嚇得一凜。


    “轉那麽多彎,找那麽多藉口,廢那麽多心思,就是不想去一個詩會?什麽討厭?我隻從你們的眼神和話語裏聽到畏懼和退縮,這還是我的學生嗎!”宋問道,“裹足不前,你們將永遠困在原地。我以為你們有豪情壯誌,原來不過如此?你們的壯誌隻在一個小小的書院裏嗎?”


    宋問道:“我的學生裏,沒有妄自菲薄的人。你們應該是最優秀的學子,可你們看看自己,現在都是什麽樣子?”


    “不過一個國子監而已,不過一個詩會而已,就成了擋住你們的高山了?”宋問指向前方,大聲道:“不管前麵是什麽玩意兒,都給老子抬頭挺胸的越過去!”


    眾學子低頭不語。


    “抬起頭!”宋問喝道,“不抬起頭,你永遠不知道你的敵人是誰!你永遠打敗不了他們!”


    馮文述拍手道:“先生,我們根本不是怕他們,我們隻是厭惡他們暗地裏的那些陰招。他們贏得不光彩,也會覺得驕傲。可學生們實在是氣不過!”


    宋問嗬嗬一笑,捏著戒尺道:“這次我在,有本事就讓他們來。”


    第92章 兄台高姓


    乙班學子們明顯對詩會一事非常牴觸。包括甲班與隔壁明經科的學子都差不多。


    宋問和幾位先生聊了一下, 各人都是唉聲嘆氣,顯然也不待見此事。


    宋問覺得這樣不行的。這還沒開始呢,氣勢已經差了半截了。


    不管是所謂的噁心還是真的畏懼, 天底下多的是陰招。因為討厭陰招就直接退敗, 宋問可不會接受。要知道,入朝之後,可沒幾個人會坦蕩的和他們相交。


    多遇見幾個像她這樣的人怎麽辦?把他們玩得團團轉的。


    這詩會並不是要求全部的人都參加,宋問將乙班學子全報了上去, 直接占滿了名額。


    其他科的先生與學子, 看她的眼神, 頓時帶上了感激。


    宋問客氣一揮手, 讓苦逼兮兮的學子們速去準備。


    雖說是詩會,但比的並不隻有詩歌。主要還是各方麵的才學, 詩會隻是為了明麵上叫著好聽。


    以詩會友,卻沒人是來交友的。各書院為了展示學子實力的機會,選的最出類拔萃的學子, 互相間較勁比拚。


    相比之下, 雲深書院的安排真是相當隨性。


    宋問給他們布置了些課業, 讓他們臨時突擊一下。學子間掃了一眼, 卻沒看見李洵的身影。


    馮文述見她動作猜到, 便提醒道:“李兄看著心情不好,方才出去了。”


    宋問點點頭,出去找人。


    這時候書院裏都在上課,沒什麽走動的人。


    宋問走出來沒多遠, 就發現李洵坐在書院前的長階上,正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


    宋問負手過去道:“怎麽了?你平日裏素來穩重,倒是第一次見你如此頹廢的模樣。”


    李洵微微偏過頭,又看迴來,道:“對先生來說,是不是每個書院的學子,都是一樣的?”


    “不,怎麽會一樣呢?”宋問拎著衣角坐到他旁邊,笑道:“我的學子們都是最優秀的。一枝獨秀好嗎?”


    李洵失笑:“先生,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宋問迴道,“每一位先生,都應該是這樣的想法。然後他的學生們,也該是這樣的想法。”


    李洵想了想,道:“先生說的不錯。確實應該如此。”


    “我倒是有個疑問,你為何不去國子監呢?”宋問道,“雲深書院再優秀,也比不過國子監吧?”


    李洵低下頭,隨手撿起一粒小石塊道:“隻是不願與他們一同上課罷了。”


    “他們?”宋問伸長了腿,悠悠抖著,問道:“這個他們,是有具體的指代呢?還是泛指啊?”


    李洵將石塊往前一砸,看它咕嚕嚕的滾下去,皺著眉頭道:“就是國子監的監生。”


    “嗯?”宋問意味深長哼了一聲,“為何?”


    “他們說的,其實多半都是對的。”李洵兩手後撐,仰頭嘆了一口氣道:“雲深書院的學子,爭不過國子監的。就算比他們優秀,也是爭不過的。因為他們是監生。”


    “這未必啊,小友豈能如此消極?”宋問打開扇子道,“遠的不說,麵前就有一位驃騎大將軍,他是寒門出生,非國子監學徒。你看如今呢?還不是權傾朝野吧。”


    宋問呲了一聲:“說來諷刺,非監生,當了他們的國子祭酒。”


    李洵道:“真正的寒門子弟,縱然考中進士,又通過吏部審核,運氣好些的,七品官。可不少人,考上進士的時候,年紀已經大了。用個十年八載的,升上六品,或者運氣再好些的,五品。隨後便告老還鄉了。這已經是極厲害的人了。而那些運氣不好的,則被派到偏遠的縣郡,終生難以晉升。真正的高官頭銜,還不是落在士族子弟身上?”


    “單單出身國子監這一點,就讓人足以少奮鬥二十年。”李洵嘆道,“大將軍是非監生不錯,可當年大將軍也是吏部關試未過,太傅特例提拔。能有幾人,如大將軍這般幸運,遇到一位慧眼識英才的伯樂?”


    李洵搖頭道:“更多的人,也隻能碌碌無為,終此一生而已。懷才不遇的,世間還少嗎?”


    宋問給自己扇風:“然後呢?”


    李洵狐疑看她一眼,繼續道:“然後?雖然這事讓人不高興,可最後朝堂上多數的人,都是出自國子監。哪怕是吏部選人,也偏愛監生。這是實情啊。”


    宋問扇子一收,瞭然道:“哦~所以你認為,所謂的科考選才,也是不夠公正的?”


    “的確不夠公正。”李洵道,“學生說句不自謙的話,他們恐怕連我也比不上。但明年您看,他們會有幾人,能直接受命於朝廷。”


    “誒,這不是不自謙的話,這是妄自菲薄的話。”宋問敲著自己的扇子道,“縱觀京城,能比得上你的,鮮也。”


    李洵臉色一紅,抱拳道:“謝先生誇讚。”


    宋問用扇子敲了敲自己脖子,點頭道:“實事求是嘛,接著說。”


    李洵道:“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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