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吳哲便一口咬下去了,他其實是想咬來著,可不知怎麽的,牙齒落到結實緊繃的皮膚上竟打滑,而袁朗猛得一收手,卻笑得有點尷尬:“你還真咬啊。”


    “君子無悔哦!”吳哲繃著臉。


    “是無悔啊,落子無悔。”袁朗笑嘻嘻的把袖子放下來。


    切……眾老a齊齊失望。


    “怎麽了?牙都癢了是吧,不如下午一起來加個餐?”袁朗用無比純潔的目光緩緩的掃過去,各種吱哇亂叫,瞬間歸於沉寂。


    吳哲是那種理論全才型的人物,而且相信科學珍愛生命,所以他對自己這種怪異的嗜血行為也是頗為詫異。吳同學在大學一年級還是青蔥少年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個很傻的辯論賽,並且在決賽時抽到一個很傻的題目:論中國是否應該允許同性戀者結婚。


    吳哲是正方,所以他的立場是贊同,然後雄辯滔滔,從曆史的人文的人性的科學的角度,反覆舉證,精確求理,將那個應該辦成鐵板一塊。謠傳,當然是謠傳,謠傳台下有一哥們,聽完之後貓迴寢室裏痛哭一場,從此視吳哲為生平的偶像。


    其實吳哲這輩子參加的辯論賽多了去了,之所以時隔這麽多年都對這一場校內小賽念念不忘,主要是這件小事,引發了後來強大的後遺症。


    經此一役,吳哲以英俊的外型,堅定的立場,徹底的成為了x大地下同誌情人排行榜的榜首,而且一坐就是七年,直到他碩士畢業。雖然事後吳哲以各種不同的方式炫耀了他的各色妻妾:兩條腿的,四條腿的,沒腿的。但是沒有用,一廂情願的癡情者自然會對所有礙眼的事物視而不見,於是吳哲也很榮幸的成為了在大學期間收到來自男性的情書與女性持平的奇才,當然這與x大嚴重失調的男女比例也是很有關係的。


    所以吳哲同學自大學起,就是一個在男生與女生共同的追求中成長起來,卻還能保持一顆平常心,十分豁達寬容的新時代好青年。這樣的好心態令吳同學有勇氣首先對自己探討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難道?看上他了?


    不會吧!大腦中的反方辨手一掌拍扁了這個論題。


    他沒覺得自己喜歡過男人啊,當然,他也沒覺得自己喜歡過女人,但這是不一樣的啊!吳哲暗忖如果萬一他真有這個傾向,那大學時還有個傢夥堅持不懈的追了他四年,每天三條簡訊打底,噓寒問暖,怎麽就一點也沒心動呢?對了,那小子長什麽樣來著?


    吳哲閉著眼睛仔細迴憶一番:一片模糊。


    那袁朗呢?有沒有可能哪天會忘記袁朗長什麽樣?


    這下吳哲自己也笑了,怎麽可能?!


    不過應該是恨吧,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吳哲想像了一下把袁朗剝了皮趴著睡的情境,頓時覺得日子還是蠻慡的,這麽一想,他心裏又平和了。


    平常心平常心。


    第10章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爆發,不過這爆發不是吳哲自己給的,是袁朗送的。袁朗大概是被那一口咬怕了,所以在與高誠湊飯局的時候,也捎上了他,當然,還有,許三多和成才。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


    高誠是板上釘釘的一斤量,到後來灌下去一斤半,高了,聲吼得震天,包廂外麵的服務員小姐隔上十分鍾就進來一次,生怕這幾個當兵的拆了房子。成才和三多都是小兵,兩士官陪著仨校官喝酒,級別差得太大,自然有點放不太開,三多也就混了個半醉,成才基本清醒。


    而比較有看頭的是袁朗和吳哲。


    一個臉越喝越紅,一個臉越喝越白。


    袁朗酒量差,但酒品不差,酒到杯幹,半斤轉眼就下去,然後整個人都掛了,趴著,一向精明的嚇人的眼睛眯瞪起來,水光閃閃的,倒也讓人不忍心再折騰他。


    吳哲是個書生,但李白鬥酒詩百篇啊,所以永遠不要對一個書生掉以輕心。袁朗攻上半場,吳哲守下半場,中間三多跟成才小湊了下數,一隻鋼鐵老虎就這麽給放倒了。


    吳哲喝酒不上臉,但自己知道已是強弩之末了,這五個人裏喝得最少的是成才,下去三兩,三更半夜的這種樣子當然不能自個開車迴去,於是便指揮兩個士官把兩位老大給扛了,就近找了間招待所。


    一間雙人房一間三人房,三多成才高誠這三個原老七連的湊一堆,袁朗和吳哲兩個死老a住另一間。


    要以酒品而論,袁朗的酒品算得是上佳,喝得時候慡快,醉得時候清靜,不像高誠醉話吼得隔一堵牆都能聽見,吳哲萬幸這炸彈現在由三多和成才撐著,不勞他費心。


    吳哲看袁朗在床上趴得挺乖,也沒什麽好照料的,便自己先鑽浴室裏去洗澡。這軍用招待所雖然裝修不佳,但東西都很實在,連沐浴露什麽的用得都是名牌產品的小包裝,吳哲冷熱水交替著衝過,索性把頭也洗了。


    他今天雖然沒過量,但畢竟也喝了不少,眼下熱氣一蒸,腦子裏就有點暈乎乎的,一失手淋浴頭就把迷彩t-恤給打濕了,吳哲挺無奈的看著自己濕淋淋的衣服,隻能光著膀子出來找了個衣架給晾著。


    袁朗還是照原樣趴著,看樣子倒是真睡著了,這房裏沒開燈,窗外的月亮明晃晃的,把他的整張臉都照得分明。沉睡中的袁朗有種十分安寧的氣息,醒時強大的侵略感都散去了,這才看到他真實的麵孔,並不算太出眾五官,甚至是有些平淡的。


    眼睛,吳哲心想,這人有雙妖孽的眼睛,隻要他一睜開眼,一切都不一樣。


    在吳哲身上一直有種很罕見的平和心態,他不驕傲也不謙虛,不偏執也不盲從,不畏權威,敢於懷疑,好的,壞的,對的,錯的,他都一視同仁,給出恰如其分的判斷,這便是他所謂的平常心。


    對於人生世情,他有一種科學家的眼光,公平、公正、客觀,這是他一向追求的境界。


    他一直都以一顆平常的心看人,除了袁朗!


    在這個人身上似乎有著太強大的引力,任何的空間都會為他扭曲,他的存在感,令吳哲也忍不住好奇。


    吳哲在他床邊站了會,見袁朗睡得安然,倒也不忍心弄醒他,索性就想把毯子從他身底下拖出來蓋上,就這麽讓他睡下去算了。可是當他的手一觸到袁朗的身體,啪的一下,手腕就被扣住了。


    受過長期訓練的人,身體總會有點自然的反應,這種反應常常要比大腦更快半拍,而武俠小說裏常常說到脈門,脈門的,雖然有一定的誇張水分,但是手腕倒也真是個很重要關節。


    所以吳哲的手腕上一緊,右手馬上順勢一扭,而左手也切向了袁朗的手肘處,隻是這動作做到一半,他精密的cpu又就運轉迴來了,馬上意識到袁朗還在睡覺,切下去了手掌就慢了一拍。


    其實使用這樣子半成品的動作對付一般人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不該用在袁朗身上,無論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袁朗,都不行。吳哲隻甩開一半,袁朗的手臂已經像毒蛇一樣的纏了上來,牢牢的扣住了吳哲的脈門,用力一擰一帶,吳哲一個站立不穩,人就被他拉了下去悶頭撞在了床上 。


    右手被擰到了背後,腰和腿都被人固定住,袁朗的左臂,則壓在他頸椎上。


    真是大意失荊州!吳哲懊惱不已,掙紮著叫嚷:“哎……隊長,我好心給你蓋被子,你這樣a我?”


    吳哲這聲嚷的不算輕,可是等了一陣,卻沒聽到背後有動靜。


    不會吧?


    吳哲小心的轉過臉去看,袁朗的頭枕在吳哲肩上,雙目微閉,唿吸均勻而綿長。


    不會吧?


    真的假的?小吳少校在瞬間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死爛人一定又是在a我。


    吳哲在心底狂叫一百遍,把視線凝聚出探照燈強度,一層一層掃描下去,捕捉任何一點可疑的跡象。


    但是,沒有。


    種種跡象表明,袁朗他現在睡得很沉。


    不可能!


    吳哲還是不死心,輕輕湊過去,對著袁朗的眼睛吹氣,袁朗的睫毛顫了顫,像是有些不舒服似的,頭移開了一個角度,睡得依舊深沉。


    這……這……怎麽可能?


    吳哲絕望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個醉鬼在夢遊的時候給製住了,丟人啊……丟人到家了。


    到了這份上,吳哲又不敢太過掙紮了,萬一要是把這爛人驚醒了,那真是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像他會露出怎樣一副可惡的嘴臉。


    吳哲的全身上下都被鉗製的非常好,標準的技術動作,一動不能動,吳哲試著轉了一下手腕,想不到那死老a頭子就算是在夢裏手勁也大得離譜,略一動,他捏得越勁,吳哲不敢硬來,又隻能悲鳴著放棄了。


    吳哲本想先等等,可是一旦放棄掙紮,倦意卻一層層席捲而來,袁朗平靜的唿吸帶著淡淡的酒氣拂過,吳哲的臉上便有些火辣辣的發燙,他原本就喝了不少,再被這酒氣一熏,越發的上頭上臉,腦子裏漸漸的困成了一鍋粥,竟也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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