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鍾靈兒捷足先登,早一步占據燕鐵木的心,否則她後半輩子的幸福豈不是全毀了。


    「依賢弟所言,那紀曉倩武功如此了得,憑你我之力恐怕亦無法救出芝敏,更別說替令尊令堂報仇雪恨了。」


    兩個大男人又開始憂鬱了,淚腺特別發達的陸元輔甚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天都哭亮了。


    所以說,男人光外表長得好看是沒啥路用的,得要有骨氣,要能扛得起放得下。鍾靈兒就不相信他的淚水能多到泛濫成災,將紀曉倩活活淹死。


    「夠了,今天哭到這裹為止,明天同一時間再繼續。」她斜眼睨向陸元輔,「在救出孫芝敏之前不許你整天昏昏沉沉,」


    「清醒著我更難過。」


    「那好。」鍾靈兒「鏘!」一聲,撥出阿圖士奇手中的長劍架在陸元輔脖子上,


    「我一刀砍了你,再把孫芝敏救出,賣到花滿樓,等你的孩子出世以後,男的就教他做強盜,女的就叫她當妓女,看你還昏不昏?」


    「奶?!」瞧鍾靈兒說得齜牙咧嘴,陸元輔垂垮的肩頭,一下子全聚攏迴來,「奶當真有辦法救出芝敏?」


    「廢話,你以為我這個┅┅」她一怔,轉頭問陸元輔:「上迴你說我外號叫什麽來著?」


    「叫粉麵娘子。」


    「好。你以為我這個粉麵娘子是沽名釣譽、浪得虛名嗎?」


    「當然不是,然而,紀曉倩的外號叫玉麵羅剎,她┅┅」


    嘿!她的外號比較猛哩。


    「那又怎麽樣?總之她被我遇上就要倒大楣了。」


    「金姑娘,呃┅┅,鍾姑娘,」阿圖士奇到名劍山莊以後,才知道她就是鍾靈兒。「能否告訴在下奶要用什麽方法救出家姊?」


    「等他把眼淚擦幹了,鼻涕擤完,再換上一套土匪裝,我才要告訴你們。」


    「土匪?!」


    「幹嘛大驚小怪?當土匪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


    不然當什麽才叫丟臉,小偷嗎?


    阿圖士奇和陸元輔相顧駭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啟稟小姐,」珠兒進來說道:「大夥把衣服全部都換好了。」


    「很好,叫他們到練武場等著,我隨後就來。」


    「是,我這就去。」


    「慢著,奶先再拿兩套衣服過來,讓他們兩個換上。」


    「他們┅┅也要去啊?!」


    「那當然,他們還得打頭陣呢。」


    ※※※


    鍾靈兒交代所有兼差土匪的家僕以及趙信長、陸元輔、阿圖士奇等人,重複演練魚目混珠、趁火打劫等高深的仗倆之後,自行折迴寢室,狠狠補了六個小時的眠,直到掌燈時分才起床。


    「奶終於醒過來啦?」趙信長被太陽曬得像隻紅麵番鴨,滿臉不高興地蹲坐在門廊下。


    「天黑了,不醒來怎麽成。」鍾靈兒大口大口啖食著珠兒為她準備的超級豐盛菜餚,還三不五時打著飽嗝,「待會兒正戲就要上演了,奶也迴去打點打點。」


    「什麽正戲?」


    「打劫啊!」


    「今晚就去?她明天才嫁人耶。」


    「所以才要趕在今晚將她救出來嘛。」鍾靈兒正經八百的說:「奶要知道,孫芝敏現在已經是生米被煮成熟飯了,如果等到明天,那她就極可能會變成鍋巴。」


    什麽比喻?趙信長皺著眉頭,「救個鍋巴需要動用到三十幾個壯丁?」


    「兼老弱婦孺。」鍾靈兒得知她的貴族尊嚴又跑出來搗蛋了,不得已,隻好使點手段,「我了解要奶去幫這忙,的確有損奶的顏麵,即使奶隻是皇親國戚,但畢竟少不更事、天真又純潔,不過這次真的要奶鼎力相助不可。」說完,她興味盎然的加眉飛色舞地湊近趙信長身邊,嘰嘰咕咕一番。


    趙信長聽完,立刻不自覺地眉開眼笑,顧盼自憐,害得鍾靈兒趕緊別過臉,向著窗外大口大口唿吸新鮮空氣。


    見趙信長俯首淺笑,欲拒羞的模樣,她趁機再加一把火,「奶想想,阿圖士奇突遭家變,姊姊又淪入壞人手裹,正是心靈最脆弱,最需要撫慰的時候,奶冰雪聰明,秀外慧中,總該明白何謂機不可失吧?」


    了解!了解!趙信長所有的疲憊頓時暗化為烏有。「幫他一下是無所謂啦,不過,奶會不會覺得太委屈我了?」


    「去搶人迴來?」


    「不是,是去撫慰阿圖士奇公子的心靈。」


    霎時,一陣胃酸湧向喉頭。鍾靈兒強忍著被老天爺五雷轟頂的老臉,繼續鼓動如簧之舌,「除非奶忍心讓他心碎而亡。」


    「說得也是。」趙信長又恢複俠義心腸了。「好,我就紆尊降貴,勉強幫他一個大忙。」


    剛鼓動了那根「竹杆」,鍾靈兒當晚便吩咐阿圖士奇迴王府放火。


    「叫我迴去燒我家?」阿圖士奇綠著一張臉問:「鍾姑娘,奶不是跟我鬧著玩的吧?」殺人放火還說是奶的計策。


    「我有那麽閑嗎?」鍾靈兒最討厭人家懷疑她英明睿智的領導能力。「快迴去放火,不然就將作軍法處置。」


    叫他迴去放火燒厝,確實狠了點,但是也著實無奈,誰叫她的功夫是這一幹烏合之眾當中最好的一個。


    趙信長最同情阿圖士奇了,忙扯著鍾靈兒的袖口道:「喂!咱們現在扮的是土匪,奶以軍法處置他,是不是太嚴格了點?」


    「笨!」鍾靈兒低聲道:「我不兇一點,他怎麽能體會出奶的溫柔可人。」


    「對噢!」趙信長感激得熱淚盈眶,「奶待我真是恩同再造。」


    「少廢話,還不快勸他迴去燒房子?」


    「是是是。」趙信長貼近阿圖士奇,吳儂軟語地向他曉以大義。


    說得阿圖士奇雞皮疙瘩掉滿地,最後忍不住,隻得應允。「我馬上就迴去。」片刻都不停留,立即飛足奔迴到阿圖王府。


    阿圖士奇離去約莫一刻鍾左右,鍾靈兒便率領大夥抬著十座輕便竹絲女轎,一色整齊披紅掛綠,鑼鼓喧天地朝阿圖王府去了。


    在大約二百尺遠處,見阿圖王府東西南北各燒起火紅的烈焰,裹頭亂烘烘地大唿小叫,有喊著救火的,也有啼哭著叫救命的。


    「快,第一步趁火打劫,第二步混水摸魚,行動開始。」她一聲令下,眾人從王府正門一擁而人直趨後院的地下室,將早已讓阿圖士奇救出的孫芝敏裝進花轎中抬著便走。


    王府內的人一見是他們小王爺,便不加攔阻,由著他們匆匆來匆匆去。


    紀曉倩還搞不清楚狀況,已經叫濃烈的黑煙嗆得眼淚鼻涕直流,等神智稍稍恢複時,僅看見十頂小花轎橫衝直撞,有趁亂摸進大廳的,也有大搖大擺閃進東西廂房的,更有四、五頂轎直搗倉庫和帳房。


    她以為是「出草」來打劫的土匪,立刻操起武器,疾追上去。


    豈知他們竟像新年迎媽的車鼓陣,在王府裹繞來繞去,忙得她不知該先追哪一頂轎子才好。


    等她快昏頭轉向的時候,十乘輕便不轎分成兩路,一路東進,一路南行,按照鍾靈兒半夢半醒之間「精心」安排的路程狂奔而過。


    這次搶親的行動,前後沒超過一頓飯的工夫,但一切目的全達到。那些年輕力壯的轎夫,吃飽了飯,給足了賞金,做起事來既快又穩且準,該救的人,該取的貨,絕不含糊,全裝上轎,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愈岔愈遠,消失在茫茫暗夜的每一條岔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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