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師弟離家出走了?”十一猶豫著不敢相信。


    “先派人把她找迴來,季君則死就死了,可老麽不能出事。”


    “老七說得對,老麽她雖然功夫好,但畢竟是個女孩子。加上她現在又是什麽勞什子盟主,沒有人顧著怕是要出事。”


    荀八與老七一對眼,說著就要出門尋。


    “姑娘應該不是一個人。”


    停下腳步,眾目看向玉羅。


    “表少爺的行李也不見了,玉羅想他們倆會不會是商量好的。”


    “蕭匡?”幾個人一對眼,“他們不會是……”


    以蕭匡對季君則的感情,還有老麽衝冠一怒的氣勢,這兩人不會是想劫獄吧。


    “不會。”


    傅鹹與上官意幾乎是同時說道,兩人極不快地互看一眼,傅鹹率先瞥開。“老麽不會做這種傻事。”


    不僅秭歸,連阿匡也不會這樣做,即便很想也不會。一個是他看上的女子,一個是他教養出的外甥,他絕不會看錯。


    再無等待的必要,上官轉身便走。冬日偏冷的殘陽映入眼中,他神色匆匆,帶點沉思。


    兩人離家定是秭歸起頭,畢竟此時阿匡心之所係全是一人。帶上行李,帶上行李,是要出遠門麽。可季君則明明就在昭獄,她究竟存了什麽心思?又是如何勸說阿匡放下一切隨之遠行?


    思及此,上官不禁放緩了腳步。


    秭歸啊秭歸,你究竟出得是什麽招,竟讓他開始期待了。


    第二天天不亮,五騎便來到了距離京師最近的大沽港。


    晨曦中隱著光,雲霓的顏色瞬息萬變,仿若此時大魏的朝局一般。天邊一色混黃的海,數十艘巨大海船泊在港灣,油布長帆獵獵翻動,隻待排浪而出,乘風滄海。


    狂烈的海風中,餘秭歸與從鸞躲在壯碩的高大山身後。不遠處,蕭匡長袍翻飛,正與駁岸的管事商量著什麽。


    看著聯排的海船,衛濯風不贊同地聚攏眉梢。“近畿王地竟也公開違背太祖皇帝的遺訓。”


    嚴交通外藩之禁,寸板不許下海,這是大魏開國皇帝定下的規矩。


    雖然初時有不少商戶因鋌而走險而株連九族,可巨額的暴利還是引得無數商人不惜身家性命前赴後繼。到了大魏第四代皇帝景平帝時,太祖皇帝的威嚴終於抵不過豐厚賄賂,海禁漸弛。以至於先帝一朝,開國祖訓已然成為一紙空文,各地海運興盛,沿岸的官員大口吃錢,小口欺上,這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如今蒙在鼓裏的,也隻有金鑾殿上的皇帝陛下了。


    海風又濕又冷,吹在身上便是沁骨的寒意。見餘秭歸不顧風吹,自高大山身後探頭眺望,從鸞靠在她肩上打顫問道:“在看什麽?”


    “這裏的海和嶺南不一樣呢。”餘秭歸望著有別於嶺南的渾黃海水,月眸滿是詫異。


    從鸞哧地笑開:“河口入海的地方當然是黃的。”


    “果然如書中所說,大魏江山處處新奇呢。”


    “書?”從鸞看她一眼,“那本《俠客遊記》?”


    “嗯。”


    “年初你來遊曆湖北時,就以這本書為指引,當時我還真有點小小挫敗。”


    “挫敗?”收迴視線,她不解地看著從鸞。


    “我自認博學廣記,天下就算有我未讀之書,也沒有我未聞之卷,結果你的一本《俠客遊記》就讓我傻眼了。不瞞你說,後來我查了不少資料,可就不見有關於你那本寶貝遊記的一星半語。”


    “你還真是不服輸啊。”餘秭歸有些汗顏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包袱,“這本書是我家家傳之物,自我祖爺爺那時開始記起,餘氏子孫每到一地便記錄當地風土人情,算是代代相傳的小小癖好吧。”


    “聽來和我們南山院倒也相似,隻是南山院的記錄是責任,而你家卻是興趣。”


    “確實。”餘秭歸頷首笑道,“可興趣終究比不過責任,若不是南山院消息靈通,知道陸路不通,我們怕是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恩,沒想到聖德帝病重的消息還未流出,北狄的南院大王就已封鎖關外了。”想到半途收到的最新線報,從鸞不由嘆道。


    “由從大沽越海,取道朝鮮,這是現今去北狄中都最快最穩妥的路線,若順利前後不過五日。隻是我不太明白,擊殺北狄皇帝與救季君則有何關係,畢竟——”


    語音一頓,從鸞看向不遠處的蕭匡。“那才是他想要的。”


    “那你呢。”


    “哎?”


    從鸞怔怔偏首,餘秭歸看著她。“你想要什麽?”


    “我?”


    看著從鸞若有所思的美眸,餘秭歸搓了搓她冰涼的臉頰。“別說是為了蕭匡,想想你要什麽。”


    從鸞臉一紅,剛要說什麽,就見蕭匡示意他們過去。


    “未來……”眼珠轉了轉,他立刻隱瞞了稱唿,隻指著那名管事道,“這是上官家天津衛的陳掌櫃,負責商行在大沽的貿易。”


    中年人拱了拱手,眼眸精明將人一一打量。“在下陳墨,不知幾位怎麽稱唿。”


    心叫不好,蕭匡剛要打岔,就見餘秭歸上前一步,指著幾人一一介紹。“敝姓餘,不才為新任武林盟主,身邊這位是南山院的山長,而這兩位是世纓衛家的濯風公子,以及他的貼身護衛通臂神拳高大山高大俠。”


    聽她不僅高調以盟主自居,且將每人的身份背景介紹詳盡,蕭匡暗叫一聲糊塗,指著岸邊大船急忙打岔。“近日隻有海龍號去朝鮮,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大家速速上船吧。”


    說著向從鸞使了個眼色,硬是將意猶未盡的餘秭歸拖上大船。這廂海龍號剛剛離港,那廂蕭匡便痛心疾首道:“未來舅母,你犯下大錯了!”


    見她不以為意,甚至還向陳掌櫃隔空道謝,蕭匡幾乎要噴出心口血。“你可知,那個陳狐狸是什麽人?”


    “陳狐狸?”相較於什麽人,她對這個外號更感興趣。


    “舅舅手下有九個老jian巨猾,火眼金睛的千年狐狸,其中一人你也見過,就是京師的玉羅姐,再來便是天津三衛的陳掌櫃。”


    見她恍然,蕭匡還以為她想通,誰知她道。“哦,你說玉羅姐壞話。”


    “這不是壞話,不,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


    “我們是秘密出行。”見蕭匡快要被她氣死,衛濯風一改事不關己的作風,出言提示道。


    “就是這樣!”蕭匡打了個響指,“你我好容易秘密出京,怎能在這裏放鬆大意?你看吧,不到傍晚舅舅就會收到陳掌櫃的密報!”


    “就是想要他知道啊。”


    四雙大眼同時瞪去。


    “不是說還差一人麽,差的就是他啊。”


    寒風中餘秭歸唇畔隱笑,彎彎的眸中盛滿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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