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愣道:“好。”


    雨水打濕了沈昭的發絲,這畫麵與記憶中的場景相互重合,沈允閉上了眼,那張滿臉是血的臉仿佛仍在不甘地向自己驚聲求救。沈允雙拳緩緩握緊,他緊緊盯著握著短劍懵懂的沈昭,又再三叮囑道:“一定不要手軟。”


    那樣讓人永世難忘的記憶,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沈允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沈府,他望著風雨重緩緩緊閉的沈府大門,最後無力地暈倒在了沈府門前。好在海棠一直在暗處跟著他,這才得以及時將他背起帶走。


    之後沈允在沈府附近找了個宅院住下,經過大夫的調養,身子也都已好了許多。而也多虧了海棠貼心照料,沈允才不至於一個人在床上躺到病好。


    這日,海棠煎好了藥給沈允送去,沈允正坐在床上,他迅速將手中的一本書藏進了枕頭下,隨後抬頭看向海棠:“你怎麽進來時也不敲門?”


    “衛少主是在和誰說話嗎?”海棠疑惑地四下望了望,雖然她方才聽見沈允似乎在與人交談,可這房間中除了沈允外,卻再也見不到第二個人的影子。


    沈允搖了搖頭:“沒有,定是你聽錯了。”


    沈允接過海棠的藥喝下,但卻被對方的視線盯得格外不自在。海棠比沈允大個五六歲,她父輩就是衛家的侍衛,她小時候又愛盯著繈褓中的沈允玩。後來衛家覆滅,海棠幾經周折才找到流落到沈家的衛允,自那以後就非要做他的暗衛。


    沈允深吸了一口氣,勸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快些找個如意郎君,整日跟著我有什麽前途。衛家早就沒了,你也別那麽固執了。”


    海棠撅了撅嘴:“少主是嫌海棠老了嗎?”


    沈允:“對。”


    海棠委屈地說:“少主知道海棠的心意,海棠對少主情深意重,少主為何不肯娶我,海棠到底哪裏不夠美,哪裏不夠好啊?”


    沈允沉思了一會兒,十分認真地迴複道:“比起昭昭來說,你的確沒那麽美。昭昭她朱唇皓齒,眉清目秀,饒是不施粉黛也有如出水芙蓉一般。還有,昭昭她……”


    說著說著,海棠居然憤怒地奪迴了空藥碗,一言不發地跑了出去。沈允不解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不是要聽她有什麽比不上昭昭的嗎,怎麽聽到一半就不聽了呢,女人還真是奇怪。


    可最後海棠也沒走,就連在沈允約沈昭出來會麵之際也一定要跟上保護他。沈允走在街頭,迴頭看了一眼包裹嚴實到十分誇張的海棠,小聲道:“海棠,沒必要吧?”


    沈允轉了轉手腕,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次傷愈之後,手能夠使上的力氣似乎大了些,且更有日漸變好的趨勢。沈允無奈地說:“我真的好多了,而且你這個樣子,會把昭昭給嚇著的。”


    話音剛落,轉角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沈允抬頭一看,那領首的居然正是老熟人吳楊。吳楊身後跟著一兩匹馬車,上麵裝著的貨物用稻草裹著以防磕碰。


    吳楊惡狠狠地瞪了沈允一眼,而後揚了揚馬鞭,與他的人一起消失在了沈允視線裏。沈允看了一眼馬車後落下的黑色液體痕跡,那刺鼻的味道幾乎叫人無法忍受。


    海棠道:“這天氣真是熱,若是能下雨便好了。”


    -三石戲館


    雖然沈昭應邀赴約,也滿臉都帶著笑容,可沈允看得出來,除了桌上的那壺茶之外,這戲館裏的東西她都不怎麽感興趣。沈允有些悶悶不樂地望著台上的雜技,等到再迴過頭時,卻發現沈昭不知何時睡著了。


    沈允無奈地笑了笑,心中默默記下往後不該帶她來這種地方。戲館頂部灑進的日光落在沈昭的側臉上,那微微發顫的睫毛以及偶爾抿唇的動作都被照得格外清晰。


    不知不覺的,沈允竟是看著她的臉出神了好一會,胸腔之下的心髒也早已不太淡定,跳得格外快。這種感覺仿佛上癮了一般,隻要看到沈昭,就感覺整個世界都明朗了。


    沈允掏出了口袋中的戒指,這是他依據書上的描述,以及見過吳序顯擺的戒指後找人做出來了。雖然耗費了很長時間,卻依然有著一些瑕疵。


    日光透著鑽石反射在沈昭的眼皮上,沈昭模模糊糊地睜開眼,隻見對方慌亂地收迴了手,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沈昭疑惑道:“你幹什麽呢,偷偷摸摸的。”


    “沒,沒什麽。”沈允將戒指放入了口袋最深處,書上說,兩人要在兩情相悅許久後,才能把這個送出去請求對方嫁給自己。


    沈昭並未深究他在做什麽,而是一下子就被旁邊路過的小猴子吸引了注意。沈昭對著那小猴子又是抱又是揉的,玩得十分愉快,滿臉都是笑容。


    沈允嘆了口氣,可他與昭昭之間還沒到那個地步。


    之後沈允一直在將這禮物送出去與不送出去之間徘徊,送出去擔心沈昭會拒絕。可若不送出去,沈棋卻在努力將女兒送出沈家,若不抓住機會,說不準下次會麵她就成了別人的妻子了。


    正在沈允猶豫時,一位名人竟來了。


    “這位富家公子風度翩翩,實在是不一般。”


    沈允隱隱約約聽見沈昭對那男人讚嘆不已,便也順勢望去,隻見那男人麵相柔弱,活脫脫像是個粉郎,實在是一點都配不上沈昭:“這人也就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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