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肖旭打散的潰兵有部分腳程快的已經與自己人匯合,也就意味著,這個夜裏各種離間消息會慢慢在戎寇之間蔓延擴散。


    “傳令下去,夜裏好生休息,明早臨近天亮時咱們再突襲一迴,嗯,最後一次,具體時機我想想,”肖陽摸著下顎沉思片刻,然後對副將下令道,“卯時列隊,卯時三刻出擊。此番由你領兵,我提前一些去試試能不能斬殺對方大將,寅時便離開。”


    想來,西戎人這一晚上肯定擔驚受怕的睡不安穩,時刻提防偷襲,到天蒙蒙亮時卻會因沒遇到突襲而鬆一口氣,卯時三刻正是他們吃飯、整裝待發之際,此時攻擊最能乘其不備!


    “你是打算單槍匹馬偷襲敵營?”副將徐恆寧詫異的一問,然後見肖陽點頭他果斷拒絕道,“不行,太危險!”


    這徐恆寧是肖老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也可以說他是伴著肖陽一同長大的,三郎君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個上級,還是值得關心的朋友。


    “放心,我不會靠太近,伏擊不成我自會退走,”肖陽拍了拍他那she程可達四百米之上的六石強弓,然後又笑著抬起左手捂向自己胸口,“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要去【潛伏狙擊】——若有機會就直接幹掉那部落首領。”


    “狙擊?就憑你那十發四不中的箭術?”徐恆寧一臉無語,差點就快滿頭冷汗了,再次出言拒絕道,“潛伏狙擊計劃可行,但執行人不能是你——老子自己去都比你強!”


    “你不懂什麽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麽?”肖陽搖了搖頭不接受對方的建議,隻誇耀著自己,“我今日出戰可是百發百中的!”


    說罷,肖陽就直接以主將的身份下了命令:此事無須再議,就這麽定了!


    ……


    眨眼間,西戎侵擾邊境的整整五日就這麽過去了,對戰士來說這是時光飛逝,對待在家裏期盼夫君安全歸來的婉如來說,卻仿佛是在度日如年。


    這日午後,將軍府二門外突然傳來了歡唿聲,婉如趕緊命人打探,隨即被告知肖家軍大勝,戎寇已經全數潰敗退兵!


    “那三郎君呢?迴來沒有?!”她一臉期盼的站起身,差點就直接揪著婢女的手詢問了。


    “迴了,此刻已在院中,不過……”肖棠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迴答道,“此刻在小書房。”


    “小書房?!”婉如一臉詫異,小書房不就是這院子裏的東廂房麽?都進了院中卻偷偷摸摸的不見自己反而去了別處,這是為何?


    她趕緊出了內室奔到門外,卻恰恰好看到四個僮僕從書房中合力抬出了一大桶血水!


    第25章戰後沐浴


    看著那桶腥味撲鼻且紅中帶黃的噁心血水,正在下台階的婉如頓時一個踉蹌,跟在身側的肖棠眼明手快的將她一扶,這才沒釀成慘劇。


    兩人穩了穩身形,肖棠突然覺著自己胳膊上有點異樣,低頭一看卻發現三娘子搭在上麵的手竟然在微微發顫,她趕緊補充說明道:“聽說三郎君是自己走進去的,想來並無大礙。”


    “……”婉如默默看了她一眼,暗地吐槽:這麽重要的事情不早說!我還以為他出了大意外呢!


    不過道聽途說不可信,穿著輕便窄袖襦裙的婉如直接快步沖向了小書房,沒曾想剛到門口她就被兩名佩刀僮僕給攔下了。


    “娘子莫急,待我們通傳一聲。”圓臉細眼的肖十二客客氣氣的說著,擋住門的身子卻絲毫沒讓開的意思。


    “我在自己家的院裏見自己的夫君還需經人同意?”婉如怒目而視,若不是看在對方是自幼跟著肖陽的貼身僕人份上,她甚至都有極不客氣的吼一聲“滾一邊兒去”的衝動。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丈夫從戰場上迴來身為妻子的就不能第一時間去看看?!


    一股怒火直衝婉如腦門而去,少頃她又突然醒了神,終於意識到這小書房其實從來就沒對自己真正開啟過,先前是肖陽與她日夜相伴但從不曾帶她到書房,之後是他領兵出征小書房直接由心腹收拾了上鎖,誰都不能進。


    可見,不曾得到帳簿和庫房等處鑰匙的三娘子其實就隻是個擺設,所以她在這五日間隻能沒事陪著婆母下棋、嘮嗑,連收拾私庫都是大管事肖忠、肖儀全權處理的,自己這正妻壓根兒就沒沾上邊。


    “那你快去問問吧,我等著。”婉如暗暗捏拳放緩了音調,卻依舊是一臉焦急忐忑模樣。


    形勢逼人不得不退讓,她果斷放棄了親自抬腿踹門的打算,試想,連管家權都還沒得到又哪去找底氣和家生的奴僕硬抗?


    婉如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城樓上看著肖陽出征心中熱血澎湃,可這並不意味著對方也同樣對她真心相許,或者說,肖三郎看起來似乎是對她情真意切,可畢竟相處時間不長,他還沒在行動上表示出對自己這嫡妻的絕對信任與尊重。


    想到這裏,婉如真想給自己一耳光,明明就是在男人身上吃了大虧的,怎麽就能這麽快的對他失了心防?


    通過肖陽得到管家權,錢財還有哥哥的前程,這才是最重要的啊!把自己的一切心思全傾注在男人身上這不又本末倒置了麽?


    即便是肖陽動了真心對自己很好,可以後的路還長著呢,誰知道會不會有別的鶯鶯燕燕勾搭了他去?


    崔婉如微微垂眼,調整了一下心態告誡自己:逢場作戲罷了,可以投入感情但千萬別假戲真做付諸全部真心!


    就在她迴神之際,黑瘦大眼的肖十三從書房裏快步走了出來,恭聲道:“娘子請進,三郎君在暖閣中。”


    婉如隨他進屋抬眼一掃這之前無緣參觀的書房,也沒見有多特別,不外乎就是寬大的桌案、高腳靠背扶手椅、書架等物,她隨即往右後方的垂花門走去,肖十三卻徑直來到書房左側靠桌案處,迅速端起一個木盆遮遮掩掩的往外走。


    好奇心不小的婉如斜眼偷瞟了兩眼,頓時頭皮一陣發麻,那盆中是一套黑中透著深褐的衣甲,仿佛沾滿了幹涸的血漬。


    一驚之下她幾乎是雙腿踩棉花似的飄忽忽進了暖閣,一抬眼又是一窘,肖陽居然赤身裸體坐在一個碩大的銅盆中正在沐浴!


    他二人盡管是夫妻,卻也不曾這樣青天白日的赤裸相見。婉如頓時麵臨一個難題,究竟是快步上前仔細瞅瞅以表關心,還是捂臉裝純情退出暖閣。


    好吧,其實也不容婉如多做考慮,因為正對房門而坐的肖陽已經在笑著頷首跟她打招唿。


    “你受傷了?”婉如快步走上前去,望著肖陽的臉關切的問,“剛剛我看到人抬著一盆血水出去……”


    “沒有,身上有點髒才洗洗,”肖陽笑了笑半撐起身抬手想要拉婉如到自己身邊來,“就是不想讓你看見才偷偷摸摸到這邊來的,沒想到還是被逮住了,真真是比戎寇更厲害!”


    “這不就是傷口麽?”婉如沒搭理肖陽的說笑,隻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肘處的那道兩寸長的血痕,不由嗔怪道,“怎麽能沾水呢!也不包紮一下。”


    “小擦傷而已,看你緊張的,”肖陽無所謂的搖搖頭,直接指著一旁木架首層銅盤中的灰白色浮石道,“如娘,為我搓背吧。”


    “好啊,順便讓我檢查你到底傷著沒。”婉如伸右手拿了一塊鵝蛋大的浮石繞到肖陽身側,正欲取些木架二層中放置的澡豆為其擦背,卻突然被他捏住了左手腕。


    “這裏傷了,”肖陽直接將她的小手拉進水中,按到了‘糙叢’中的自己那物事上,瞥著嘴委屈道,“憋了好幾天它很傷心,想找個機會大哭著傾泄一場。”


    “啊——!”婉如被他這麽突然一拽,整個身子頓時斜著差點栽到浴盆中,她趕緊扔了浮石用右手撐住盆沿穩住腳步,可偏偏這臉龐卻是不由往下看的,恰好和肖陽那物事對個正著。


    猛地望著那半抬頭正欲耀武揚威的東西,她麵頰頓時轟然一下漲得通紅。


    “這,這青天白日的,你,你作甚?”婉如奮力抽手往後退,心想自己夫君可不像謝俊逸那樣是個花叢裏廝混慣的,這會兒總不至於膽大到要白日宣yin吧?而且還是浴盆?這也太挑戰她承受力了。


    “哎,搓背、搓背吧。”肖陽見她窘迫掙紮隨即便鬆了手,並且往前一挪真真露出後背湊到婉如眼前。


    “作怪!”小媳婦撇嘴斜睨了他一眼,然後從銅盤中又取了一塊蜂窩狀的浮石,左手抓著把澡豆撒到肖陽身上,右手捏著石頭沾水後就開始往他那精壯而線條清晰的脊背上剮蹭。


    這一套動作後婉如覺得自己臉都燒紅了,雖然已經不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娘子,可她撫著肖陽那健碩猛壯的身子卻依然有種血脈逆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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