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識有些模糊。


    她需要冷靜。


    ……為什麽會這樣?


    *


    方屺岩離開賽場時,雙方鏖戰才剛剛開始沒多久。


    他隻看了那場互相開霧的一級團戰,就篤定簡訊裏的消息是真的——


    他們的戰術被人竊聽了。


    vtvs很可能已經知道了halo所有的布局。


    如果是這樣,情況也許比他想像得還要糟糕。因為halo建隊以來,每打一場比賽都會認真研究對手,製定非常細緻的針對方案。


    一旦戰術方案落入對手的手裏,越細緻,對他們自己的威脅就越大。


    臨走之前,方屺岩交代老莫,務必及時轉告薛桐,接下來的比賽不能再按照既定戰術去打。他沒有時間安慰她、安慰幾個隊友,也沒有時間去幫他們想出更好的應對方案,眼下這個情況,賽場上的他們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聯繫過賽事主辦方後,方屺岩馬不停蹄趕迴酒店的訓練房。


    證據還留在這裏。


    半個小時前,meg戰隊的一行人吃完晚飯,迴到訓練房備戰明天的比賽。經過走廊時,鄒弘聽到兩個清潔工在halo訓練房外竊竊私語。


    “這是什麽東西?”


    “沒見過,吸鐵石嗎?看著又不大像。”


    “會不會是那些比賽選手的東西呀?放迴去吧。”


    “嗯,你說的也對……”


    鄒弘不聲不響靠過去,把那倆清潔工嚇了一跳。


    他一眼就認出那清潔工手裏的小玩意兒是個微型竊聽器。


    “這是從哪兒找到的?”他問。


    高級酒店負責清潔的臨時員工最怕客人投訴偷竊,急忙慌慌張張地撇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就是打掃衛生的時候在椅子下麵看到的,還準備放迴去呢。”


    她帶鄒弘去看。


    這枚隻有成人半截拇指大小的黑色竊聽器,具有磁性,原本吸附在電競椅的金屬腳架內側。若不是她初來乍到,衛生做得特別仔細,根本不會發現。


    鄒弘意識到這裏麵的貓膩,立刻發簡訊通知方屺岩。


    方屺岩來時,他已經聯繫酒店保安部門,準備調查這一事件。


    竊聽戰術,不是個小事。


    賽事工作人員隨後趕到,與方屺岩溝通過後,決定報警。警察到來之前,在主辦方的支持下,方屺岩要求查看近兩天halo訓練房的監控錄像。


    錄像顯示,近日進入過此間訓練房的人隻有:halo戰隊六名選手以及教練莫誌峰,賽事工作人員兩名,裁判一名,清潔工三名,還有那天來採訪的一群人。但因為他們最多隻進門了兩步,並未靠近那把電競椅,嫌棄被排除。


    方屺岩眯起眼睛,片刻後,目光輕移,轉到之前那兩名清潔工身上。


    進過訓練房的人雖多,可近距離接觸過電競椅下方的人,隻有畫麵裏的三名清潔工。


    發現竊聽器的清潔工被他瞧得心裏發慌,舉起手掌以證清白,“跟我沒關係啊,要是我幹的,我幹嘛又拿出來。”


    “是啊,張姐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另一個作證。


    方屺岩指著錄像裏出現過的第三個清潔工,“這個人,你們認識嗎?”


    畫麵模糊,她們兩個怕出錯,分辨了好一會兒才確認。


    “胡欣然吧?”


    “是,就是小胡。”


    方屺岩問:“她是你們同事?”


    “對,我剛來的,跟她也不熟。”


    方屺岩轉頭問酒店負責人,“能把她叫過來嗎?”


    負責人打了個電話,稍時遺憾地告訴他們:“她今天下午剛辭職了,臨時工嘛,領完三月份的工資就說不幹了。”


    方屺岩神色陰霾。


    等待警察的過程中,他抽空看了眼比賽。


    1:1平,halo扳迴一局。


    沒等到第三局開打,警方已抵達現場。還好他們麵對的不是什麽窮兇極噁心思縝密的罪犯,警方問詢完案件基本情況,根據酒店提供的信息,調出胡欣然的資料,僅用了二十分鍾不到的時間便鎖定了她的位置。


    當他們趕到胡欣然租住的地下室時,她正打包完行李準備跑路。看到一群穿製服的警察,嚇得立刻把什麽都交代了。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啥東西,就是有個女的叫我放,送給我……給我一個手機,還有……一點錢,我就幫她放了。”


    “你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幹嘛好端端的急著辭職跑路?還高高興興收了人家手機和錢,你說她叫你幹的能是什麽好事嗎?”警察一語戳破。


    胡欣然不敢看人,低著頭搓手不說話。


    警察敲打她,“這是遠程竊聽器你知道麽?你把這東西藏人家屋裏,那女的在手機上撥個號碼,就能聽見人家說話,明白了麽?違法的,小姑娘!”


    胡欣然瞬間情緒崩潰,“我……我不懂呀……”


    警察問:“那女的你不認識?”


    胡欣然抽抽噎噎,“真……真不認識……就在酒店裏邊遇到的……”


    方屺岩搜出一張照片,遞到她麵前,“是這個人嗎?”


    胡欣然擰著腦袋湊過去看了一眼,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尖叫道:“對對!就是她!”


    ——《dota2年度新銳主播白小狸:專業賽事解說才是我奮鬥的方向》


    專訪裏附的照片和現在的白雅麗看起來不大一樣,但她那能戳死人的錐子下巴還是給胡欣然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鄒弘啐了一口,罵道:“這個婊子。”


    事已至此,白雅麗可以交給警方去處理了。方屺岩打開手機,某款賽事信息實時查詢app彈出來一則消息。


    【halo 1:2不敵vtvs,落入敗者組。】


    64、第 64 章 …


    那天晚上方屺岩一時無法抽身, 案件水落石出,他得跟著警方去派出所做筆錄。做完筆錄迴到酒店, 已經十一點多了。


    halo全員聚在薛桐的房間裏。


    “訓練房被暫時封鎖起來了,主辦方說明天再給我們重新安排一間。大家隻好來我房間討論明天triangle該怎麽打,他們今天贏了uid。”


    薛桐一邊說著, 從紙袋裏拿出一份蝦餃給他, “餓了吧, 雯姐買的夜宵。”


    她神情自然, 完全不像剛輸了比賽的樣子。


    苦戰三局, 一比二落敗。


    第一局是在戰術被暴露並且不知情的情況下輸的, 第二局他們及時調整,利用貓尾巴的絕活修補匠贏迴一分。可畢竟既定戰術都被打亂了,第三局vtvs刻意針對了貓尾巴的英雄池, 又放出藏了很久的大招, halo便很難再與之抗衡。


    落入敗者組,等於半隻腳踩在了懸崖邊上。


    薛桐懊惱、憤慨、委屈、恐慌……


    可這種時候怨天尤人並不能帶來什麽積極的影響。


    他不在,她就得支撐起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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