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獄友()


    台風終於過去了,風和日麗,氣溫開始迴升,夜宵攤子的生意也火爆起來,閑下來的李成和劉泰陽去夜市吃點東西喝點小酒,沒想到居然碰上了自己的獄友,


    “楊子?”


    “成哥?!”


    這劉楊是東州本地人,自幼習武,本是省散打隊員。因家境不好,白天訓練,晚上就到夜總會作高級保安,其實就是打手。一次一個富家公子酒後鬧事,要上劉楊的坐台女友,劉楊趕到包廂時內褲都被撕爛了,當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下手沒了輕重,一腳把那公子哥踢成太監。從此進了號子。


    李成在監獄裏跟他師傅練這門功夫,練到後來,發覺自己五感越發靈敏,眼手身協調『性』極強,竟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有一次與劉楊發生矛盾打將起來,拿過省級散打冠軍的劉楊竟然打不過他,而李成可是從沒練過武術的,這令李成隱隱覺得這門功夫不是那麽簡單。也因此愛上了武術,和劉楊成了好朋友。


    按道理劉揚比李成要在裏麵多呆一年,李成也說好到時候去接他,可沒想就在東州街頭碰上了。當下三人湊到一桌,李成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武山鬧山洪,劉楊搶險立了功,看看刑期沒剩多少,就直接給他減了。


    “我那個時候想,這山洪怎麽不早點來呢,就給我減了半年。”


    已經是晚上10點多,地表的熱氣已經褪盡,晚風吹來好不涼爽,三人也不用杯子,各自捏了瓶啤酒灌肚皮,一個爆豬肝,一個迴鍋肉,一個豬大腸,一碟炸過的花生米,全是下酒的菜,這四樣,是應劉楊的要求點的,劉泰陽不知道緣由,李成笑著給他解釋:


    兩人在號子裏的時候清湯寡水,三月不知肉味是常有的事,飯菜管飽,就是油少,幾年吃下來腸子都快生鏽了。常有紅袍哥哥吃斷頭飯,就是這四樣菜,外加一瓶二鍋頭。監獄裏通風不好,每到這個時候酒肉香味飄的老遠,直往人心裏鑽,一幹犯人趴在鐵柵欄上,眼睛綠油油的直放光,咕嚕咕嚕吞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真是一種折磨。


    那光景,在犯人們心裏這四大樣就是人間頂級的美味,鮑魚燕窩熊掌什麽的也就小說裏看看,評書裏聽聽,哪有醋溜豬大腸香。


    “還是迴歸社會好啊,有豬大腸吃,有美女看,有小酒喝喝……”劉楊重重的啜了口酒。


    劉泰陽聽得哈哈大笑,劉楊又是個自來熟,一口一個劉大哥的叫,兩人很快熟絡起來。


    東州夜,夜東州。


    李成三人吃宵夜的地方,是東州著名的夜市,也是小吃一條街,很多人在11點已進入夢鄉,很多人在11點開始夜生活。街上人反而多了起來,『露』天桌子已快排滿了,有在網吧通宵的孩子出來吃東西補充體力準備繼續衝級的,有閑漢聚在一起聊天打屁討論國家大事的,有剛下晚班的工人喝點小酒解乏的,有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穿鼻孔戴耳環不男不女的小混混聚在一起吹牛比的,有炒股失敗老婆私奔兒子加入黑社會頭頂綠帽喝悶酒喝到發酒瘋見人就叫老婆哭天喊地的,各種情緒在夜的不安下被酒精點燃。一時間刀矛巷裏人頭攢動,三教九流,吆五喝六,人聲鼎沸。


    還有臭豆腐味二鍋頭味烤羊肉串味……等等,還有劉楊在聞的,從鄰桌幾個雌『性』動物身上飄來的……香水味。


    劉楊深深地吸了口氣,豬大腸也忘了嚼,咕咚一聲吞了下去,臉上春意盎然,兩眼幽幽的冒出餓狼一般的光。


    “幾年沒迴東州,現在的女學生都興過夜生活了阿。”劉楊牛眼瞪的溜圓,探照燈般朝李成背後那桌照去,激動不已,居然哼起了那首監獄版夜來香“我愛這夜『色』『**』『蕩』…阿……阿……更愛那花一般的姑娘……”一把煙熏火燎的破嗓門,硬生生把淒婉纏綿的靡靡之音唱成了重金屬搖滾,不過跟這『**』詞倒也般配。


    俗話說的好,三年勞改犯,母豬變貂嬋。更何況那幾個學生妹在劉楊醉醺醺的眼裏是如此的清純美好。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性』生活的反彈吧,自從腰子好了之後,劉泰陽就對上街看美女這種事情很感興趣,他順著劉楊的目光看去,說道:“那群女的應該是四川人,要不就是重慶人,口音差不離。喲,穿白上衣那個好看!”劉泰陽喝高了,口無遮攔。


    劉楊一臉的篤定道:“白上衣那個是重慶人,其它幾個是四川妹。”


    劉泰陽奇道:“小劉,你怎麽知道?”


    劉楊笑道:“四川是平原,走路小腿不使力,因此腿雖細,屁股卻塌,重慶坡路多,因此重慶美女『臀』線高,線條優美,有張力……”


    劉泰陽大驚:“兄弟,行行出狀元啊!”


    “不敢,術業有專攻嘛。”


    劉楊閉上眼睛,享受著香風撲麵,“師哥,這個才叫夜來香阿。”


    “是夜來『騷』吧?”李成冷笑到,“素質!注意素質!瞧你那豬哥樣,後麵那幾個估計是雞。”


    “怎麽可能,師哥你迴頭看看,都穿校服呢。”劉楊爭辯道。


    “怎麽不可能?現在的雞穿得像學生妹,學生妹倒穿的像雞。”李成繼續冷笑。


    幾個女人沒有發覺幾人在對她們評頭論足,其中一個在打電話,聲音膩的殺人:“嗯嗯,包夜800……不還價……一分錢一分貨嘛老板……”


    聽到這話,劉楊佩服地問道:“師哥,你怎麽知道她們是雞,你剛才可沒迴頭。”


    “你聞聞味,獄長養了條京巴,也是這樣味道。那是寵物香水,sb。學生妹哪能這麽沒素質。”李成笑道。


    “其實長的不錯啊,就是價錢太貴了點。『性』價比不高啊。”劉楊仍舊不死心。


    期間劉泰陽被老婆打電話抓迴去了,劉泰陽是開車走的,走時車牌號被劉楊看見了。


    “成哥!混大發了啊。東a001啊,”劉楊看清了車牌說道。


    “他是我的一個病人,後來成了好朋友,對了楊子,你啥時候迴來的?”李成問道。


    “也就一個多月,成哥,你現在是當醫生了?在號子裏大家都說你出去以後當醫生的。”


    “恩,”李成淡淡笑了笑,“你呢?你有什麽打算?”


    “我租了個場子開武館,我吃過牢飯,散打隊是迴不去了,隻能自己出來討生活。”劉楊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哪行都難啊,我搞這個玩意兒,是仗著以前圈子裏有些朋友,總算是有人捧場。說是武館,其實就是個健身館。這年頭愛練武術的不多,也就我這樣的大老粗。”


    “搞這個也好!總算是門正業,比你以前去夜總會看場子好的多。開頭是難些,沒關係慢慢來,要是錢不夠,我這裏還可以拿點去。”


    “別介,我那沒啥成本,就是房租錢,日子還能湊活過。不過你有空最好來幫幫我,我那就我跟我表妹兩人招唿,教練就我一個,人手不夠啊。”


    李成看看左右無事,就說到劉楊那武館看看,認個路,下次好去玩。劉楊還不舍得沒喝完的半瓶啤酒要帶走,老板在屁股後麵叫道,“喂喂,瓶子要算1塊錢。”被劉楊一瞪卻沒敢接著說了。


    劉楊的武館在近郊的地方,是80年代的廠房,有些年頭了,好在空間大,那時候的房子質量好,梁子結實,吊吊沙包什麽的不成問題。


    劉楊這小子雖沒啥文化,人卻精明。別人開武館,也就收收學費,一個月落個三四萬塊就不錯了,他第一個月的營業額就8萬塊。飲料香煙什麽的都是小數,這家夥偷偷從東城迴迴那裏搞了一批藏刀,機床削出來的劣質貨,看著光亮照人殺氣盎然的,其實比菜刀的剛質還差。好武的人,家裏喜歡放些這樣的裝飾品,這批刀還打了**紋,賣相沒得說。正所謂銀樣蠟槍頭,這批貨拿來蒙那幫菜鳥學員正好,劉揚心黑,40塊一把從東城提來的垃圾,加上運輸成本就是來迴公交車票2塊錢,他進價添個0就這麽賣了。


    “我說楊子,你這麽幹可不太地道。”李成手裏拿了兩把掂量著,稍微用了點勁道,刀刀相交,鏗地一聲兩把刀斷成四截掉地上。


    “別介阿成哥!這可都是利潤。”劉楊心疼地直啜氣,一邊收拾一邊拽起文來,“列寧他老人家說了,資本的原始積累都是肮髒的,每一個『毛』孔裏都壞的流膿阿。現在可是市場經濟,資本家的時代,辦事地道不來錢啊。”劉楊的表妹是大學生,這小子覺得自己多少受了點熏陶,動不動拽幾句經典,經常洋相百出。


    李成一聽樂了:“列寧說得?還流膿呢,我看你才是壞的流膿。”


    “不流膿流啥,資本家個個都是壞水,頭頂生瘡腳板流膿,我要向資本家學習啊。”劉楊突然想起這話好像是馬克思說的,流的也應該是血,卻還嘴硬。他手裏捏了把鈔票,在點鈔機上刷刷的過來過去,突然點鈔機嘟嘟地叫起來,劉楊氣急敗壞,“哪個沒屁眼,居然用假鈔,歐必,下次收學費要在錢上寫名字。”(歐必,東州罵人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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