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出發福沅。


    難得的晴天,豔陽高照。昨夜連綿的雨一夜之間蒸發殆盡,除了略濕潤的地麵,沒留下任何蹤跡。


    甘甜如約抵達集合地,和金敏英站在校門口閑聊。


    這次出遊的同行人員不局限於她們專業和年級,還有同專業高年級的師哥師姐,以及不同專業的高年級學長,江序。


    同專業的師哥師姐們來,是因為她們也有拍冬日慶典活動的作業(據說是每年如此)。而江序來,是被叫來給其他人充當免費的模特。


    “學姐說他這次很好說話,一喊就來了。”金敏英叼著飲料的吸管說,“以前都是推三阻四的,我們運氣真好。”


    甘甜好奇:“為什麽一定要喊他來呀?”


    金敏英一臉“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理所當然地說:“因為長得好看啊。”


    她看甘甜還是一臉困惑,顯然對情況一無所知,深深歎口氣,解釋道:“冬日慶典的照片占期末成績的百分之三十,為了成績、績點,大家都想拍出好看的照片。而人足夠好看的情況下,哪怕照片構圖、光影一般,拍得很爛,第一眼看過去也是賞心悅目的。”


    說著,她向江序的位置揚了揚下巴,“不好看嗎?”


    甘甜下意識看過去。


    江序真的很怕冷,十度左右的天氣,大家穿颯爽的風衣、各色立體硬挺的短款外套,他穿長款的黑色羊絨大衣。厚實的圍巾嚴嚴實實地折進脖頸處,一點能讓冷氣鑽進皮膚的破綻也不暴露。


    新補染過頭發,發根前段時間長出來的黑碴兒又褪成淺淺的燦金。站在樹下,枝椏的陰影和日光一起映照在他臉上。他還是那副困到睜不開眼的懶怠樣子,之前甘甜不清楚他晚上要直播,是真的不夠覺睡,還懷疑過睡不醒是不是他對外的人設。


    跟脖子上的耳機一樣,用來阻隔不喜歡的人,擋掉不必要的麻煩。


    或許視線真的有重量,閉眼的江序似有所感,抬眼掠過眾人,徑直對上甘甜的視線。他懶倦的眼微微一頓,眼睛慢慢彎起來,嘴角上揚,勾起一個無比耀眼的笑容。


    甘甜的脊椎升起一股電流經過的酥麻,她想起了初次相遇,他也是這樣,在樹下對她展露一個張揚的笑顏。


    那時還是漢東不長的夏天。


    此次同去的十二人中,還有段迎瀟和岑馳。他們二人和另位相熟的師哥一起負責去租車行取車,比甘甜早一小時出門,沒與她同行。


    站了不多時,人到齊了,車也來了。


    “開過去大概三個小時,雖然路程不長,但盡量還是中途有人輪換一下,避免疲勞駕駛。”韓語琴主持大局,“每個車都得有兩位會開車的人。”


    這些話籌備的這幾日在活動群裏重複說過無數次,此時再說算是“舊話重提”。在場有駕照本兒的不少,聽罷紛紛掏本組人。


    甘甜在這個世界沒有駕照,站在原地眼饞地幹看著。


    要不等迴來了去考個駕照,用得上嗎?


    金敏英也有駕照,但她剛拿不久,為了安全起見,這次不開。她緊緊挽住甘甜的胳膊,勢有跟她長成並蒂雙生花的架勢,“我們一輛車。”


    她拍拍鼓鼓囊囊的背包,誘惑甘甜,“我包裏都是好吃的。”


    “我不跟你一起還能跟誰一起啊?”甘甜看向韓語琴,“學姐不跟我們一起嗎?”


    “她要坐第一輛車給我們打頭陣開路,應該是不跟我們一起了,她跟她的那幾個同學一起。”金敏英四處張望,“跟誰一起呢……”


    “一起吧。”


    段迎瀟走到兩人身邊,主動發出邀請。


    他今日看起來也精心打扮過,短皮衣利落個性,顯得沉鬱的眉眼愈發銳利逼人。但細看,又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裝扮,不過是換了身衣服,脖子上掛了些雞零狗碎、叮啷作響的飾品。


    金敏英一直知道段迎瀟對甘甜有意,但摸不清甘甜的想法,人暗戳戳地轉了身,對甘甜擠眉弄眼,示意她來做決定。


    甘甜幾乎沒多思考,爽快應下:“好。”


    他能去取車,車技肯定是過關的,安全要緊。


    但她剛點頭,另一邊剛剛與段迎瀟同去車行的師哥朗聲叫他:“瀟,跟我們一輛車吧?我跟你換著開。”


    段迎瀟淡淡抬眼,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平靜而直接地拒絕:“不了前輩,我昨晚沒睡好,有點困,開不了頭車,先在後麵補補覺。”


    要說補覺,哪輛車不能補?不開第一程就可以。但好像拒絕的話一說,拒絕的意思傳遞出去,無論理由有多離譜,有眼力見的人都不會再糾結什麽。


    甘甜意外於段迎瀟的拒絕,相處下來,對段迎瀟也有些了解。他看似冷峻難以溝通,其實是幾個男主中最好說話的人。這麽簡單直接的拒絕,還是她印象裏的第一次。


    那她們的車——


    “還差一個人!會開車的!”金敏英揮手大聲說,“這裏還差一個人。”


    江序此前一直被人纏住大講拍攝概念,勉強敷衍幾句脫身,就聽見金敏英這邊在講隻剩最後一個位置。


    他匆匆往那邊趕,爭奪坐椅子遊戲裏的最後一個座椅。


    岑馳獲得勝利,先他一步坐下。


    他不知道何時靠近的甘甜身邊,或許又是一直就在甘甜附近。在金敏英話音落下的瞬間,輕輕地摁了下不知道何時跑到他手裏的車鑰匙。


    “啪達”一聲,離三人最近的白色suv黃光一閃。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拉開副駕駛的門,長腿幹脆地跨進駕駛室。


    江序站在三米開外,透過駕駛室的玻璃,怔愣地看著駕駛室裏係安全帶的男人。


    岑馳看也不看他,降下車窗,對窗外三人說:“走吧。”


    金敏英還愣著,她的記憶還停留在甘甜喜歡岑馳但岑馳無動於衷的表麵關係裏,不確定地問:“你真坐這輛嗎?”


    甘甜莫名地被逗笑,在金敏英身後緩緩勾唇,嘴角印出一個極深的酒窩。岑馳掃過她的臉,眉眼無聲地柔和下來,嘴上還在踐行她說的“撇清距離”。


    “嗯,這輛車離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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