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以為陳宇會暴怒,會立刻衝過來毆打他這個哥哥,可他沒想到,陳言在他眼前,撲通一聲跪下了,「我從生下來,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事。這次算我求你,把機會讓給我。」


    陳言終於是答應了陳宇的請求,臨行前,陳宇其實已經有預感自己這一去是根本迴不來的,於是出發的前一天,他鼓起勇氣,攔住了從醫療站迴家的蔣素。


    那天,大雨瓢潑。


    陳宇在屋簷下避雨,天很冷,他凍得上下牙都在打顫。


    他抱著雙臂,縮著身體,期待的看著醫療站的方向。


    終於,蔣素瘦小的身體撐著雨傘緩緩走了來,陳宇眼睛放了光彩,他感覺不出冷,興奮的跑到蔣素麵前。


    蔣素看見陳宇,本能的躲了躲他。她對於這個心愛之人的弟弟印象並不好,紈絝子弟,性子還不好,所以兩個人接觸不深,蔣素甚至有點排斥這個人。這大晚上的,他來幹什麽。


    「蔣醫生下班啦。」陳宇的牙齒還在打架,可眼睛裏,是無限的光芒。


    「嗯,你有什麽事嗎。陳宇。」


    「啊,沒有,就是要去找人,正好碰到蔣醫生了。」


    「那你快去吧,別耽誤了。」


    「不不不,」陳宇趕緊否決,「我現在不用去找他了,咱們一起迴宿舍吧,哈哈。」


    侷促的樣子,不安又略帶期待的神情讓這個少年看起來那樣的不一樣,蔣素沒有拒絕,想和這個人一起撐傘,可傘隻有一把,她一個姑娘,怎麽能和一個男人共撐一把傘呢。


    一路上,陳宇都在沒話找話,明明不愛多言的傢夥,居然絞盡腦汁在努力說些什麽。可是他們又實在沒有共同語言,雖然尷尬著,陳宇卻覺得這段路很長,也很幸福。


    「哦對了陳宇,你明天是不是要去臨村?注意安全,我們等你凱旋。」


    陳宇笑彎了眉毛,「蔣醫生,你真善良。」


    蔣素害羞的笑著,「這孩子,怎麽和平常都不一樣了。」


    「是特別帥嗎。」


    「嗯,特別帥。」


    陳宇被逗得開心,「那蔣醫生,一個帥哥向你表白,你接不接受。」


    然後換來的,是蔣素僵硬而又來不及收迴的笑容。


    「我哥確實比我認識你的時間要長,可是我比我哥,愛你愛的時間要長。因為,我愛上你的時長就是你愛上我哥的時長,哈哈,可不可笑。」陳宇笑著,可臉上卻是苦澀,「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而且我明天也要走了,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負擔,今天和你說,隻是想告訴你,這世上有一個人,很愛很愛你。你一定要和你愛的人好好的生活,否則,為了他拋棄了我的你,對你自己,對我,都太殘忍了。」


    「好啦,說完了,很開心。感謝蔣醫生的聆聽。我走了,再見。」陳宇笑著,灑脫的樣子讓人看著心尖都在疼。忽然,陳宇上前一步,吻在了蔣素撐著的傘上,閉上眼睛,滿臉的雨水,已經分不清這裏麵到底有沒有淚水。


    「再見啦,蔣素,請一定要幸福。」


    陳宇還在笑,依舊那樣的沒心沒肺,可眼眶的深紅卻暴露了他其實並沒有看起來的那樣瀟灑。淚水再次從眼眶裏噴湧而出,陳宇立刻轉身,瀟灑的離開。


    怎麽可能不難過,那是他愛著的人。


    是他即將要離開的人。


    終於,在三次ng之後,姚佳喊了cut,唐睿幾乎是第一時間把寬厚的圍巾罩在了褚寧身上。寒冬裏,這場雨戲,居然拍了兩個半小時。


    這世上本就沒有容易的職業。


    演員亦然。


    唐睿覺得這兩個小時是完完全全的煎熬,在看著剛剛褚寧的眼睛,更是心疼的不行。褚寧的眼睛太深情,唐睿忽然想,當年褚寧和那個人分手,是不是也曾這樣的故作灑脫,卻痛徹心扉。


    迴了酒店,唐睿就把褚寧塞進了浴缸。他早就聯繫了酒店人員,配合著他們的時間把浴缸裏放滿了熱水。唐睿把褚寧放進浴缸,讓他泡著,然後脫掉了褚寧的濕衣服。


    唐睿的身上也早就濕透了,他索性也都脫掉,想著屋裏也沒人,幹脆赤身裸-體的去廚房拿了感冒藥,返迴浴室讓褚寧吃了。然而也坐進浴缸,幫褚寧洗頭發。


    「明天休息一天,讓姚佳拍別人的戲。」


    褚寧聞言,睜開累極的眼睛,「導演的進程你不要幹預。」


    「我幹預他什麽了,我連你都幹預不了,我能幹預他麽。」


    唐睿語氣不好,一看就是找茬來的。


    剛剛褚寧讓大雨澆了一個小時的時候,他就已經受不了了,終於說通姚佳明天再拍,誰知道褚寧堅持今天拍完,不需要延遲。給唐睿氣的。一向風輕雲淡的人,氣的拳頭都攥了起來。兩個半小時,兩個半小時啊,在這麽冷的冬天,整整150分鍾,就是鐵人,也能生鏽了。可褚寧,卻就是咬牙堅持了過來。


    他現在,唇都是紫的,手腳連同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這個人,為什麽一拍戲就成了瘋子。


    褚寧聽出唐睿的語氣,知道他是心疼,也知他生氣了,可他不喜歡他的過度參與,更不希望看他為自己低三下四的去和別人說什麽,於是道,「你不應該幹預我什麽。我拍不拍,怎麽拍,都要聽導演的。我不想你因為我去跟別人說什麽,甚至去求別人。我還年輕,身體和體質都沒問題,本來就可以拍,為什麽要拖到明天。所有人明天有明天的安排,不能因為我又讓所有的機器,水車再來一遍,不能因為我耽誤所有的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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