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號碼是昨天留的,從茶樓離開時,顏川在夕陽裏沉聲讓她“再想想”。


    想什麽?


    包養顏川是個長期任務,在辜夕迴到盛家之前完成就可以,相較其他的任務不太迫切。這兩天任務密集,甘甜自顧不暇,就暫時把它擱置一邊了。


    晚上從進包廂到現在,顏川都沒有主動跟她打過招唿。除了短暫的視線交匯,他表現得像個跟她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和上午在禮堂的反應,簡直判若兩人。


    甘甜轉念一想,情有可原。早上的時候辜夕不在,現在喜歡的人就在身邊,他不想在女主麵前表現出異常,實屬正常。


    那現在找她幹什麽?


    甘甜想不通,幹脆不去想,手指在鍵盤上輕點幾下。


    ——晚一點。


    畢竟是任務對象,還是要去一趟看看怎麽迴事。但他前腳走,她看了眼手機立馬跟出去,很難保證不被黎敘發現端倪。


    她一個深愛黎敘的女二,真麵目早早被揭穿了,之後的任務不好做。


    顏川迴:五分鍾。


    甘甜隨手刪了信息,喝了雞湯又喝了一大杯橙汁,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戳了戳身邊的人。


    黎敘腰間一麻,放軟語氣,“嗯?”


    “我去一下洗手間哦,喝太多水了。”


    喝過熱湯,甘甜的臉色發紅,豔麗的唇脂吃飯前擦掉了,明豔不再,溫吞的聲音如蜜糖。黎敘一眼就看見了她另一側的座位空了,沉默了一會兒,微笑:“好,洗手間直走左拐。”


    包廂外,走廊一眼可以望到盡頭,甘甜張望一圈,沒看到要找的人。邊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邊拿出手機給顏川發消息。


    ——你在


    字還沒打完,旁邊空置的包廂裏驀地伸出一隻手,圈住甘甜的手臂。視線旋轉,背抵上冷硬的牆角,門在她身後關緊。


    男人動作不輕,但沒有要傷害她的樣子。甘甜還挺淡定的,被困於門與牆壁的夾角之中,不明所以,“怎麽了?”


    “聊聊。”


    “聊什麽?”


    “聊聊你男朋友。”


    顏川的聲音平常,還是慣常的聽不出語氣和情緒,隻有在說“男朋友”三個字之前似乎有片刻的停頓。走廊的燈透過門的鏤空處在他切除邊界分明的黑白塊,他的眼睛恰好湮沒在暗處。


    好在距離很近,足夠甘甜感受到他滾燙的唿吸,也足夠甘甜看清他的眼睛。


    不解、困惑,一點憤怒。


    甘甜立刻懂了。


    昨天拿著錢要幫他姐姐出醫藥費、要包養他,今天就當著他的麵毫無顧忌地和“男友”出雙入對,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感到費解。顏川脾氣好忍到現在才問,要是他性格壞一點,可能剛剛就已經當著所有人的麵揭穿了她的“渣女行徑”。


    而那點憤怒,是覺得她在戲弄他?


    甘甜垂下眼,思考要如何解釋。


    在劇情裏,她因為頂著黎敘女友的身份包養了顏川,曝光後才引起軒然大波。那時黎敘早為辜夕跟她鬧掰,自然也不會幫她解釋,放任外人唾棄她道德敗壞,腳踩兩條船,丟了盛家的臉。


    可顏川一直不知道她黎敘“女友”的身份,為了短期籌集醫藥費不得已收了甘甜的錢,成了她的情人。雖然是一筆交易,但她是救他姐姐的人,他是有幾分真心的。幾次知道甘甜背後使壞,也隻是勸告她,知道被小三了,才徹底失望,默默離開。


    甘甜腦袋一陣痛,兩個男主湊在一起,按照小說三大定律,勢必要有修羅場,就是這修羅場不是該女主經曆嗎?


    甘甜緊急找上係統。


    【統,原本的劇情裏我怎麽解決的這個危機?】


    係統查劇情查得飛快,幾秒之內給了甘甜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原本的劇情裏沒有這一段,顏川這時候應該在醫院照顧他姐姐?】


    係統語氣充滿了疑惑,顯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劇情會出現了偏離。


    哈?


    什麽情況?


    【天要亡我!】甘甜哀嚎。


    係統也是新員工,數據推演幾輪,給出建議:【按照規則,你隻需要完成任務,不對故事線的發展負責。不然,就繼續錯下去吧?現在最緊要的,還是哄好他,完成任務。】


    甘甜反應了兩秒:【統,我們現在是在卡bug嗎?】


    係統詭異地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會兒說:【大不了就是被格式化,如果出了事被查,我會保下你的。】


    【統!嗚嗚!】


    “你男朋友知道嗎?”


    甘甜長時間的沉默在顏川的眼裏無疑等同於默認,其實在她沒有立即辯駁“男朋友”這三個字時,他就有答案。理智告訴他,應該離開,她有男友,似乎還很擅長以無辜的姿態玩弄男人的心。跟他了解的相差很大。他不能像個怨夫一樣發泄、質問。但理智是一迴事,腳下仿佛生了根,紮進地裏,一步都邁不動。


    “知道什麽?”


    甘甜傻乎乎地問,顏川看著她,莫名笑了一下,這還是甘甜第一次看他笑,下一秒,就聽見他戲謔地說:“知道你花錢包養我。”


    男人青筋暴起的手勾勒出極致的曲線,停至側腰凹陷處,那是剛剛她男朋友觸碰過的地方。


    “是不喜歡他了?還是他不能讓你滿意?”


    這跟指著鼻子罵黎敘不行有什麽兩樣。


    甘甜抓住顏川停在她腰間的手,怕他再亂動。這處是她的癢癢肉,剛剛他掐那一下的時候她差點笑出聲了,咬住嘴唇才忍了迴去。


    “你都拒絕我了,還管這些幹嘛?我今天才同意跟他在一起的。”她緩緩道。


    這是甘甜靈光一閃想出的折中的辦法,不把話說死,給對方想象的空間,看他什麽態度,再決定後麵怎麽辦。


    顏川一怔,略有些驚訝地看向她,眉心蹙起山川。


    “你的意思因為我沒有接受你的包養,所以你退而求其次地做了黎敘的女朋友?”顏川看起來還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眼神探究地眯起,“那為什麽你不是找我談戀愛,而是同我做金錢交易?”


    金錢交易四個字他咬得很重,看來昨天的行為還是讓他不開心了。


    甘甜腦袋轉得飛快,嘴巴一撇,無奈道:“我們之前又不認識,我找你戀愛你會答應嗎?我知道你姐姐生病了,你缺錢,當然是用錢接近你最快了。”


    顏川垂下眼,在心裏補齊了甘甜的未盡的下半句話,黎敘不缺錢,所以她不能用錢接近他。


    “你喜歡我?”


    甘甜一愣,矢口否認,“沒有。”


    顏川抿唇,“那你——”


    “我單純圖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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