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隱去身形站在穆映秋的身後,看到鏡台上仍是空空的。


    過了一會兒,房門發出聲音,綠菊從屏風後轉出來,對穆映秋道:“小姐,我已經將繡樓的門栓好了,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綠菊,你今天真看到那個姓周的要打開我的鏡台?”穆映秋心有不安地問。


    “是啊。不過,小姐你放心,我發現得早,他還沒打開,我便喝止了他,他什麽也沒看到。”綠菊雀躍地說,似乎也在為自己幫了小姐,而高興。


    “今天幸而你聰明,裝暈留在了閨房中。你若和我一起被我哥拖下樓,就真壞事了。”


    綠菊聽到穆映秋的誇獎,更是興奮,催促道:“小姐,快看看夫人有沒有受到驚嚇,今天來的那兩個人真討厭,我去門口給你守著。”


    “嗯!”穆映秋答應一聲,打開了鏡台最上麵一層的鏡箱,取出了裏麵的銅鏡,然後將鏡箱上的鏡架展開,將銅鏡支在鏡架上。


    在周寒眼中,這麵銅鏡,也是普通的鏡子。但鏡麵上籠罩有一層陰氣,凝聚不散。


    難怪這屋中如此幹淨,原來所有的陰氣都被這銅鏡吸引了過去。


    “娘!”穆映秋對著銅鏡一聲唿喚。


    銅鏡下一刻起了反應。那一層陰氣在鏡麵之上緩緩流動,漸漸地,鏡麵之中,由模糊到清晰,出現了一個中年女人的麵孔。


    這女人雖是鬼,可看向穆映秋的眼神卻很溫柔。


    “秋兒。”女鬼開口。


    “娘,那個男人和穆榮今天找了法師,來對付你,你沒事吧?”穆映秋問道。


    “隻要這麵鏡子沒讓他們發現,我就沒事。”女鬼笑了,“不用為我擔心。”


    “都是穆榮多事。”穆映秋恨恨地說。


    “你別怪你哥,他從小就愛衝動。”女鬼為自己的兒子辯解。


    “娘,你還護著他。他現在總是討好那個男人。”


    “那是他親爹,他討好自己的爹,也沒錯。”女鬼歎了一口氣。


    “他有什麽資格做我們的爹。”穆映秋氣憤地大叫。


    “他不僅害了你,還害了姐姐一生的幸福。他為了自己的權勢,把姐姐送給厲王那個老男人做侍妾。可他失算了,厲王身邊有不少女人,姐姐根本不得寵。”


    “他又打起了厲王世子的主意,想把我嫁給厲王世子。可厲王世子連文家的女兒都看不上,更別說我們這種門第,他如意算盤落空了。他又想用我與其它有權有勢人家聯姻,若不是我以死相逼,我現在不知被他賣到哪裏去了。”


    “我當初也是瞎了眼。穆傳恩年輕時一表人才,人又勤奮。雖然科舉落了第,但我還是喜歡他,不顧你外祖的反對,一定要嫁他。他那時對我很是體貼溫柔,我被蒙蔽了雙眼,苦苦懇求你外祖,出錢為他打開仕途之路。誰知……”女鬼說到這裏,麵目突然變得恐怖,目露兇光。


    “娘,你為什麽不殺了他。我相信,哥哥和姐姐若是知道爹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不會恨娘的。”穆映秋麵對女鬼可怖的臉,並沒有害怕。


    “殺了他有用嗎?你們當時還小,沒了親生父親,誰來撫養你們長大,你們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苦。”


    一旁的周寒大概猜出這母女所說的事情,心道:“這位穆夫人雖然成了鬼,但心裏還挺明白的。”


    “秋兒,娘在你身邊太長時間了,耽誤了你嫁人。娘準備離開了,去我該去的地方。”女鬼繼續說。


    “娘,你不許走,我也不想嫁人。嫁人有什麽好,萬一也遇上一個像爹一樣無情無義的男人,我還不如出家做尼姑。”


    “你……你嫁了人,我也能放心。”女鬼有些著急了。


    “你守著我,不是更放心嗎?娘,別走!”穆映秋抓住銅鏡。


    “她是鬼,你是人,人鬼總在一起,隻會害了你。”周寒出聲道。


    “誰?”穆映秋嚇了一跳,忙將鏡子扣住,轉身向自己身後看。可看了半天,她沒瞧見半個人影。


    “什麽東西,敢恐嚇我女兒。”鏡子雖然倒扣著,但鏡中仍傳出聲音,一縷縷黑氣從鏡下湧出。


    周寒知道,那個女鬼發怒了。


    “好心沒好報。既然你們不舍得分開,我就幫你們一把。”


    周寒衝著銅鏡揮了一下右手,銅鏡眨眼消失在鏡台上。


    穆映秋有所察覺,再迴頭,鏡台上已經空空如也。


    “娘,你在哪?娘,你別嚇女兒。”


    穆映秋將整個鏡台所有的抽屜,箱匣都拉出來,又向桌底看去,但怎麽可能找得到。


    “穆家的恩怨該有個了結了,不要再害人害己。你是不可能留你娘一輩子的,我帶她離開,去她該去的地方。”周寒說完,身形一晃,消失在穆映秋的房間裏。


    “你是誰,你還我娘。娘——”穆映秋瘋了一般在房內亂轉。


    守門的綠菊聽到,慌忙跑進來,扶住已經有點瘋癲的穆映秋。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穆映秋一把抓住綠菊的胳膊,張慌地問:“綠菊,你在門口,可看到有誰進來?”


    “我一直在門口守著,沒見任何人來過。若是有人來,我就提醒小姐了。小姐發生了什麽事?”


    穆映秋鬆開綠菊,攤坐在地上,“我娘被人帶走了。”


    “啊!”綠菊也驚訝了,她並沒看到有人出入啊,何論還從穆映秋麵前將銅鏡帶走。


    “砰”地一聲,閨房門被推開。一身白衣的離鶴闖了進來。


    綠菊認得離鶴,大叫道:“這是我家小姐閨房,你來做什麽?”說著上前阻攔離鶴。


    離鶴袍袖一拂,綠菊頓時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丟了銅鏡,穆映秋受了刺激,有點呆傻,眼中根本沒有離鶴。


    離鶴來到鏡台前,翻找了一通,卻沒找到他想要的。他來了穆映秋麵前,冷冷地問:“裝著令堂魂魄的銅鏡呢?”


    “娘,我娘在哪?”穆映秋這時才抬頭,看到離鶴。她扯住離鶴的衣服,怒問:“我認得你,你就是今天想帶走我娘的人,是不是你把我娘藏起來。你把她還給我,快還給我。”


    離鶴知道自己來晚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拿走了銅鏡。


    穆映秋的叫喊,令離鶴心煩。他一腳踢穆映秋的心口上,穆映秋痛唿一聲,趴到地上。


    離鶴轉身,像一隻大鳥一樣,飛出了繡樓。


    周寒迴到肉身中,想把銅鏡從流陰鏡中取出來,再詳細問問女鬼。她又突然想到,這個女鬼的案子,還涉及到陽間人,還是交給寧遠恆處理最好。


    想到這兒,周寒鑽進被裏,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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