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九並不正麵應招,變換著步子躲閃了幾個迴合,野吉開口道,“你若真覺得用這種力度就能贏我,那未免是太過自負了。你在猶豫什麽?”


    見野吉周身氣勢陡然一漲,似乎有些動了真格的,平九眉頭輕皺,道,“你我並無矛盾,何必在此相爭。”


    野吉冷笑一聲,收了力道,挑釁道,“我向來聽聞北青江湖人向來俠肝義膽,更無懼於與人切磋,我家殿下也總稱讚你功夫高我一籌,今日看來,你不過如此麽?”


    平九並不受激,神色平靜道,“我已不是江湖人,勝負於我並不重要,還請閣下讓路吧。”


    野吉見平九並不打岔,索性不再說話,拾起劍便跳上房瓦離開了。


    平九在廚房洗過手,將幹淨的蔬菜放在菜板上,切菜的時候,稍微走了一下神。


    今天野吉來找平九,絕非單純切磋,隻是這個伊爾遠三番五次來試探,不知他目的是什麽。


    還有便是,像這樣在元陽城拖下去,恐怕有些不妥。


    或許是該找機會跟瑞王談談了,他們如今關係不比當初,平九也多少摸著了辰昱的脾氣,如今這般親密,或許會讓事情變得不再那麽複雜。


    正這樣想著,平九聽見了屋外的騷動。


    又有刺客。


    京城屢次行刺不中,已經歇了一段時間,這還是這個月的頭一遭。


    平九擦幹手,拿起木櫥旁邊立著的九霜劍,推門走出去。


    屋外一片刀光劍影,此次行刺的竟不下三十人,部分人帶著遠程弩,且看身手各個都不弱。


    身邊陸續有一些不會武功的僕從被亂箭she中倒下,平九用劍鞘替身邊人擋了幾下,一躍上去,將最近的兩個弩手扯下屋頂。


    就近駐紮的焰煌軍已經出動了,然而終究不能解燃眉之急,隻是周圍黑衣人卻不知為何,一看平九暴露在視野內,頓時不要命一樣的聚集過來追砍,同時麵對這麽多高手,平九覺得五成內息似乎有些壓製不住了。


    然而若控製內息,隻怕當下就要中箭,遭遇險境,還不如一搏。


    平九略一思索,頓時輕功將眾人拉開一段距離,見那些人仍跟著衝過來,平九便一邊與之糾纏,一邊將戰局中心偏離出府。


    平九沒入不遠處一片樹林,身後追趕人仍不見少,且好似越來越多了。


    然後平九停住了,似乎了悟了什麽。


    他持劍轉身,衣袖無風自擺,看著身後幾十號人,道,“原來你們此行的目的,是我麽?”


    話音剛落,對麵人已經殺了過來。


    平九周身氣勢陡然拔地而起,目光清傲淡泊,連同九霜劍都微微震顫起了鳴音,他縱步迎擊,一招一式如同cháo浪激湧,漸漸地,那黑衣人始終突破不了的一個圓圈地麵蔓延開了白色的霜花。


    明明沒有雪,平九眉峰卻染上一絲雪意,臉色蒼白,劍勢不減反漲,周圍人已經倒的七七八八了,僅剩的幾個也都掛了彩。


    可身後仍陸續有人來支援。


    隻是遲遲不見瑞王的人。


    體內氣息逆流而上,橫衝直撞,平九漸漸開始喘息。


    平九抬眼看向對麵人,這些人不求生,不怕死,實在是難纏之輩,平九撐著劍在地上,輕嘲的笑了一下,嘴裏溢出一絲冰寒的氣息,道,“我實在不知道,殺了我,對你們身後的主子會有什麽好處。”


    一個黑衣人走近,平九體內的寒氣已徹底開始反噬,能站著已是勉強,實在無法再去提劍反抗。


    他抬頭看向天,天這麽藍,好像與十年前沒什麽分別。


    半個時辰前他還在想,若與瑞王坦誠,或許事情會簡單很多。


    隻是有那麽一瞬間,平九覺得很疲憊,疲憊到覺得就算這樣被動結束,似乎也不錯。


    瑞王有那樣一雙眼,平九閉上眼睛都能在黑暗中描摹出形狀。


    隻是不知若此時平九死去,待若幹年後,瑞王又會如何記起他?


    又是否,真的會有人記得他?


    元陽城,瑞王府內。


    辰昱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稟報的人,緩慢的開了口,“什麽叫跟丟了?”


    身後人齊刷刷的跪下了,迎麵那人額頭頓時冒出了冷汗,道,“稟告王爺,是屬下無能,屬下本帶人支援平大人,卻不知從哪衝出來一匹高手將我們各路人馬糾纏住,我們擺脫不開,再派人找時……人……人已經……”


    辰昱將目光移了一下,為首那人立刻低下頭去,不再繼續說話。


    這時伊爾遠推門進來,見屋裏氣氛跌倒了冰點,開口道,“喲,發這麽大脾氣,瑞王殿下對平大人果然上心啊。”


    辰昱抬手揮散了眾人,眾人立刻如得了特赦一般急退出去,帶屋內僅剩二人時,伊爾遠道,“倒是沒想到衛王還留了這麽一手,隻是京都那邊如此大費周折要得到這小子,恐怕是他伏人的身份暴露了吧。”


    辰昱轉過身去,“他是伏人,即使真被俘了,那邊也暫且不會殺他。況且以他的功夫,要逃脫並非難事。”


    伊爾遠椅子上一坐,給自己倒了杯茶,道,“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你與這平九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莫非沒覺得他有什麽異處?”


    辰昱背影一頓,陷入短暫的思索,“你指什麽?”


    伊爾遠道,“剛見麵那次我便有意讓野吉試探一下他的功夫深淺,今日又派野吉去了,他的內息深厚,卻避免與人正麵交鋒,能用的隻有不過半的內力,他並非是一再忍讓的那種人,卻一退再退,似乎是有什麽不能說的難處。”


    辰昱迴過身來,“怎麽,你覺得他身上有毒?”


    伊爾遠聳肩,“我知道他是誰的徒弟,這世間有幾種毒是他解不了的?除非是那天下沒人能解的……而這天下無解之毒,算來算去,也不過那麽幾樣。”


    伊爾遠玩味的看著辰昱,“需要用深厚的內功壓製著,又不是即時致死的,漫長的折磨著,一點一點蝕咬骨髓,除了你們北青帝王家的至寒蠱,我實在是天下找不出第二家了。”


    辰昱站在原地,卻忽然想起他從未仔細看過平九左手的掌心。


    即使是伏人的身份暴露了,平九也從未告訴辰昱身上有寒蠱這件事。


    即使平九清楚地知道,這世上,或許隻有瑞王,才救的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 =最近考試太多,一直沒更orz


    第28章 第 28 章


    黑暗中有很多人在唿喚他。


    陸秋鴻?


    陸秋鴻?


    平九向前看,又迴過頭,黑暗中一個人都沒有,但是聲音仍然在環繞。


    陸秋鴻?


    陸秋鴻?


    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聲音,在那個什麽也看不見的黑暗中脫穎而出。


    平九?


    平九認識這個聲音,世界突然有了刺眼的光,一片白茫茫的海洋。下意識遮住雙眼,平九向前望去。


    那個聲音的主人站在光芒的盡頭,那裏紅帳漫漫,燈火通明,似乎是一個尋常又危險的夜晚,那人五官模糊,卻輪廓清晰,他猛地伸手鉗住平九的肩膀,力道之大竟讓平九有一種骨頭裂開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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