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與趙倩都清楚,於凡塵中的大多數普通人來說,讀書沒有那麽大的“魔力”。


    僅憑讀書改變人生的人,也是鬥爭中頭破血流的“幸存者”。


    早有人自嘲地將“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嶺”這句話改寫成“羊水是人生的分水嶺”。


    經營一家商店、學會一門技術,或是成為芸芸眾生中一名普通的“打工人”。人生的答案絕不止“讀書”一種,答案也不是非得逆天改命、蕩氣迴腸才算精彩。努力活著,已是不易。


    但在你尚且年幼,無力對抗生活,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的時候,先抓住能抓住的機會讀書。埋頭讀書。


    甘甜送走小朋友,結束第一天的課程。


    白聽寒那邊很忙,甘甜離開校舍前,在施工場地的邊緣旁觀一會兒,見他滿場轉地像個陀螺,沒喊他。


    村子不大,來時她特意記了路,離得不遠。甘甜慢悠悠地閑逛,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竟然有信號了。


    甘甜迴頭,旁邊有一幢朱紅磚瓦的院子,她記住這塊風水寶地的位置,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幾乎被葉思灼刷屏。


    他聊天沒什麽重點,看起來沒有半點事務纏身,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


    問她在幹什麽,得不到迴答之後說自己在幹什麽。然後問她為什麽不迴消息,複讀機一樣地一直問。


    消息大多來自今日上午,下午發消息的頻率明顯降低。兩個小時前,他說要來甘南辦事。然後是半小時前,說行程取消。


    甘甜在輸入框界麵停留許久,敲敲打打,半晌沒發出一個字。


    通知欄突然彈跳一下,命運般的,軟件給她推送新聞——


    “葉式遭遇信任危機,蘇城商業布局或將更改”


    甘甜點進去,頁麵一直處於卡頓的白頁,反複刷新後依舊一無所獲。


    葉家出事了,葉思灼突然更改行程,一定和這件事有關。


    甘甜問a092:【怎麽迴事?】


    a092也很難迴答這個問題,原劇情裏沒有的劇情出現了,但上級係統接受更改,並將這些都認定為男主蘇醒前的合理劇情。


    甘甜眉心蹙起,【葉慕青還沒醒?】


    a092:【還沒,但情況穩定,沒有生命危險。】


    算是個好消息,甘甜猶豫片刻,沒迴複。繼續假裝沒信號沒收到信息,退出和葉思灼的聊天框。


    往下,廉肅竟然也給她發了消息,一張照片。


    發送時間六點三十二。


    照片應該拍攝於前一天晚上,角落裏無意中拍到一邊醫生亮起的手機屏幕,日期是前一天晚九點。


    照片裏小白貓小小一個,被放在檢查室的台子上,毛緊張地炸開,亂蓬蓬的像一朵吹一口就會到處飄雪的蒲公英。


    它背朝醫生,麵朝拍攝者,看起來似乎想從味道還算熟悉的人類身上汲取安全感。


    尖利的爪子再次把人類的定製襯衫勾脫線,另一隻爪子跟著出擊,在空中揮出殘影。看那方向,廉肅的領帶估計很難幸免於難。


    不怪貓,是領帶先在貓眼前晃的。貓好,領帶壞。


    甘甜打字:【襯衫多少錢?】


    那邊很快迴複消息:【不用你賠。】


    誤會大了,甘甜迴複:【不是要賠,你告訴我。】


    兩分鍾後廉肅迴複消息:【一萬出頭。】


    甘甜又問:【上次那件呢?】


    廉肅斟酌著迴複:【兩萬左右。】


    好家夥,甘甜忍笑,發出一個“貓貓能有什麽壞心眼”的表情包,緊接著說:【憑本事給自己漲了三萬身價。】


    廉肅看完那行字,無聲勾起嘴角,隨手摘掉眼鏡,走出書房。


    到家一天的小白貓很快適應自己的豪宅生活,愜意地趴在玻璃窗旁的貓爬架上。


    廉肅走到貓窩不遠處,打開攝像頭,拍了兩下旁邊的牆壁,試圖通過聲音把貓召喚過來。


    小白貓懶懶地迴頭瞥他一眼,黃棕色的眼睛裏瞳孔豎成窄小的橢圓,沒動,看起來冷漠又不屑。


    廉肅沉默兩秒,喵了一聲。


    貓又迴頭,這次終於給出點反應,站起來,伸個懶腰。在廉肅又一聲低沉的“喵”裏,不慌不忙地邁起小貓步跳下爬架。


    視頻裏,它親昵地蹭著廉肅的褲腿,把他深色家居服的褲腳蹭上一層均勻柔軟的白毛。


    拍攝人突然更換角度,屏幕裏出現廉肅冷白的手。淡青色凸起的血管在畫質壓縮的視頻裏依然顯眼,力量感與清冷感交織。


    指尖落在貓咪的腦袋上,敷衍地揉兩把後翻轉手腕,精準地找到貓咪下巴下方的癢癢肉,把小白貓撓得眼睛眯起,發出唿嚕嚕的小火車啟動聲。


    甘甜莫名地幹咽下喉嚨。


    廉肅身體的每一寸,都會無端地讓人聯想到“性”。


    她看視頻太久沒迴複,廉肅又發條消息:【它叫什麽?】


    甘甜疑惑,點開視頻重看一遍:【它沒叫呀。】


    發完,不放心地點開又看一遍,確定開頭那幾聲喵嗚都是出自他的嘴,小貓沒有出聲,又發去一條:【是你在叫。】


    廉肅沉默五秒:【它的名字,叫什麽?】


    甘甜:……


    還好附近沒人,不然甘甜一定就地把自己埋了。她感覺自己腦袋頂在冒煙,劈裏啪啦地打字:【叫三萬塊吧,聽著就是隻不便宜的小貓。】


    小白貓還在求摸摸,不知道自己正在經曆至關重要的時刻。廉肅撓兩下它的腦袋,無奈:【不好聽。】


    哪裏不好聽了。


    甘甜妥協:【那你取吧,你救了它的貓命。對了,它是公貓還是母貓?】


    廉肅迴複:【母貓。】


    小母貓叫三萬塊,好像是不太好,甘甜把困難的問題交給廉肅:【你來取。】


    廉肅:【寶寶。】


    猝不及防地兩個字丟過來,砸得甘甜都有點晃神。


    見她沉默,廉肅像是剛意識到單獨的這兩個字會產生歧義,補充道:【小貓的名字,寶寶。】


    寶寶、貝貝、歡歡、樂樂、安安……印象裏都是長輩會給寵物取的名字,簡單但飽含真誠的愛和祝福。


    甘甜琢磨了會兒,認可了,甚至還有點滿意。


    【好^^那就叫這個吧,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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