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高!”寧遠恆心中一動,他當然知道這個人,這人是曾在江州和惠州邊界打劫的強盜,但後來銷聲匿跡了。


    “自從穆傳恩串通張高殺了我娘,張高經常以此為威脅,向穆傳恩索要財物。”


    “閨女啊,你扯謊都不會。我是誰,王府左長史,手下有人有兵。若是真有你說的這麽迴事,我完全有能力把張高殺了滅口,還會留著他威脅我?”穆傳恩像抓住別人尾巴一樣,嗤笑說。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但那個張高也不傻,他甘願受你指示殺人,就是為了抓到你的把柄,然後可以不斷向你索取錢財。而你不敢殺他,因為張高說,隻要他死了,就會有人將你貪圖富貴,殺害結發妻子的事,公布於眾。你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富貴,又不複存在,所以你隻能忍受張高的勒索。”


    “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張高來了,就知道了。”穆映秋轉而對寧遠恆說,“大人,那人現在住在江州守固縣姊妹山下。官府曾三次捉拿住他,最後張高都無事被放了出來,正是穆傳恩在中間運作。”


    寧遠恆瞄向穆傳恩,“就憑這一點,你就是死罪。”言罷,衝堂外喊:“來人!”卻沒人應答,連人影也不見一個。


    “來人!”寧遠恆又高喊一聲。堂外仍是寂靜無聲。


    “別費事了,隻要本王在此,刺史府就沒人敢聽你的。就算你派了人,也出不去這個大門。”厲王冷笑一聲說,“寧大人,我再提醒你,在江州,朝廷政令、律法行不通,我的話就是政令,就是律法。不管你同不同意,穆大人今天我必須帶走。”


    堂外,梁景聽了自己父親的話,皺了皺眉,然後望向周寒。


    周寒一臉認真地聽著公堂內聲音,好像對厲王話中的狂妄,並沒什麽興趣。


    突然一聲“嚓啷、噗”,然後是一串“咕嚕咕嚕”的聲音。聲音還未消失,就是一個女人“啊”地一聲大叫,叫聲有明顯的恐懼。


    “發生了什麽事?”周寒拽了一下梁景。


    梁景還沒說話,就聽厲王吼道:“寧遠恆,你要幹什麽?”


    “王爺既然說朝廷的律法在江州行不通,那我也不用按朝廷律法辦事了。我就是要殺他。”寧遠恆語氣倒是很鎮定。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麵前殺王府屬官。”厲王的怒氣已經如即將要爆發的火山一樣,到了臨界點。


    “在下膽子不大,不敢違逆王爺。王爺不是要把人帶走嗎,現在可以了。”


    “寧遠恆,別以為你是寧海之子,我就不敢殺你。”在公堂外的周寒都感覺出這句話,幾乎是從厲王牙縫中擠出來的。


    “王爺,我現在是江州刺史,與寧海將軍沒關係。江州是王爺說了算,王爺自然可以殺我。”寧遠恆一副淡然的語氣。


    “好!這可是你說的。”然後厲王大吼一聲,“來人,給我把寧遠恆的腦袋摘下來。”


    梁景聽到這裏,可沉不住氣了。他拉著周寒衝了出去。


    當梁景和周寒到了公堂門口時,看到了公堂中血淋淋的景象。


    穆傳恩沒有腦袋的身體撲倒在地上,一顆圓滾滾的腦袋就落在身體不遠處,那雙眼仍大睜著。可能到死他也不相信,寧遠恆敢當著厲王的麵殺他。


    穆映秋雖然痛恨自己的父親,但突然看到穆傳恩身首異處,鮮血噴濺,也嚇得暈了過去。


    厲王臉色鐵青。寧遠恆神色淡然,腳下扔著一把沾血的刀,而離寧遠恆最近的一名王府侍衛腰間,隻剩下一個空空刀鞘。


    另一名王府侍衛已經拔出了刀,向寧遠恆走過去,顯然是去執行厲王的命令。


    “住手!”梁景一喝,帶著周寒走進了公堂。


    王府侍衛手下一頓,看到來人是梁景,他猶豫了,轉身去看厲王的意思。


    厲王此時的注意力沒在侍衛身上,而是在剛進來的兩人身上。


    厲王看到梁景拉著周寒的手,本來難看的臉色,更加陰沉,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難道兩人已經在一起了?”


    “厲王看人的眼神,可真是讓人不舒服。”周寒心裏想。


    周寒順著厲王目光方向找去,發現厲王盯著的,正是她和梁景拉在一起的手,便趕忙將手抽了迴來。這次抽迴手倒成功了。


    周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甘心讓梁景牽著手,還牽了這麽長時間。


    寧遠恆看著梁景擋在了自己麵前,道:“世子,我和王爺之間的事,你不要攪進來。”


    “你不把我當兄弟,我卻仍當你是寧哥哥。”梁景說著,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名侍衛。


    侍衛趕緊退下,低頭瞄了一眼厲王,心道:“王爺,不是屬下不執行命令,世子在前,我不敢下手。”


    “你來幹什麽?”厲王的語氣冰冷,但聲音柔和多了。


    “我來看你是如何殺了寧哥哥。”梁景用同樣的語氣,和厲王針鋒相對。


    “他一個小小刺史,居然敢當著我麵殺害王府屬官,不該殺嗎?”


    “可惜我來晚了。我若早來一步,就能親手解決了穆傳恩。”


    “你這是為什麽?難道穆傳恩曾經得罪過你?”


    “為了權勢富貴,殺害結發妻子,這種人有一個我殺一個,有兩個我殺一雙。”梁景說到這兒,突然笑起來,“我好像明白你為什麽那麽看重穆傳恩了,因為你們很像,你不就幹過這種事嗎?”


    “混賬,你胡說什麽?”厲王氣得從椅子上彈起來,指著梁景罵。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明白。”


    “你這個孽子,我是你爹,你就是這麽和我說話的。”


    厲王很是憤怒,雖然梁景一直與他不和,但那是在王府中。如今當著外人的麵的,不給他麵子,他怎麽忍得了。


    周寒本來是要幫寧遠恆的,看厲王和梁景父子劍拔弩張的樣子。如果今天真的把厲王徹底惹怒,厲王很可能會遷怒到寧遠恆身上。


    “我倒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多出個爹,或者說,隻有在你發怒的時候,才拿爹這個稱唿來壓我。你……”


    “梁景,別說了。”周寒出聲製止梁景再說下去。


    自己的話被周寒打斷,梁景沒有生氣,反而咽下了後邊的話,瞪著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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