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九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低聲道,“故人已去,何談孰是孰非。”


    薛老怪也跟著平九靜坐了片刻,忽然似想起老什麽,道,“等等,你說平遠山被重建了?”


    平九麵露一絲疲憊,道,“是。”


    薛老怪麵色古怪了一下,“知道是誰做的麽?”


    平九道,“如此人力物力,我大概也猜得出來。”


    薛老怪一時間沒有再說話,卻突然他站起來,來迴踱步了好幾趟,斟酌著開口,“關於這個人,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對你講。”


    平九看著他來迴移動,道,“什麽意思?”


    薛老怪握拳抵在下巴上,皺著眉又走了一趟來迴,十分糾結的道,“老夫我最近夜觀天象,推宮演命之際恰巧覓得一絲天機,可是事關重大,不知當講不當講得。”


    平九道,“你推命想來好的不準壞的準。可是與我有關?”


    薛老怪擺擺手,道,“無關,也有關,你可記得半年前我曾與你說,紫微星走向有點奇怪,讓你當心一點?”


    平九皺眉思索一下,道,“我記得,怎麽了?”


    “如今啊。”薛老怪長嘆一聲,道,“紫微星走向何止奇怪,它堪堪隕落,看這架勢,帝星是要易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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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公示文一出,舉國震驚!


    皇帝駕崩了。


    這位被譽為北青史上最有才幹,最有能力的年輕皇帝,識人用人皆有度數,他在位四年有餘,手下諫臣良將無數,所有人都相信,這北青江山會在他的治理下迎來一番空前盛世景象。


    可毫無徵兆的,訃告就突然的下來了。


    皇帝如此年輕,賓天尚且不足而立之年。


    莫說廣大百姓,便是朝野上下,一時間都悲慟萬分!


    當平九下山後,他幾乎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因為所有人都在談論。


    平九走過大街小巷,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絕於耳,所有人都在不停地重複一句話。


    怎麽可能呢?


    平九走到一家酒肆,他把銅板遞給櫃上的小夥計,那個小夥計家一邊給客人打酒,一邊嘴裏還在跟旁邊人說,“嗨,你說,六年不到就換了三個皇帝,天底下還會有這種事嗎?”


    平九接過小夥計手上盛滿的酒葫蘆,他壓了一下頭上的鬥笠,遮住情緒不明的視線。


    然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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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寒冬過季,三月春光料峭,大地雖冰封初融,但嘉康的桃花已開在了盛極處。


    平九的小院子裏就哉了一棵桃樹。


    桃花的顏色艷麗嬌人,正是“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好比十五六歲韶華勝極的女子,那種嫵媚中帶著一絲天真的神采,縱然撩人也是不自知的。


    但平九會在自己院子裏種一株桃樹,倒不是因為多偏愛桃花的美,自古讚美桃花的文人詩句多如牛毛,平九瞧著也喜歡,但是比起這明麗動人的氣色,他倒是更喜歡這植物的口感。


    眼下,桃花開的這麽旺盛,花瓣如此新鮮飽滿,正是做桃花酒釀的好時節。


    平九搬著三個酒罈子放在一邊,然後又從屋裏單手拖著一個鐵鍬走出來。


    他一腳踩住鐵鍬版,把鐵勺紮進泥土裏,然後一起一落,動作利索的開始鏟土。


    不多時,一個大坑就出現了。


    忙活了能有一陣,平九神色如常,一點出汗的跡象也沒有。


    他從坑裏跳上去,力道十分精準的把三個酒罈子扔進坑裏依次擺好,然後又拾起鐵鍬開始往裏麵鏟土。


    大概鏟了一半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拍了幾下,是有人找來了。


    緊接著門口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傳進來,“三先生,三先生,你在家嗎?”


    平九把鐵鍬隨手扔在一邊,他掃了掃身上的土,走過去開門,小葫蘆頭正爬在門fèng上往裏直瞅,這一下開門險些把他閃倒了。


    平九伸手扶了他一把,道,“怎麽了?”


    小葫蘆頭連忙站直了,他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平九,“三先生,是有人找你,結果找到我家來了。”然後他四周望了望,指著一個方向叫道,“喏,就是那個人,三先生,沒想到你還有來自異邦的朋友啊!”


    異邦?


    平九向著那個方向看過去。


    卻不禁一愣。


    野吉?


    此人站的有點遠,他一身黑衣,單手握著彎刀,五官比平原地區的人更深邃,看上去比起前幾年似乎沒有什麽變化。


    平九看著野吉突然走上前,野吉麵無表情,看似隨意的活動了一下手腕筋骨,很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平九推了一把小葫蘆頭,道,“你先迴家去,這可不是什麽好人。”


    小葫蘆頭不明就以,但還是聽從平九的話,他向前跑了兩步,又有些擔心的迴頭看了平九一眼,見平九沖他點點頭,他這才一路跑走了。


    另一邊,見那小孩已經走開,野吉腳下步子一下子加快,他一步踩地,縱身上前,直接抽刀向平九麵上掃去。


    平九閃身而過,右手的食指中指一併,直接點向野吉左胸口。


    但野吉也十分靈敏,他翻身跳開,一刀直逼平九腹部。


    平九眼色一冷,他不再給野吉繞開的機會,還未等那刀近身已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別到身後用力一擰,隻聽聽人牙酸的“哢嚓”一聲,野吉的左臂無力的垂下去,他的刀也順勢掉落在地。


    平九單手鉗住野吉的脖子,直接壓在牆上,他手上用力,可語氣輕淡的仿佛在品茶,道,“來,講講,找我幹什麽?”


    野吉手臂使不上力氣,他喉嚨被扼住,整張臉憋得通紅,卻咬著牙不肯開口,但是不多時,平九便聽見身後有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走。


    平九迴過頭去,毫不意外地又看到了一個熟人。


    伊爾遠也還是當年的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他腿腳上不利索,所以走的比較慢。


    如今當了北漠的皇帝,大概是近幾年夥食不錯,伊爾遠整個人看上去富態了一點。


    平九看著伊爾遠往這邊走,心裏卻不由自主的泛上來一個念頭,難道現在做皇帝都是這麽閑的嗎?


    伊爾遠好似看出來了平九在想什麽,他開口時,眼睛裏還帶著一絲笑,道,“你不如先把我的侍衛放開,然後我們進屋去好好聊聊,怎麽樣?”


    平九放開了鉗製著野吉的手,那野吉猛地咳嗦了幾聲,他揉了揉喉嚨,漲紅著臉站到伊爾遠身邊,還有一絲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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