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軒一步引劍上前,“不要讓我失望,陸秋鴻。”


    趙璃兒氣喘籲籲找到地方的時候,空地上的那兩人已經開始比試了。


    兩道身影一青一白,一把輕劍一根樹枝,動作皆如行雲流水瀟灑寫意,可偏偏出招極快,趙璃兒站在樹後看這二人的切磋,卻幾乎連一招一式也看不清楚。


    看的不多時,趙璃兒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隻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她忙收迴視線,穩住自己的內息。


    沈浩軒算是江湖上名氣最大的新銳之一,縱使一些成名已久的江湖老手也未必打得過他,趙璃兒與沈浩軒相識不久,隻是此番武林大會同行,還從未見過沈浩軒使出全力,所以她並不知道沈浩軒功夫深淺。


    如今看了,才知道她與沈浩軒之間的差距原來這麽大。


    然而讓她險些經脈錯亂的卻不是沈浩軒。


    沈浩軒劍法變幻極快,一招一式皆有內容,便是普通的一流高手他抵擋不住他勢如破竹的幾個迴合,然而站在沈浩軒對麵的那個人卻始終目光從容淡泊,他手執樹枝仍然是氣定神閑的姿態,在趙璃兒眼裏,那個人似乎一直都沒動,可他卻又確實是在動,沈浩軒的動作雖快,但沒有一招一式不被他鎖住,然後出其不意一招挑過去,樹枝尖端正點在沈浩軒要害處。


    然後兩人收手,勝負分明,再開始下一局切磋。


    從白天到傍晚,直到天邊還剩一絲餘暉,平九方才收了手。


    沈浩軒也將劍負手一收,那目光中的炙熱漸漸消退下去,“你要迴去了麽?”


    平九道,“時辰不早了。”


    沈浩軒神色有些淺淡的嘲諷,他負劍轉過身去,“原來你這樣的人,也會被牽絆住麽?”


    平九站在原地沒有動。


    牽絆麽?


    隻怕並不是可以被稱之為牽絆的關係吧。


    若有一天他能有完全自由,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全憑著自己的心意,無關愛恨,不必糾結過往……


    若有一天他能忘卻一切,好像重新誕生在這個世界,愛他的人身份平凡,而他追求的不過平安喜樂,沒有剝奪,沒有過渡索取。


    平九看著沈浩軒遠去的背影,如同山水畫中幾筆勾勒。


    他曾經擁有這一切。


    可那時的他,從未把這份平凡當迴事。


    平九迴到府上時,天色已然全黑了。


    他穿越過廳堂,向後院走去。越走,就發現周圍的僕役卻少。


    走到瑞王房間的門前時,四周一個人也沒見到,這未免有些奇怪。


    平九站在門口,見房間紙窗黯淡,屋內並沒有點燈。


    心下便想,或許辰昱外出辦事還沒有迴來。不過屋裏也該點燈生火了,如此一點人煙氣沒有,等辰昱一迴來,未免房內太冷清了些。


    卻不知整理房間的僕役都去哪了。


    如此想著,平九推開門。


    然後平九頓住了。


    辰昱就坐在外間的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桌沿上,鬥篷未解,仍然是一副在外的裝扮。


    可是平九知道,他在這裏坐了很久了。


    久到屋裏的熱氣盡數散去,飯菜涼透,隻留下冷冰冰一池清淡的月光。


    然後辰昱轉過頭來。


    他看向平九。


    “你一天不見人,去哪了?”


    平九邁進屋,隨手關上門,“出去轉了轉,買了一些小玩意兒。”


    走到桌邊,仍不見辰昱答話,平九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室內黑暗,他分辨不清辰昱的神色,於是拿起水壺試了試,還有溫度,“你怎麽了?”


    然後便聽得辰昱嗓音淡淡的開了口,“很晚了,你去見誰了?”


    平九倒水的動作頓了下,想了一下,道,“隻是在路上偶遇了一個老朋友,敘敘舊罷了。”說著,將盛滿水茶杯往前一放。


    “老朋友?”辰昱念字很慢,似乎在細細品味其中的意思,隨後他怒極反而笑了一聲,猛地抬手打翻了茶杯,那陶瓷破碎的聲音在靜謐的環境顯得尤其刺耳,“敘舊?”


    溫水跟著潑灑了一地。


    平九收了手,坐在椅子上看他,“怎麽了?”


    辰昱眼色冷淡打量,“沈浩軒不是麽,莫非你以為我不認得他?”說著,辰昱捏住了平九的下巴,“你就這麽牽掛他?本王倒也想見見了。”


    平九的眉頭細微的皺起來,“你要做什麽?”


    辰昱向前傾了傾身體,五官立體的輪廓在微弱的月光的照耀下逐漸清晰,他目光深陷在眼底,甚至帶了一絲沒有情緒的笑意,“你很在意?”


    平九看了辰昱片刻,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辰昱跟著站起來,一把攥住平九手臂,神色逐漸變得陰鷙,盯著他看,“我讓你走了麽?”


    平九稍微向後側了下臉,“拜會就不必了,我還是現在就讓他離開比較好。”


    辰昱臉上的冷笑斂去了,“你以為我會讓他活著走麽?”


    平九也皺緊了眉頭,迴過頭看向門外,“我若保他走,你的人也攔不住我,隻要離開此地,江湖之大,他會活的很好。”


    話音剛落,辰昱一步上前,扳過平九的後腦勺,猛地吻上來。


    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兇狠的咬,一口下去平九就嚐著血味了。


    “你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前排感謝投彈手 禦用小瑪麗 一個閃亮亮的地雷!2333


    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辰昱是這樣一個人,在任何事上,他都善於掌握強硬的主導權。他不會任人所為,隻會為自己所用。


    而平九卻是這樣一個人,與人相處點到為止,不喜強迫別人,也不喜別人強迫於己,看似隨和無欲,實則我行我素,骨子裏強得很。


    辰昱撐在平九上方,身體往下壓迫,目光滾燙,手掌炙熱摸索,目光裏的侵略和占有一樣濃烈。


    平九從不針鋒相對,卻知道怎麽讓人沉溺就範,吻哪裏會讓腰發軟,平九動情時瞳孔的顏色會變淡,淺棕色溫和震動,他會說恰到好處的情話,但是不多,喘息低沉發燙,總能在無知無覺中把兩人位置掉過個來。


    瑞王從不是輕易會放縱自己的人,所以當他淪陷時,目光跟著熱氣發散開,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失去理智,那隨之而來的情感就會變得很濃烈。


    也是第一次,他的心髒在真實的跳動,讓他這麽想得到的,是一個人。


    就好像是這江山,至高無上的權力能帶給他的歡愉,永遠不盡滿足。


    可始終有一個影子隱藏在意識裏,每當情熱過後身體跟著冷卻時,辰昱麵無表情的看著頭頂上方的床幃,它就像一個魔魘,安靜的潛伏在一旁,伺候某一個時機膨脹的無法收拾。


    平九的曾經可謂風生水起,陸秋鴻豐富多彩的過去成就了他如今呈現的一切。


    辰昱本以為對這場狩獵,他擁有足夠的耐心。


    直到今天探子說,平九跟著沈姓公子走了,是崑山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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