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開,周寒落到一座園子裏。她站在一座花亭的頂部,向下看。這裏有假山,有水池,有花草,應該是一座花園。


    此時夜晚,沒有人在花園中,四周幽深寂靜。遠處是層層疊疊的房屋。這太師府雖然及不上厲王的王府,麵積也不小。在這裏找一個人,也需要費點功夫。


    周寒離開花園,穿廊越院,經過了幾處庭院。


    除了幾名還在晚上忙碌的家仆,和保護太師府的兵丁,周寒沒看到她要找的人。


    四處張望間,周寒發現不遠處有一個眼熟的身影一閃而過。她身形微動,就追到了此人的身後。


    這人是太師府的男家仆,身材不高,卻很健壯。他的端著一隻托盤,盤子中的東西,被一塊鮮亮的絲綢遮蓋著。


    周寒第一次來京城,太師府中的人,除了杜明慎,她想不起還認得誰。她正想繞到前麵,看看此人的容貌。這名家仆突然轉了方向,折向一條走廊。走了沒幾步,便進入一座院子。


    周寒向前望去,這座院子還有房間,亮著燈光。


    那名家仆目標很明確,就是朝那間亮燈的房間走去。


    沒有敲門,男仆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周寒迅速跟了上去。當她進入房中,看到燭光下坐著的人,她呆住了,魂體如同釘在地上一樣,半天沒有動。


    燈下那個手持書卷,端方溫雅的人,不是杜明慎,又是誰。


    燈光映在杜明慎那張如玉的臉上,散發著柔和的光彩。兩年多不見,他的神情眉目間,多了幾分深沉。隻是那雙眉間,鎖成了一道深溝,似乎有一道天塹,橫在了他的心上,讓他困擾難解。


    “公子!”家仆恭敬地喚了一聲。


    杜明慎眼皮都沒抬,淡淡地說了一句:“放那兒吧!”


    家仆將托盤放在杜明慎麵前的書案上,後退兩步站定。


    杜明慎移動目光,看到了那個托盤,然後抬起頭,看向那名家仆,“根生,這麽晚了,你還不去休息。”


    周寒看了一眼家仆的背影,心道:“原來他是根生,難怪我會覺得他有點眼熟。他也來京城了。”


    “這件婚服已經按公子的要求改了,老爺吩咐,讓您一定要試一試。”根生說著,上前將托盤上遮蓋著的綢布蓋布揭了下來。一件疊得整整齊齊,大紅的衣袍出現杜明慎的麵前。


    當看到那件大紅的婚服後,周寒終於動了,走到了書案前。


    眼前的紅袍是用上好的錦緞所製成,以金線鎖邊,一大幅繡工精湛的獅子滾繡球圖案,繡在前襟正中的位置。


    杜明慎擺擺手,“我不試了!”


    根生道:“公子,你已經將婚期向後推延過一次了,這次可不能再推了。否則,別說廖禦史不高興,恐怕老太師都不會答應的。”


    杜明慎放下手中的書,從書案後站了起來。他有些心煩意亂,在屋中走來走去。


    “根生,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我知道。可是公子,周姑娘自從去了江州,再沒了消息。您派去的人也沒有打聽到周姑娘的下落,公子難道就這麽一直拖下去嗎?”


    “可恨,我不能親去江州。”杜明慎停下腳步,一隻手攥成了拳。


    “公子,我明天再去李少師宅上,看看能不能見到那位從江州來的李家小姐,向她打聽些消息。”根生道。


    “不用去了。我聽說,李靜之根本不認這個女兒,沒讓那位李小姐進宅門。”


    “難道厲王送迴來的,不是李少師的女兒?”根生詫異地問。


    杜明慎沒有迴答,他現在心思不在這上麵。


    “原來,杜明慎並不知道李家迴來的女兒就是我。”周寒心道。想想也是,厲王送到京城的信中,肯定不會將她和周啟峰的關係寫進去,否則來到京城,朝廷中的人都會注意到她。那她在京城中行動,就會處處受到束縛。


    周寒原本繃緊的心弦,有了一絲鬆動。


    杜明慎轉過頭,望向屋中的一個角落。周寒順著杜明慎的目光看過去,有一隻木箱擺在那裏。


    這隻木箱,周寒認識,正是她讓寧遠恆替她退還給杜明慎的那隻。寧遠恆還附上了一封信,信中說明,這箱東西是周寒親口說明,要求退還的。


    杜明慎不相信寧遠恆,他以為是寧遠恆在中間作梗。


    “寧遠恆這個混蛋。”一向守禮的杜明慎低聲罵寧遠恆。收到退迴的箱子後,他派人去江州,尋找周寒,可是並沒有尋到人。


    “公子,還是試試吧,看看是否合身,我好去迴稟大少夫人。”根生捧起那件紅袍,來到杜明慎身邊。


    “你拿下去吧,過兩天再試。”


    根生清楚這是杜明慎的推托之詞,但也沒辦法,他也不能逼著主子試衣服。


    根生又將婚服放進托盤中,將綢緞的蓋布蓋在上麵。然而,根生還沒端起托盤,那塊蓋布從婚服上滑了下來。


    根生撿起蓋布重新蓋上,但他的手指剛離開,蓋布竟然自己動了起來,再次滑落。


    根生心中一緊,小聲叫杜明慎,“公子!”


    杜明慎看到蓋布滑落了,他以為是根生沒蓋好,並沒在意。


    聽到根生叫他,杜明慎走到近前,責問根生,“為什麽還不把它拿走?”


    根生拿起蓋布,用最快的速度,蓋在了婚服上,抽迴手,就好像這塊綢緞蓋布燙手一般。


    蓋布剛落到婚服上,無人碰它。杜明慎眼看著蓋布自己掀起一角,滑了出去,落在一邊,大紅的婚服又露了出來。


    “奇怪!”杜明慎小聲地嘀咕一聲,然後親自拾起那塊蓋布,放到了婚服上。然而蓋布剛落下,如剛才一般,又滑向了一邊,就好像有一個看不到的人,扯走了蓋布。


    “是誰在這裏?”杜明慎環顧房間的半空。他的眼睛曾經能看到鬼,所以遇上這等怪事,他首先想到了那些凡人看不到的鬼魂。


    根生臉色變得煞白,後退了兩步,靠著牆,一雙眼驚慌地四處張望。


    周寒並不是戲弄杜明慎,而是不願看他再執著,讓他穿上婚服。


    半天,屋裏沒有動靜。杜明慎對根生道:“別蓋了,把衣服拿走吧。”


    根生受了驚嚇,沒緩過來,縮在牆邊,不敢動。


    周寒身形一動,化成一道白光,從根生的頭頂鑽了進去。瞬間,根生的身體挺立了起來,眼中的目光也變得清明閃亮。他大步走到桌案前,端起放著婚服的托盤,來到杜明慎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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