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慎沒有解釋根生的疑問,而是問:“根生,你說如果我不是太師家的子弟,還會像現在這樣,得皇上重用,受人尊敬嗎?”


    “公子有品貌,有才華,不論怎麽樣,都會受皇上重用的。”根生不知道杜明慎為什麽這麽問,隻能揀好聽的說。


    杜明慎知道根生說的不是心裏話。


    “你怎麽認為的便怎麽說,說錯了也不怪你,我想聽。”


    根生不自覺得雙手緊握。過了一會兒,才喃喃開口,“我跟在公子身邊也快兩年了,見過不少朝廷的大人。那些憑著科舉上來的大人,真是不容易。且不說十年寒窗苦讀,能不能中科舉。便是中了進士,也要從八九品的小官做起,有的還隻能候補。也就狀元、榜眼之類的,能去翰林院,升遷的機會更多些,其他人隻能苦待苦熬。”


    杜明慎長歎一聲,“根生,你說的沒錯。”


    “所以,公子,杜家能有今天,全賴老太師,您還是不要違逆老太師。”


    “是呀,連你也要倚仗我父親過活。”


    杜明慎的話讓根生身體哆嗦了一下,趕忙跪下。“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杜明慎擺擺手,“你別緊張,我知道,你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實話。起來吧!”


    根生這才小心地從地上爬起來。


    “我知道公子心裏惦記著周姑娘。可老太師不喜歡周姑娘,公子就算強把周姑娘娶進門。周姑娘不得老太師喜歡,日子過得也不會好。何況,我還聽說……”


    根生低著頭,撩起眼皮,偷偷瞅了杜明慎一眼。見杜明慎臉上沒有怒氣,才繼續說,“老太師和周姑娘的爹,在朝中,好像不太合得來。”


    “你是局外人,看得很清。”杜明慎眼睛又移到了麵前的公文上。


    “三公子在嗎?”屋外有人找杜明慎。


    杜明慎擺擺手,根生趕忙去開了門。


    一名仆人進到屋中,行了一禮道:“老爺請三公子去西花廳見客人。”


    杜明慎問:“是誰來了?”


    “淳於先生。”


    杜明慎趕忙將桌上的公文收了,離開了書房。


    即使沒有杜行簡的話,這位淳於先生來了,杜明慎也必須去見。


    淳於先生,名轟,是一位法師,本事踔絕,風水術數、醫術、捉鬼降妖皆精通。他六年前來到京城,現在已經是許多王公貴族,朝廷官員府中的座上賓了。


    當年,杜明慎在梅江之上,被黑衣人所傷,命懸一線,大夫們都認為杜明慎必死了。杜行簡請來了淳於轟。


    淳於轟看了杜明慎的情況後,說杜明慎不當死。他用法術吊住了杜明慎的性命,再由大夫施救,終於把杜明慎從鬼門關上拉了迴來。所以淳於轟算是杜明慎的救命恩人。


    西花廳中,杜行簡和一名中年人相對而坐,談笑風生。


    杜明慎趕忙上前,先向杜行簡行了禮,然後來到淳於轟麵前。


    “淳於先生。”杜明慎深揖一禮。


    “三公子不必多禮。”淳於轟趕忙起身相攙,“看到三公子身體已經無恙,風采如昔,我心甚慰。”


    杜明慎直起身,目光落到淳於轟身上。


    淳於轟是中等身材,膚色白的不太自然,一張臉像被拍了一巴掌的饅頭,臉上那雙眼卻如睜不開一般眯縫著,顯得不大。從那道細縫裏,目光卻如霧般地散出,透著幾分神秘。他打量杜明慎時,左手還攆著下頜那一尺多長的胡須。


    杜明慎坐下後,杜行簡道:“明慎,我把你和廖家小姐的生辰八字給淳於先生看過了。淳於先生為你們選了兩個吉日,你來挑一個。”


    淳於轟哈哈一笑,“在下還要恭喜三公子喜事將近。三公子和廖小姐的八字十分契合,正是水乳交融,天作之合。”


    “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他吧。”杜行簡指著淳於轟笑道。


    淳於轟趕忙道:“在下算了算,這個月十九,和下個月十五都是非常好的日子。十九日,天聚寶星,諸事大吉,可得錦堂之美。下個月十五,是十全日,大吉大利。三公子,選一個吧。”


    淳於轟笑容可掬地望著杜明慎。


    “到十九,還有不足半月,恐有些操切,諸事還需準備。就選在……”杜明慎知道躲不過,可他又沒想好,便想拖後一些。


    杜行簡不待杜明慎說完,便打斷道:“婚事是早定了,我們家和廖家早把諸事準備妥當,日子便是定得近一些,也不會倉促。”


    杜行簡臉上雖帶微笑,挑起的一雙眼望著杜明慎,卻帶著冰冷嚴厲,“明慎,那些小事,你不必顧慮。”


    杜明慎小心地看了一眼杜行簡,心裏明白,這事已經不容商量了。


    “既然都準備妥當了,那就選在本月十九吧。”


    淳於轟雙手一拍,興奮道:“好,到時我就討饒三公子一杯喜酒喝。”


    “當得,當得!”杜行簡也笑道,“還要麻煩淳於先生去廖家一趟,將喜日告之。”


    “何談麻煩,我求之不得。我還要給廖小姐選一個出門的好時辰。”


    這時,一名家仆來到,朝杜行簡行一禮。


    “老爺,該吃藥了!”


    杜行簡從座位上站起來,無奈搖頭,“我這個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明慎的親事,我也是著急。為他安排好了一切,我便沒了心事,這個身體也由它去吧。”


    淳於轟也站起來,“太師還要享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太師好好將養身體,好日子還長著呢。”


    杜行簡很高興,指著淳於轟道:“別人說這話我不信,你說的,我信。”然後又對杜明慎道:“你陪淳於先生坐著。”


    杜行簡吩咐完,便出了花廳。


    重又坐下後,淳於轟問:“我聽說三公子當初傷好了之後,又得了怪症?”


    杜明慎點點頭,“時常能看到一些不應該看到的人,或者那不是人。”


    “唉!”淳於轟懊惱地歎了口氣,“是我疏忽了。我當時以為公子沒有危險了,正巧有位朋友有事,約我去耀州,我便離開京城了,近日才迴。三公子看見的那些不該看見的,確實不是人。我想那時應該是三公子重傷雖好了,但身體未痊愈,陽氣虛弱,是以才能看見那些東西。”


    “這些都過去了。”杜明慎道。


    “三公子胸懷寬大,我心裏卻是不安。這樣吧,我再為公子診一診,看看還有什麽不妥,也好安心。”


    杜明慎沒有反對,伸出了一隻手。


    淳於轟的手指在衣袖中搓了幾下,然後將手指搭上杜明慎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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