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發光的廣告牌飛快的從文寒的眼裏掠過,他不經意的想起白天在小花園跟路愛國見麵的情景,路郝握著他手的手,手心裏都是冷汗,一片cháo濕。文寒的手背當時都被汗浸濕了,在夏季蟬鳴不斷中,冰冷黏糊。


    那個半夜給自己還手機的男人,那個給自己買胃藥的男人,那個給自己介紹兼職找住處的男人,那個借錢給自己的男人,那個替自己打架的男人,那個穿伴郎服很帥的男人。和那個借酒強/吻自己的男人,那個為亡母買醉的男人,那個守喪過後接他迴來的男人……都是同一個人。文寒自打認識路郝,就見他哭過兩次,這個沒事就喜歡笑的男人,原來也有脆弱不堪一擊的時候,卻剛好叫他撞見。


    文寒下了車迴到住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有隱隱失眠的趨勢。他是怎麽想路郝的呢?他為數不多的“失眠”體驗中,這一次好像是最重的一次,甚至比高考前還讓人精神緊張手足無措。


    ☆、50萬


    文寒頭天晚上沒睡好,他估摸著有淩晨兩三點吧,才好不容易眯了一覺,被六點的鬧鍾叫醒,他正兒八經多說也就睡了三小時。


    文寒兩眼發青,底下掛著兩陰影兒很大的黑眼圈,再加上他皮膚白,乍一看跟我們大天/朝的國寶長得倍兒像。


    他拾掇拾掇去了路郝那,照顧傷員。


    路郝一見他那樣就樂了,“你昨晚沒睡好啊?”


    “呃…我昨晚在你這看美食比賽看的太興奮了,就沒睡好。”文寒邊說邊特配合的打了個哈欠,他張著大嘴想,他才不敢跟路郝說是琢磨路郝琢磨的呢。


    “瞅你那點兒出息。”路郝想叫你看,這下好了吧,沒覺睡了。


    文寒忍著巨大的困意給路郝和自己準備了早飯,兩人吃的和樂融融,人就是有這麽一點好處,在睡了一宿沒進食的情況下,胃裏有貨了輕易就能獲得滿足感。


    路郝受傷了,無所事事,終於也過上了人們口中既羨慕又不屑的混吃等死的生活,突然閑下來非但沒讓他感到不習慣,反而覺得無事一身輕,是從未體會過的舒服自在。反正有人給他做飯嘛,連洗衣服打掃房間等等等等也都包了,他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傷裝大爺,忽略“安心養傷”這四個字,哪個男人不喜歡當大爺啊。莫說是男人,就連女人也喜歡被人伺候吧,比如說那誰,古代有個慈禧太後,那是多能使喚人的一個女人啊。所以說人嘛,劣根性永遠都在,還不就是一個“懶”字給鬧的。


    路郝吃飽了,倚在沙發上眯著眼打盹兒,也不知是真困還是假寐。


    文寒站在他旁邊看了有一會兒也不見他睜開眼睛,看樣子仿佛真睡著了,於是打算轉身去路郝的主臥給收拾收拾。文寒一隻腳抬起還沒落下,就聽路郝說話了。


    “有事兒?”


    “原來你沒睡啊!”


    “我睡著了你也可以叫我,什麽事你說。”


    “也沒什麽,那你先睡吧。”


    “你這話說一半兒,攪的我都睡不著了,快說。”


    文寒從廚房搬了一個小板凳兒坐在路郝對麵,隔著一個茶幾兒,視線都不在一個水平麵上,同樣是坐著,文寒比路郝矮了得有半個頭。


    文寒搓了搓手,猶猶豫豫的開口:“路哥,我…我之前跟你借的錢,現在還沒辦法都還清,我媽剛沒,你看我先還你3000成嗎?”


    原來是這個,路郝還以為多大事兒呢,至於麽,他壓根就沒跟文寒討過債,更沒催過,文寒平白無故的這是唱哪出兒?


    “不著急,你什麽時候湊齊了再還我也行。”路郝答。


    “不…不不不,我先給你3000吧,要不我心裏不踏實。”文寒急的直擺手。


    “真沒事兒,我不缺錢。”路郝強調。


    “我以後手頭富裕了,就慢慢把剩下的都還上。”路郝越是說不用,文寒越是要給。他直接從兜裏掏出一小摞兒舊舊的紅色大鈔放在茶幾上,小心的擺好,往路郝那邊推過去,接著說:“現在放暑假了,等過幾天你傷好點兒,我就不用天天來了,到時候我找個兼職做做,兩個月呢,怎麽著也得再湊點兒。”


    文寒說完發現對麵沒聲音,抬頭一看路郝眉頭輕蹙,他趕忙補了一句:“真的,我說到做到。”


    看他這樣子,路郝覺得小文就差對天發誓,生怕自己不信任他似的。


    “我說你是吃錯藥了還是缺覺缺氧?我也沒催你,你這麽著急還我錢幹什麽?”路郝十分不解。


    “你現在受傷了,沒辦法出車了。”文寒小聲答。


    路郝大澹敢情文寒是覺得他不出去開車就沒錢花了,這是什麽事兒,哦還有他昨兒個一開口就跟路愛國要50萬,文寒肯定是覺得路郝現在一貧如洗窮的叮噹響了。也難怪,他一下子就要50萬就算不是窮傻了,也是想錢想瘋了,文寒想的也沒錯,合乎邏輯。


    “我存摺上還有錢呢,你別想太多,這錢你先收迴去吧。”路郝把錢往文寒那邊推,他十分清楚文寒的家底有多薄,萬一那小子再遇上什麽急事可就糟了。再者說,文寒要是不提,路郝都快把文寒跟他借過錢這茬給忘了,當時借錢的時候文寒好像還打了一張欠條,讓他放哪來著?他一時半刻還真想不起來了。


    文寒又把錢推過去,拿茶幾上的菸灰缸壓著,無論路郝說什麽他都堅決不碰這錢。


    路郝想算了,文寒那人要是固執起來,怎麽說都沒用。他突然想起來騎摩托車的那熊孩子還給了他挺多錢呢,趕忙叫文寒把他昨天穿的那條牛仔褲給找出來,文寒依言找來遞給路郝,路郝一翻,果然順兜裏掏出一遝眼熟的毛爺爺,看著分外親切。


    文寒吃驚的看著,他一會兒正打算給路郝扔洗衣機裏洗了呢,怎麽這麽多錢,看來路郝真沒唬他,當真是暫時不缺錢花。


    路郝手裏拿著那遝子百元大鈔,想熊孩子出手可真闊綽啊,就是這熊孩子給太多了,嘿,不要白不要,又不是他搶的。


    想曹操,曹操就來電話了。


    路郝一看手機,“騎摩托的”四個字閃爍不停,熊孩子還挺會給自己起名備註的哈。他心想這也太神了,就跟他倆有心靈感應似的,難道熊孩子是知道錢給的太多打算要迴去?不能吧,看著小崽子不像那種人啊。不管了,路郝不管三七二十一接電話“餵”了一聲。


    “請問是昨天在天寶小區被我撞的那位大哥嗎?”電話裏傳來熊孩子的聲音。


    “是。”


    “哦,那你去醫院看了嗎?錢夠花嗎?”


    “看了,夠。”


    “現在在哪個醫院?”


    “沒在醫院。”


    “那在哪?”


    “在家。”


    “你家在哪?”


    “…… ……”路郝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兒,想你一陌生人我都不認識你,咱倆就是撞與被撞的交情,你張口就問我家在哪?我可能告訴你嗎?!熊孩子?!他腹誹心謗道,但是一個字都沒說。


    “我不是說了改天賠禮道歉,我去你家看看你。”熊孩子理直氣壯。


    “不用了,不嚴重。”路郝如實迴答。


    “我說到做到。”熊孩子非要來。


    “真不用麻煩了。”路郝拒絕的很徹底,聲音加重了幾分,聽著還蠻有氣勢的。


    “呃,那好吧。”熊孩子鬆口了。


    “我給的錢夠用嗎?”路郝本以為熊孩子接下來馬上就會掛了電話,但對方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夠。”路郝答的時候還挺心虛的,豈止是夠,簡直是給的太多了,他後來數了數那錢有8500呢。


    “真的?”


    “不假。”


    “那就好,不夠你再給我打電話。”熊孩子那邊好像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真夠。”給多了還花不了呢,路郝在心裏補了一句!


    “你不用跟我客氣。”


    “……”路郝牙一酸,心想呸,我認識你誰啊,還跟你客氣!你有本事給錢有本事好好騎車啊,那麽大噸位一摩托!雖說老子占了你個小崽子的便宜了,但老子也挨著疼呢,路郝不訛這熊孩子,熊孩子還來勁了。路郝真想當一迴壞人,狠狠壓榨壓榨這小兔崽子。不過他本是良善之人,還是非常懂得適可而止,他又不是惡人專業戶,做什麽為難一個這麽上趕著的好青年呢。


    路郝沒說話,電話那邊小兔崽子好青年最後叮囑路郝好好養傷就掛了。


    至此,路郝覺得他跟這孩子以後都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文寒見路郝打完電話,拿眼睛詢問是誰。路郝把剛才熊孩子的慰問跟文寒一陣轉述。文寒也不傻,他剛才從路郝一個人的對答中隱約猜可能是那個肇事司機,聽完路郝說的,他對那個熊孩子沒那麽厭惡了,甚至覺得那熊孩子還挺有擔當的。


    這時路郝手機來了一條短消息,他打開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得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這條消息是來自xx銀行的簡訊通知:…卡內收到轉帳50萬,餘額563780.02元。


    這,這這這這是菩薩顯靈?還是路愛國良心發現?!路愛國真是他親爹吧!路郝此時此刻感慨自己可能真是路愛國的親生兒子。不是可能真是,是本來就是。


    路郝覺得自己這下發財了,50萬吧,擱有錢人看來說多也不多,說少吧,反正他存摺上沒這數目,這數目可以讓他少奮鬥好幾年呢。他打了雞血似的,略帶口吃把這個天大的喜訊告訴了文寒,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小文聽了也很激動,目光一不小心瞥到被菸灰缸壓著的3000塊錢,提醒著自己真是有夠寒酸。


    小文的心情騰地一落千丈,黑眼圈更深了。他站起來拿過路郝昨天換下來的髒褲子,默默的洗衣服去了。


    路郝暫且沒發現小文同學的異樣,一個早晨都眉飛色舞,真是精彩絕倫一天的好開頭兒,這性質就好比天上下錢雨或者刮彩票中獎似的那麽美,誰不喜歡錢啊。


    ☆、賢惠


    路郝有錢了,但是他還不知道李澤雨那邊兒怎麽說。這兩天亂七八糟的事一堆,他忙得都忘了問胡銳跟李澤雨提沒提酒吧的事兒。


    金錢在手,事不宜遲。路郝趕緊給胡銳掛了電話,胡銳那頭說正好要過來看看路郝,於是兩人約罷見麵詳談。


    路郝招唿了一聲小文,告知胡銳一會兒過來。小文還在洗衣服,路郝聽到從衛生間裏傳來一聲不高不低的“恩”聲。他想這小子好像聽著沒那麽興奮?他不是挺喜歡胡銳的嗎。不過很快,路郝就忘了文寒這一點點兒與以往不一樣的異常,繼續被金錢的喜悅麻痹了頭腦。


    胡銳沒過多久就到了,看來當時他和路郝通電話的時候,已經在往路郝這裏趕了。


    “兄弟,有好消息!!”路郝兩眼冒光開門激動地對胡銳說,就差手舞足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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