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強行聚合在一起,在此之前已經鬧出了不小矛盾,為了不影響行程,守衛長和侯維揚便約定好采摘到的靈物輪番占為己有,算是在不公平中尋到了公平。


    小傭兵對上那一雙雙黑漆漆的眼珠心髒忍不住跳了跳,他動了動唇:“洛夫草隻是三階靈草,這株紫元芝可是五品的,”


    “而且......如果不是我,你們根本不會發現它,這難道不應該算我們的麽!”


    城衛軍裏的人咧嘴一笑:“你們是打算背信棄義麽?”


    隨後聲音並不低的嘲諷著:“果然是在泥坑中出來的土包子,一點道義都沒有!”


    “土包子”三字一出,所有傭兵臉色都變了變,捏起拳頭一副被戳中了痛腳的兇狠模樣。


    就連性格冷肅的陳恩眼中都閃過一絲陰鷙。


    如今陶城中傭兵團和城衛軍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但城衛軍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從來都沒有半點變化,短短幾句話就能挑起他們心中久積的怒火。


    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作為土生土長的陶城人,對於城衛軍的仰望或多或少刻進了骨子裏。


    侯維揚皺眉:“李二,把紫元芝給他們。”


    聲音不高不低,名為李二的小傭兵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把東西交了出去。


    此次事後,兩撥人愈發看對方不順眼。


    自進入內圍後,短短的一刻鍾內竟遇到四次妖獸襲擊,兩撥人本就心有嫌隙,毫無默契可言,又生怕對方省了力氣占到便宜,所以明明攔路的隻是一隻不算厲害的五階幻獸,最後竟打成了耗時長久的拉鋸戰。


    侯維揚和守衛長自然沒有出手,高手嘛,總是要在關鍵時候才寶刀出鞘,閃瞎旁觀者的鈦合金狗眼。


    一次次的摩擦後誰都免不了灰頭土臉,現在麵臨的危險不大,孟嬋心安理得的在隊伍裏劃水。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岔路口上突然出現一道丈高的石碑,石碑顏色暗紅,像是用鮮血幹涸凝結後的血痂。


    上邊寫著一個大大的“禁”字。


    “這裏就是去年我們城衛軍探索到的最深處,”


    守衛長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得意和炫耀之色:“之前沒有遇到幻獸伏擊,是因為這一片的妖王已隕。”


    而斬去那隻妖王頭顱的人,正是他!


    他看向那兩條分岔的路口,眼中含著一絲戲弄:“我們分頭行動如何?若有危險及時傳訊,效率也可高些。”


    “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想還跟在我們屁股後頭撿便宜吧?”


    “我呸!”


    李二忍不住朝地上唾了口:“剛才斬殺的幾隻妖獸明明都是我們在出力,你們臉皮可真夠厚的!”


    “對!分頭行動就分頭行動!咱們求之不得!”


    “一群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東西,你們就盼著不需要我們來救你們吧!”


    眼看著兩撥人又要對罵起來,侯維揚雖對是否同行不置可否,但看這架勢也不得不順口應下。


    隨便挑了條路,他帶著九人漸走漸深。


    “太安靜了。”


    孟嬋突然說出的幾個字把正將注意力放在前路上的傭兵們嚇了一跳,可他們並未生氣,隻因齊齊領會到孟嬋的話中之意:


    此地,怕是有占山為王的幻獸存在!


    能在天莽山內圍占領一片領土的幻獸少說也有六星!更或者,是相當於領主境的七星大妖!


    孟嬋看向侯維揚,後者也正巧向她看來,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精神力沒有探查到幻獸蹤跡。


    這太奇怪了!


    天莽山內圍資源比外圍豐富十倍不止,怎麽會沒有妖獸占據?


    此行向山脈深處進發並非是要將所有幻獸屠戮殆盡,而是要滅除這一片地域內可能存在的最大危險——妖王!


    “繼續向前。”


    即便真實實力在七階,侯維揚在山脈內圍也不敢有絲毫放鬆,他一雙似寒刃似墨林的眉緊緊蹙著,似在思索著什麽。


    傭兵們雖也膽怯,但看到領頭那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後頓時心中大定,對深山老林固有的畏懼淡去大半。


    沒有了城衛軍在這裏礙眼,又久不見幻獸蹤跡,他們動作比在外圍時竟還要悠閑些許。


    更別說沿路采來的靈果和靈草雙掌都數不過來,隻這短短一刻多鍾的收獲就夠他們往日外出執行任務所獲酬勞的十倍不止!


    這在迴去後可是會被折算成真金白銀落進他們自個兒的口袋啊!


    小傭兵們咧著大牙喜不自勝:“嘿嘿!這次進山還真沒來錯!”


    在營地裏守著的兄弟們知道後肯定要嫉妒的眼紅!


    等這次大賺一筆,他們一定要去怡春苑裏多包幾個婆娘好好逍遙幾日!


    聽著耳邊聒噪的交談聲,杜姬煩躁的閉了閉眼。


    她很想嗬斥身邊粗鄙醜陋的傭兵幾句,不過一根繃緊的名為理智的弦讓她將心中躁動壓了下來。


    一雙還算好看的杏仁眼不停在四周逡巡,似乎想要找到些什麽......


    烈日當空,過於寂靜的山林中傳來潺潺水聲,十人這才意識到,一路走來竟沒有聽到半點蟬鳴鳥啼。


    沒有人族踏足的領地亦沒有被獸類占據?


    古怪。


    看著左手邊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底石子斑斕,苔痕深綠,這樣一幅山中美景讓孟嬋秀眉舒展開來,可下一秒卻又擰的更緊。


    “妖氣!”


    不需孟嬋提醒,所有人都難忍的蹙了蹙眉。


    自四周席卷而來的妖氣無孔不入,似要沿著毛孔順著肌理一口一口吞噬他們的筋骨和血肉。


    這種感覺......實在太讓人頭皮發麻!


    “如此濃烈的妖氣,莫不是此地有七星妖王?”


    傭兵們終於意識到此地暗藏的危險,饒是在外磨礪的次數不少,仍忍不住心生懼意。


    七星,那是隻能仰望的存在!


    團長再厲害也隻有六階,麵對妖王連逃命都困難,更遑論顧及他們!


    有個四階的小傭兵忍不住道:“團長,要不我們還是......通知一下城衛軍吧?”


    侯維揚神色如常的取出一枚守衛長留下的傳訊玉符捏碎,半晌後他淡淡道:“沒有迴訊。”


    語氣並無緊張或遺憾,似乎這個結果在他預料之中。


    兩方在分開行動前已約定好傳訊符響三息之內必迴應,唯一導致不能及時迴訊的原因隻能是——


    城衛軍也遇到了極為難纏的妖獸!


    意識到這一點,有幾位傭兵已經生了退意:“團長,我們貿然闖入太過危險,要不......還是等城衛軍來了和他們一起商量商量對策?”


    似乎也覺得自己說這話有點沒骨氣,但和自己的小命比起來,丟點麵子算什麽?


    侯維揚沒搭理他,垂著如扇睫羽,唇抿如線,半晌後道:


    “有點古怪。”


    聽他如此說,孟嬋也很快發現了不同之處。


    這裏的妖氣......太過均勻!


    按理來說,距離妖王老巢越近的地方妖氣應該更濃鬱,可眼前溪水與腳下石灘少說也有數十畝大小,為何妖氣似被有人刻意撫平,絲毫分不出疏密?


    侯維揚心頭生出幾許不妙,他看向身後表情畏縮的四階傭兵們,輕歎口氣,似有無奈:“你們四人在此處守好,”


    說完指著包括孟嬋在內的幾位五階傭兵道:“我們分做三組搜尋,發現任何異處切勿打草驚蛇,先傳訊於我!”


    他看了眼天色,補充道:“半個時辰後在此地會和!”


    說罷孟嬋朝陳恩使了個眼色,後者瞬間會意,挑了個方向與她快步離去。


    她和侯維揚戰力不低,分開行動才能最大程度保證隊伍安全。


    看著六人離開,一位四階小傭兵忍不住摸了摸後脖頸豎起的汗毛,找了塊大石頭在上邊施展了個去塵術,對那位俏臉有些蒼白的少女道:


    “杜姬妹妹,你來這邊坐。”


    他見杜姬心神不守的模樣以為她怕了,當即拍了拍自己還算健壯的胸脯保證道:


    “這兒有哥在,要是有危險一定能保護你!”


    杜姬像是沒聽到他在說些什麽,屁股挨到石頭上後止不住的左顧右盼,跟被針紮了似的根本坐不穩,在沁涼的山裏額上居然沁出了點點汗漬。


    她目光定在一處後瞳孔突然一縮,然後身子猛地站了起來。


    過大的動靜引起正在四周警戒的傭兵們的注意,他們看向神態並不輕鬆的少女,疑惑道:“杜姬妹妹,你這是?”


    杜姬幹巴巴的扯動嘴角,她道:“我,我去更衣,不會走太遠,你們放心!”


    更衣?


    “哦,去上茅房啊?”


    召喚師在三階鑄就靈基後就可初步辟穀,十數日不吃不喝照樣能生龍活虎,但若吃了不含靈氣的凡食,又沒有及時服用化去腹內食渣的化食丹,那麽還是避免不了要跑一趟五穀輪迴之所。


    傭兵大大咧咧的話讓杜姬變了臉色,此刻她卻也顧不得這麽多,匆匆點頭後提著裙擺一溜小跑。


    見她進了一處山洞,傭兵們收迴目光,臉上掛滿興味之色,互相瞅了眼嘿嘿笑道:“杜姬妹妹終於下凡了!”


    從前在營地裏杜姬就跟雲上的仙女似的,脾氣好不好另說,跟人相處時總端著個架子,也不太愛用正眼瞧他們,除了受傷根本別想和她有半點接觸。


    現在總算讓他們在她身上看到了點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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