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人送她。


    她果斷地拒絕江序,純粹是因為怕麻煩。


    她現在頭頂上可懸著一個搖搖欲墜的【不能被發現曖昧關係】的任務,不管是誰,最近還是避免過於親密。


    再者說——


    她感覺今天岑馳可能會去等她,兩個人撞到的話,情況可能會有些麻煩。


    快步走到一樓,路過岑馳的房間門口,甘甜下意識往裏看了一眼。


    門是關的,岑馳已經離開了。


    這是她昨晚趁氣氛還不錯哄著他答應的,讓他暫時在其他人麵前不要表現的跟她太親密,像從前一樣就好。


    岑馳答應了。


    表情很委屈地答應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岑馳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抿唇笑了下,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了玄關處的段迎瀟。


    他拿起包,沒說什麽多餘的話,手擰開門把手,自然地跟她搭話:“一起去學校嗎?”


    “……”


    拒絕好像也有點太奇怪了,甘甜點頭,兩步小跑過去,“好。”


    路上,段迎瀟問她晚上還去不去餐吧兼職。


    “去的,”甘甜手裏捧著熱乎乎的飯團,咬一口,燙得在嘴裏翻炒一會兒,“警員告訴我最近會在這邊加強巡邏,應該沒什麽事的。實在不行我跟老板溝通提前一點下班,趕上公車。”


    段迎瀟停下腳步,“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一起——”


    “岑馳?岑馳!”


    甘甜打斷他,看向前麵街角站著的人,不可置信地跑過去,眼睛亮晶晶,“你怎麽在這裏呀。”


    岑馳垂眸看了眼她,演技很好地露出和平常大差不差的平靜眼神,又冷淡地瞥了眼她身後的段迎瀟。


    “去了附近的文印店一趟。”


    甘甜眯起眼,“走吧,那一起去學校吧。”


    第一節課是公共課,在同一個教室,甘甜以上衛生間為由,讓冷臉扮酷走了一路的兩個人先進去教室。


    自己則在門口磨蹭到鈴響,才鼓起勇氣踏入教室。


    她目光在班級裏搜尋,本想找金敏英同座,但岑馳已經隔著幾排學生看過來,目光點了點自己身邊的位置。


    坐在他身邊——


    好像也不奇怪。


    她黏了他這麽久,其他人早就適應了。


    她快步走過去,故作輕鬆地坐在他身邊。岑馳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平直,不知道是在假裝平時的態度,還是生氣了。


    她不是傻子,能感覺到岑馳因為段迎瀟有一點吃醋。


    “你早上是不是特意在路口那裏等我的?”她把資料擺到桌上,小聲問。


    岑馳“嗯”了一聲,隨手幫她把資料翻到今天要講的那頁。


    甘甜笑,誇獎他:“我很開心哦,不過今天出了點意外,出門的時候碰到段迎瀟了。”


    “他在等你。”岑馳毫不避諱地戳破她話裏善意的騙局,聲音含糊,“我為什麽不能等你?”


    怎麽迴事。


    為什麽看岑馳吃醋,她會覺得有一點可愛。


    甘甜瞥了眼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問他:“你是在生氣嗎?”


    不是生氣。


    是他在壓抑自己想要獨占的天性,在遷就和忍讓她遊離在多種關係裏的現狀。他根本看不清自己該做什麽選擇,不過他從一開始就看不清,但還是忍不住做了選擇。


    甘甜看他悶聲不迴答,又問了一次,“真生氣了?”


    岑馳側過頭看她,坦誠地迴答:“一點點。”


    他補充道:“不過不是生你的氣。”


    不是生她的氣,那就是在生段迎瀟的氣。


    甘甜笑了笑,垂眸看向課本。


    他在撒謊,雖然岑馳嘴上這麽說,但怎麽可能真的不生她的氣呢?說到底是她沒有在他們之間做出決斷,才讓他受委屈。


    他這樣,無非是舍不得對她生氣,所以把氣都撒到自己和段迎瀟的身上。


    甘甜看了眼周圍,確定沒人注意這邊的情況,在桌子下麵勾住岑馳的手指,眼神看向進教室的老師,出聲哄他。


    “岑馳。”


    “你好好哦。”


    岑馳被她握住的指尖輕輕顫動,慢慢迴握她的手:“我不好。”你要知道我在想什麽,你就會覺得我不好。


    岑馳晚上有家教,他提出先送她去餐吧,再去家教。


    “不用,你要去打工的地方也不近,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甘甜說完,又擔心他來餐吧接她,三令五申不需要人接送,才把岑馳請走,自己去了餐吧。


    一進門,店裏的人圍上來,問她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昨晚有人來找她,行色匆忙。


    甘甜疑惑:“誰?”


    吳尤說:“一個金發的男生,有點眼熟……”


    江序?


    他跑到這裏來了嗎?


    “看起來挺著急的,身上穿著睡衣,外套亂七八糟的,鞋子都是不一樣的兩隻。”店員妹妹打趣,“但是長得還挺好看的,誰呀?男朋友嗎?”


    吳尤比其他人想的多,擔心地問甘甜:“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甘甜點頭,說了昨晚被跟蹤的事,說了沒兩句,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警局來的電話,說想要到她工作的場合看一看,了解一下情況,順便調取一下監控。


    “……查監控的話是不是要過問一下老板?”


    掛斷電話,不確定的甘甜詢問吳尤。


    新老板不怎麽來店裏,吳尤來店裏的時間最長,現在可以算得上是半個店長了。


    吳尤也不太確定,取下圍裙,“我跟老板打電話溝通一下,我記得他在員工休息室的意見簿上留了電話。”


    她轉身到休息室打電話,甘甜換上圍裙,跟其他人一起準備水果。今天周一,店裏不忙,剛切完兩個檸檬,吳尤快步走過來,把手機給她。


    “老板想跟你說兩句。”


    站在老板的角度,甘甜的事似乎給店裏添了一些麻煩。她不確定那個“很有商業頭腦”的老板會對她會說什麽,接過電話,遲疑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男人溫和地說了聲“你好”。


    電子產品一定程度上,會讓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甘甜愣了一瞬,迴憶那天見到的老板是這個聲音嗎?


    她不記得了。


    老板用他能當電台主播的聲音問她:“有受傷嗎?”


    甘甜客氣地迴答:“沒有,謝謝您的關心。”


    老板同樣客套:“聽說對方是店裏的客人,給你造成困擾了。”


    甘甜扯起嘴角:“沒有,是誰都不想的事情。”


    “看來嚇得不輕……”對麵的人突然感歎一句。


    甘甜錯愕地看著手裏的手機:“嗯?”


    “說話都比之前客氣多了。”老板輕輕一笑。


    什麽意思?


    她記得自己沒有跟新老板對話過吧。


    等等——


    甘甜愣愣看向通話中的手機,遲疑開口:


    “先生?”


    對方“嗯”了一聲,沒有解釋為什麽自己會突然變成甘甜的老板,他告訴她:


    “我今天剛好在漢東,等會兒過來。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情,我會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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