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覺得自己很是睏乏,又不好意思直接說想要迴屋去,甚至,都還沒人告訴她究竟住哪兒呢,也不知肖棠有沒有帶著人去收拾寢室?


    “阿娘,三郎在京裏有單獨的院子麽?”磨蹭許久之後,婉如終於忍不住旁敲側擊的問了這關鍵問題。


    “當然有,棠梨院,名稱、格局、布置和你們在邊地那處都是一樣的,”郡主輕輕拍著婉如的手笑道,“他們幾兄弟的院子大體上都是兩處相仿,免得換個地方走錯地兒,睡不好覺。”


    “啊?這樣麽。阿娘真是有心了。”婉如順著郡主的話贊了幾句,心裏則流淌著苦水:蒼天,這不是重點啊,關鍵是,我好睏好累好想找個舒服地方躺下去!


    正當三娘子苦逼無比想要抓狂時,肖陽適時出現解救愛妻與苦海,帶著一大堆僕從漫步走向棠梨院。


    “方才你去哪兒了呢?”落後一步的婉如垂首看著那拉著自己左手的溫熱大掌,微微嘟著嘴詢問出聲。


    言下之意是:人家新到了一處地方很是忐忑嘛,唯一最能依靠的夫君居然消失了兩三個時辰,真不像話。


    “我先一步去院子裏轉了轉,這邊倒座房有些窄設不了小廚房,就讓她們趕緊把你的食療方子找出來交給了大嫂,明日起你就可按醫囑吃喝了。”肖陽一麵說著,一麵迴頭看了妻子一眼,濃濃的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婉如心裏頓時一暖,想要謝謝夫君可嘴上卻說的是:“怎麽好這樣麻煩大嫂,我哪有金貴到如此地步,少吃幾頓也無妨的。”


    “路上就耽誤好幾次了,迴到家自然要盡可能的補上,”肖陽拽緊了婉如的手,低聲道,“那些醫師最愛把毛病往重裏說,他宣稱的一年絕對能打折扣,你好好養上半年八個月的多半能好。”


    “一年都等不及?”婉如這下微微覺得嘴裏有些酸苦了。


    對男人來說果真是子嗣最重要吧?新婚一兩年後才養兒子的人家不很多麽?當初謝俊逸不也一直求而不得,好些年才得了兒子。


    這壓力太大也容易懷不上啊!


    “哎,你誤會我意思了,不是等不及隻是希望你早些養好身子,”肖陽拉著婉如進了屋,把房門一關這才繼續說道,“方才我得了些西南夷戰事的消息,花了將近兩個月時間才基本鎮壓下來,最大的一股反民已經伏誅,可周邊地區還有些動蕩不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強行鎮壓了卻也後患不少。”


    這和我調養身體有關係?婉如先是一臉疑惑的看向夫君,而後才突然反應過來,三郎這意思是說他的西南夷之行必定能成了?


    “還有十日便是外翁笀辰了,在這前後天家必然會招我入宮奏對,好好表現得這機會不難,也就是說,我在冠禮之後最遲八月初就將啟程,”肖陽說著便有些苦惱的皺了眉頭,“到了那邊絕對是條件艱苦的,我倒是不怕,可你……”


    說到這裏肖陽突然閉了嘴,沒再吭聲卻是滿臉糾結神色。


    按照之前小夫妻商議的結果,肖陽是希望帶婉如一起赴任的,誰能受得了新婚後的長久分離呢?兩地分居孩子也蹦不出來不是。


    可接到西南夷地區的各種確切消息後,三郎卻猶豫了,那地界居住著生性彪悍的多個蠻夷部落,甚至還有擅長養蠱弄毒的之人,他能把嬌滴滴的妻子帶到可能會出現危險的地方去麽?


    即便是確信自己的實力不會讓妻子發生任何意外,可剛經曆戰亂滿目瘡痍的西南夷原本就是個和中原大不相同的地方,此刻又正百廢待興,如娘能適應那種貧瘠的生活麽?


    在帶去的物品消耗一空後,很可能在當地找不到合適的滋補品讓她調養身子,他原本是希望婉如在家就調養好了再出發的,可這時間怎麽算都趕不上。


    再者,那地界沒有上層人的飲宴、沒有賞花遊園,穿戴了華麗衣飾都沒人欣賞沒處炫耀,甚至,說不定連好好的能住下一家子人的院子都沒有。


    肖陽頓時沒了豪情壯誌,他願意傾其所有建功立業卻不樂意帶著妻子一同去吃苦受累。


    “你該不會是想把我留在家裏吧?”婉如隻看著夫君的為難表情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原想高聲說一句“我不同意”的,稍作思索後,她卻放軟了聲音搖著肖陽的胳膊勸道,“知道你心疼我,可這事情還沒定嘛,車到山前必有路先別想這麽多,歇了罷。”


    反正,等事到臨頭了我總有辦法賴著跟你一起走的!


    “也罷,反正還有時間好好做準備,實在不行,也能我先上任探探路,看情況再決定你是否跟著去。”肖陽說罷便不再提這茬,隻喚人抬了浴桶來。


    夫妻倆糙糙沐浴後就趕緊睡了,這院子是大嫂先一步就派人打掃妥當的,一應用具齊全,被褥軟綿很是舒適,因此,盡管換了環境兩人倒也沒覺得不舒坦,又因身體疲乏本就有些犯困,即便是睡前心思百轉可一躺下倒也整夜無夢。


    次日午後,清江郡主帶著三郎夫妻與浩浩蕩蕩的一堆婢女出門去拜見自己父親,三郎有好些年沒迴京了,此次恰好又娶親,自然要趕緊將他倆帶去拜見外翁,順便還能提前商議冠禮一事。


    這世間眾人的關係都是處出來的,哪怕是父女、祖孫間也需“經營”感情,平日裏的往來很是重要,不可能一直等到永安王七十大壽當日再去登門。


    至於崔家,肖陽一早便使人遞了拜帖,等看了迴複才好選個日子登門。


    以親疏來論,外翁家自然比不得親祖父母,但夫妻間做主的畢竟是男子,況且郡主能大張旗鼓的迴自己家看親爹,隔了一輩的出嫁孫女卻不方便直接大咧咧的迴去,如此一算,婉如的祖父母隻能排在永安王之後。


    婉如很明白這道理,再加之上輩子她被家族放棄早已對崔家沒了多少感情,便對這樣的安排沒任何異議,隻一臉喜慶模樣的跟在婆母身後,到讓人覺得她很識大體。


    實權人物永安王的府邸自然是庭院深深、雕樑畫棟、碧瓦朱甍,滿目雍容華貴的景象,婉如倒也沒怯場進退有度神態淡定,或者說,她隻是硬撐著讓自己別露出怯場的模樣,不斷調整心態隻當是去拜見尋常親眷。


    因肖陽也隻是年幼時見過外翁,印象不深了,他便沒能給妻子提供多少參考信息,等婉如見了這位傳說中一手扶持今上登基的王爺,腦子裏頓時冒出了四個字“名不虛傳”。


    他身量極高、麵貌堂堂,如今哪怕已經是七十高齡卻口齒清晰思維,與女兒、外孫交談時言辭間很是慈祥,卻並非一味親切。


    單就眼神來看婉如也能感覺出這人是極精明的,既然年老了都帶著一股銳氣,可想而知,永安王年輕時一定是風姿迷人、的,隻可惜因意外瘸了一腿,否則,這天下還指不定是誰家的。


    此時,正堂上坐著的除了王爺以外還有他續弦的繼妻,以及清江郡主的兩個同胞兄弟。


    大的那位舅舅四十有八,二十年前便已經冊立為世子,麵容和王爺很是相似,都是一本正經的長方臉,小的那位舅舅三十五六,容貌更柔和些交談時也是他笑得最多,和郡主很是親近。


    至於那位比大舅大不了幾歲的永安王繼室,則完全就是個背景板,隻坐著賠笑完全插不上幾句嘴。


    當談話的內容漸漸從身體康健、家庭和睦慢慢轉到了考校肖陽、邊地局勢等事務上去時,大舅突然提了一句:“妹妹和三娘子旁聽這些話倒也有些無趣,不若去院子裏逛逛,六月間花開得正好。母親,有勞您作陪一下?”


    “說得是,太久沒迴家了,是該四處看看。”清江郡主立刻起了身,一臉期待的看向繼母,容不得她說不。


    盡管許久不曾迴家,但兄妹間的默契還是有的,從小就習慣了正經事絕不讓繼母旁聽,年幼時她就會插科打諢的拖著對方,現在自然也依樣行事。


    等婉如跟著婆母開始逛花園,一路拖著兒媳婦疾步快走,一會兒介紹這樹是她母親和父親一起親手種的,一會兒又說池塘是父親為她母親專門挖的,將那位圓乎乎長得跟麵團似的王妃累得氣喘籲籲。


    憋了一肚子氣之後還聽著繼女假惺惺的問道:“喲,母親怎麽了?大白天的出虛汗可不太好,我得趕緊告訴阿爹去,您需要靜養啊!”


    “不過是天太熱罷了,哪有虛汗。”一聽到“靜養”兩字,永安王妃那臉更是一陣青一陣白,這傢夥還是跟當年一樣的難纏,飛揚跋扈尖牙利齒!


    年輕時就不知道吃了她多少虧,多次借著“母親需靜養”的名義奪權,自己在這情形下還能想盡辦法有了親生的一兒一女,可真是老天保佑!


    “是麽?哎,母親還是像從前一樣的怕熱,最熱的七月還沒來呢,果然是出不得門。”清江郡主盈盈一笑,斜瞟了繼母一眼,仿佛在暗示怕熱就關在家裏別出來社交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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