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杜明慎問周寒,“你說動楊行知了?”


    “你覺得呢?”周寒反問,杜明慎看周寒笑得一臉燦然,也笑了,說,“憑你三寸不爛之舌,肯定是成了。”


    周寒“嗯”了一聲,“楊行知是讀書人,說些道理,他能懂的。”


    杜明慎說:“可你畢竟是讓人家狀告親兄長,懂理是一迴事,肯去做是另一迴事了。”


    周寒歎了一口氣,“勸人向善真的不容易。”


    杜明慎轉頭看著她笑,“你怎麽又有此感歎了?”


    周寒抬頭看天,天色已暗。現在,她的心裏有一個身影,那是一直讓她仰望敬佩的存在。心中想起他,此時昏暗的天都仿佛變得金光燦燦,一片祥和。


    二人沉默行走良久,杜明慎像做了什麽決定一樣,神情一肅,道:“阿寒,我……”


    周寒還未待他說完,便笑嘻嘻地說:“公子,明天一早寧大人就開堂審楊家的案子,公子也來聽聽吧。”


    杜明慎被打斷,愣了一下,然後笑著答應,“好,我一定去。”


    “那我就在刺史府恭候公子了。”周寒說完,衝杜明慎擺擺手,然後跑開了。扔下杜明慎一個人在晚風中,望著她的背影發呆。


    第二日一早,寧遠恆吃完早飯,換上官服,正準備去公堂,就聽到震天的鼓聲不停地響。


    沒一會兒,葉川飛奔過來,大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寧遠恆從屋裏走出來,看到慌裏慌張的葉川,皺了皺眉,“又有什麽火上房的大事?”


    葉川大口喘氣道:“大人,楊行知在府門外擊鼓告狀。”


    “楊行知,”寧遠恆意識到什麽,忙吩咐葉川,“那還愣著幹嘛,帶他去公堂。”


    葉川說:“已經叫人去帶了。”


    周寒也沒想到楊行知來得這樣快,她剛到府衙,便聽說了楊行知敲驚堂鼓之事。她急急趕到大堂,就見楊行知被一個家仆攙扶著站在堂上,而寧遠恆也剛到。


    楊行知剛要跪下,寧遠恆便道:“楊二公子身體不便,又是原告,就不用跪了。”


    楊行知躬身施禮,“謝刺史大人。”


    寧遠恆問:“楊二公子狀告何人?”


    楊行知道:“狀告家兄楊行同,目無律法,殘害人命,並私下掩埋屍體。”


    寧遠恆倒抽了一口氣,他開始以為楊行知是為了那幅畫跑這來大鬧的,沒想到他居然是來揭發他兄長的。昨日他還想這事,沒想到心想事成。


    寧遠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寒,隻見周寒正兀自高興,昨天一番口舌沒白廢,臉上笑意盎然,沒注意到寧遠恆看了她一眼。


    楊行知呈上狀紙。然後說:“家兄楊行同名下有一茶樓,樓內暗設賭場。那張保財就在賭場中輸光所有錢財,用其外甥女朱巧娥抵債。家兄欲奸汙朱巧娥,朱巧娥不從,與家兄撕打。朱巧娥情急之下,用一隻花瓶砸傷家兄楊行同。楊行同因而大怒,殺害了朱巧娥,並夥同張保財將朱巧娥屍體私下掩埋了。”


    寧遠恆看完狀紙,心下大喜,照這上所寫,這案子很容易就定案了。然後吩咐差役,把楊行同鎖拿來大堂。差役便急匆匆去了。


    差役沒多久便迴來了,原來早有人跑去楊家報信,說二公子在刺史衙門告狀了。楊易清和楊行同便趕了過來,和差役在半路上便遇到了。


    一到大堂,楊易清便跪下大聲道:“大人,不要信這逆子胡說,他已經病了多日,這事府裏上下都知道。他得的是失心瘋。攪擾公堂之罪,我們認罰。”


    楊行同也忙附和。


    寧遠恆舉起手中的狀紙,說:“我看這狀紙寫得有理有據,條條清楚,哪裏有半點失心瘋的樣子。”


    楊行同說:“我二弟經常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還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楊行同指向站在寧遠恆身邊的葉川,和離自己不遠的周寒,“這兩位官差,前日還到我家去過,探過我二弟的病,這些不是失心瘋又是什麽?”


    周寒“哼”了一聲,道:“那不是失心瘋,是中邪,說起來楊二公子這中邪還是拜您這位大哥所賜。”


    楊行同冷哼一聲,“便是中邪,那也是邪祟未除,還不是與失心瘋一樣,說的都是瘋言瘋語。”


    寧遠恆一拍驚堂木,“好了,是否失心瘋,審過才知。”又問向楊行知,“楊二公子可有證據或證人?”


    楊行知說:“大人,找張保財來一問便知。”寧遠恆點點頭,向葉川低聲吩咐幾句。


    葉川下堂來,將楊易清和楊行同都帶下去了。張保財早就被收押了,所以很快就帶上堂。


    寧遠恆狠狠一拍驚堂木,嚇得張保財就是一哆嗦。


    寧遠恆冷冷地說:“張保財,有人告你殺害你自己的親外甥女朱巧娥,你可認罪?”


    張保財哪裏見過這種場麵,早嚇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說:“大,大人,我冤枉,我沒殺人啊。”


    寧遠恆問:“你可有人證或物證能證明?”


    張保財答不上來,寧遠恆又一拍驚堂木,“既然沒有,那殺人的就是你了。”


    張保財頓時嚇得幾乎暈厥過去,忙不停磕頭哀嚎,“大人,人不是我殺的啊,是楊行同殺的,我隻是幫他處理了屍體。”然後便說出用外甥女抵債,以及楊行同盛怒之下殺人的事。


    寧遠恆讓人把張保財帶下去,又將楊行同帶上堂來。寧遠恆道:“張保財已經供認,人是你殺的。而且殺人原因和過程與楊行知所言分毫不差。兩人都證明你殺人,你還有何話說?”


    楊行同並不慌,反而笑了,道:“大人說的是那個意圖傷害主人的奴婢嗎?是我失手打死了她,誰讓她敢頂撞我,還和我廝打,這樣的奴婢就是該死。”


    寧遠恆聽了楊行同的話,麵色陰沉。若是家中買來的奴婢被主人打死,雖然主人仍會獲罪,但隻是打上幾板子,然後賠償奴婢家裏一些錢便可以了,是不用償命的。


    寧遠恆問:“你說朱巧娥是你買的奴婢,可有契書?”


    楊行同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紙文書,呈了上去。寧遠恆看完後問:“契書為何沒有保人?”


    楊行同說:“因為朱氏是張保財拿來抵賭債的,而且又是他的親外甥女,他怕丟人,不欲聲張,所以沒有找保人,隻是我二人私下簽了的。”


    “不是的,大人!”楊行知大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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