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能相信你,等到了戰場上,我會把我的命交給你,幫我守好它。”聲音很輕,但是清晰,一字一字。


    吳哲已經不自覺保持了立正的姿勢,全身的寒毛都乍了起來,目光平視前方。


    威脅?


    為什麽一個人在說承諾的時候都會有這樣大的脅迫感?吳哲聽著那一個一個的字被吹進自己耳朵裏,個個都像是有實體,四角方方的,颳得耳膜生疼。


    “對不起。”袁朗輕輕拍一下吳哲的肩膀。


    “哦?啊?”吳哲正忍的牙齒酸痛,冷不丁被拍這一下,差點兩腿發軟,卻不得不把視線調了迴來,在十厘米的距離與袁朗對視:“你對不起我什麽?對不起騙了我?”


    袁朗皺眉。


    “要不然,難道竟是因為對不起沒騙倒我?”


    “對不起,”袁朗點點頭:“這是我的失誤。”


    吳哲一時氣結。


    “很快你就會明白的,記得我已經道過歉了,”袁朗挑眉一笑:“相信自己是沒錯,但在a隊,我希望你還能相信我。”


    吳哲本欲反駁,但是張了嘴,到底還是沒有能開口。


    “出去吧,我要幹點私活了。”袁朗笑著轉身,退出吳哲的安全區。


    “有些人,很習慣去評價別人,但是對著鏡子又看不到自己。”


    是的,所以,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兵,吳哲,你是我的鏡子,讓我能看到自己的缺點。


    袁朗眯著眼睛看吳哲消失在門後。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第4章


    士氣,士氣,但凡軍人都是有一種氣勢的。


    在遇到袁朗之前,吳哲認為軍人的氣勢應該像猛獸,氣吞萬裏如虎。這也是他為什麽選擇來a隊的理由之一,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儒雅有餘,氣勁不足。


    但是,在遇到袁朗之後,他驚訝的發現了另一種氣勢的存在,像針一樣尖,像冰一樣冷,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自從袁朗脫了那身巫婆後媽裝之後,吳哲就一直有點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眼光去看他的意思。以至於他在迴答袁朗關於老a為什麽要叫老a這個問題時,視線都是無比正義的看著浩然長空。


    但是,似乎袁大人一旦不用扮演找抽暴君,自己也有一點找不著北了,先是無比loli的錘了一陣地板,把個木瓜臉的齊恆都給整笑了,然後開始以一種十分妖嬈的姿態,匍匐著,爬到了許三多的麵前。


    當吳哲意識到自己剛剛給袁朗用了一個怎樣驚悚的女字旁形容詞之後,額頭上不由得滾滿了黑線,但也正是因為了這般作做,吳哲的眼睛又開始堅定不移的盯上了袁朗,就算是離得遠,寧願勾著脖子也要看。


    許三多是強大的,他的強大來源於他的單純與正義,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是不可違的,比如說天理,比如說王道。


    所以即使是袁朗,還是在他麵前吃了個鱉。


    “我……我不玩牌,玩牌沒意義。”


    吳哲聽到,在心裏悶了一聲笑。


    雖然袁朗最後還是很力挽狂瀾的保住了麵子,不過調戲一根木頭畢竟不如調戲人好玩,袁大人拍拍屁股走向了另一邊。袁朗是那種有氣場的人,兩米開外,吳哲的整個後背都繃了起來,果然,隨後就有一雙手捏緊了自己的肩膀。


    “吳哲,你肯定是經常上網聊天了,給大家解釋解釋。”


    一個人的安全區其實也是分角度的,吳哲欣喜的發現雖然是同樣10厘米的距離,袁朗在他背後的感覺,就是跟貼在他身前不一樣,畢竟,人的後腦勺上沒有長眼睛不是?


    於是他定一定神,說出一番兵者詭道的大道理,當然到了最後還沒忘記‘恭維’了一下袁大隊長的豐功偉績。


    不過他這話剛落,心裏正得意著,腦袋上就被拍了好幾下,然後頭一偏,脖子就被人鎖住,吳哲還來不及反應,袁朗火熱的唿吸已經拂到他耳廓上,一個個新鮮生猛的字還沒來得及在空氣裏涼一下,直接就蹦進了吳哲的耳朵裏。


    “在這等我呢,是嗎?”


    袁朗貼著他耳朵邊說這句話,吳哲隻覺得耳根一陣發麻,好像在餘光中看到那雙眼睛裏藏了不懷好意的笑,然後一股大力襲來,脖子就被扭到了。


    痛到是不大痛,隻是嗆著了,吳哲捂著喉嚨咳了好幾聲。


    這……這個袁朗!


    吳哲忽然覺得,他寧願穿越迴袁朗惡貫滿盈的時候去,好歹那時候怒起來隻要恨得牙癢癢就成了,不像現在簡直就是拿這人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會的袁朗倒是的確不像個惡人了,他成妖了。


    還是個百變的妖人。


    吳哲喉嚨口毛毛的,一隻耳朵火燙,可是一抬頭,視線又被纏上了,袁朗其實沒看他,隻有一點點的餘光在,這倒反而讓他安心,竟也沒急著脫開。


    “以後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個考驗,隨時隨時,一生!”


    吳哲開始覺著無奈了,這妖怪又變身了,吳哲強烈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犯賤呢?原來團裏的指導員說話那叫一個動情動理,怎麽他就從來沒有感動過呢?怎麽就這位老大,成天的暴虐妖邪,偶爾凝重了表情,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像是自己有手,會鑽到人心裏去。


    “可是我敢肯定,我會讓你們過的每一天,都不一樣。”


    袁朗的眼神魅惑,平平的掃過去。恩威並施,他從來挺有帥才,隻不過這次做思想工作時,眼角邊總掃到一雙眼睛。在他麵前的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專注,但那雙卻偏偏就是不一樣,好像特別黑特別亮,袁朗不自覺,說完最後一字時,一轉頭便與那人對上了,連自己都不知道,嘴角邊含了一絲笑。


    吳哲是在促不及防中收到那束目光的,隻看到眼前像是有什麽閃了閃,那勾子似的眼神,已經從他心裏挖走了一塊什麽。


    第5章


    能讓吳哲發現袁朗其實是真的對不起他的事很快就出現了,雖然一直到敵人真的倒下,他在望遠鏡中看到鮮紅的血從人身體上流出來之前,他都一直在懷疑著這一切的真偽。


    但懷疑歸懷疑,他的心其實很早就開始抖了,於是一些比較明顯的症狀也體現出來了,比如說:話嘮。


    “吳哲,如果上次反恐演習,你過得艱難一點,現在就不用緊張,完畢。”


    這是妖孽變身後的聲音,很沉,有點軟,雖然吳哲堅持認定這是一句幸災樂禍的嘲笑,但是心裏還是莫名的靜了一些。


    “有得必有失嘛,完畢。”


    得了什麽?又失了什麽?


    吳哲思考了一下,怎麽著也看到袁朗吃了一場敗仗,認了一聲‘對不起’不是?不過在那個時候,吳哲還不知道要聽袁朗說一聲對不起,其實是很容易的事,事實上要聽袁朗說任何話都是很容易的。於他來說,語言,也是一種武器,隻問目的,不究過程。


    毒販一直沒放下槍,於是他們也守了一夜,隻是這一夜不光是許三多一槍未發,還有一個吳哲。


    吳哲本以為這場近於屠殺的戰鬥他應該是沒勇氣見血了,可是電光火石間的一個變故,卻令他開槍了,他沒法不開槍。


    當袁朗秒殺了一個自殺性人體炸彈之後,一個扛小炮的人猛得跳了出來,黑洞洞的炮口正對著袁朗,大腦的反應永遠不如手指快,等吳哲看到血醒過來,扳機已經扣下。他驚了一身的冷汗,不自覺轉頭看看身邊的袁朗,還好還好,沒誤了事。


    他忽然想起袁朗之前跟他說得那句話:“沒關係,我能相信你,等到了戰場上,我會把我的命交給你,幫我守好它。”


    那一仗吳哲就用了一顆子彈,傷殺率百分之百,非常的為國家節約資源。


    後來吳哲還順路去看了一下那個被自己幹掉的人,新鮮的血液其實並不太腥,卻攪得胃裏一陣翻騰。


    “你不會想吐吧?”


    吳哲不屑而堅定的搖頭,但馬上吐光了胃裏的東西。


    所謂惡的善良人,隻不過是隨時編出來唬木木這顆木瓜腦子的,但是用完之後,連袁朗自己都覺得挺貼切。反正他是絕對算不上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了。就像是這次任務吧,明明沒必要出動他們這種級別的特種兵,但他還是一手攬上身了,原因無他,就是想讓這幫子新南瓜們眼睛裏見點血,手上殺點人。一條人命有時候比十場演習還有用。


    他最擔心的就是許三多和吳哲,一個太善良,一個想太多。


    於是當看到吳哲忍不住大吐特吐的時候,袁朗心裏慌了一把,不自覺往前沖了兩步,擋到吳哲身前。說服吳哲比說服許三多要難得多,他還在打腹稿,那小子倒已經自己找著了出路:“十匹馬的粉,能害多少人?”


    “很多很多,天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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