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好了?”


    “我剛剛衝著操場吼了一嗓子,估計現在半個中隊都聽到了。”方進洋洋得意的。


    陳默額頭滾落一片黑線。


    “照片,照片記得啊!!”方進反覆強調。


    陳默警惕:“你不會打算貼到隊裏去吧。”


    方進嘿嘿陰笑兩聲。


    “方進……”陳默扶額。


    “這大家也是為你高興嘛……”方進笑得很討好。


    “不給看。”陳默斷然拒絕:“要看自己過來,你讓隊長調個假,想來的都過來,到這邊吃住我全包。”


    “你要那麽多人過去幹嘛?”方進一時沒迴過神。


    陳默笑道:“喝喜酒啊!”


    方進馬上又樂得跳了起來,一疊聲地問什麽時候,又催著問要送什麽禮,話筒對麵漸漸變得吵雜起來,陳默逐一分辨那些看不到麵目的各色人聲,心裏變得很暖。夏明朗送他走的時候說這裏是他永遠的家,人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然而在所有物是人非的過往,他的兄弟們都還在。


    陳默挑了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帶著苗苑去看房,因為苗媽之前一直埋汰部隊的分房哪裏哪裏不好,苗苑總以為會看到一個破爛的鴿子籠。沒想到大門一進,是個挺新小區,樓層有點高,是五樓,但是兩室一廳房型特別好,方方正正的,廚房和衛生間也很大,開闊豁亮。


    苗苑歡唿了一聲撲進門,興奮地站在客廳裏轉圈圈,喜滋滋地說就這兒,真的就是這兒?


    老政委走的時候留了不少東西下來,空調和熱水器都是現成的,牌子很主流,客廳和飯廳裏舖著淺色地磚,房間裏是棗紅色的實木地板,臨走的時候還打過蠟,前任房客做人相當地道。苗苑在房間裏撲來撲去,拉著陳默說這裏我們買個什麽什麽,那裏我們再添個什麽什麽,撲到露台的時候一下子就安靜了。小小的露台邊上架著個花架,初冬時花葉都落盡了,隻能看到枯藤殘綠攀在實木的格子上。


    苗苑啊了一聲走過去,滿眼沉醉著溫柔如水的光。陳默走過去攬著她:“是紫藤嗎?”


    “不對,是野薔薇……”傳說中不可能種不活的一種花。


    “就是不知道是什麽顏色的,也可能什麽都有。”苗苑沿著藤蔓的紋理撫摸。


    陳默早年出任務的時候見過野薔薇,很大的花朵,單瓣黃蕊,盛開時鋪天蓋地。人跡罕至的密林中空氣不流通,香氣浸漬在每一葉一糙之間,終年不會散去。


    “喜歡嗎?”


    “喜歡!”苗苑仰起臉來笑,眉眼彎彎,笑容如繁花似海。


    “這麽高興?”陳默積年深黑的眸色都被這笑容映亮了幾分。


    “當然啊,我們有家了嘛!”


    陳默怔了怔,用力攬住她,眼前的枯藤好像在一瞬間抽枝發芽,花開似錦,風過處,粉紅雪白,香如海。


    起初的時候陳默也有過家,雖然一直都不如意。後來他離開了那個家走出去,以為那叫做叛逆,再後來慢慢地那個他生活戰鬥過的地方成了他新的家,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迴頭看過去才發現悵然若失。


    現在,陳默想,我終於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


    第41章


    時近年末,陳默又到了一年裏最忙碌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反恐演習與預案一套一套,每天的接送業務就被耽擱了下來,就連裝修的事宜都是苗苑在全權負責。好在苗同學宜家宜室,對自己住的地方也有點小任性,很有承擔任務的勇氣和需要。陳默隻是在集中買家具的時候帶上幾個戰士出去當了幾次搬運工,剩下的就心安理得地做了甩手掌櫃。


    陳默把自己的工資卡給了苗苑,卡裏麵是這一兩年來的全部工作收入,他平時花錢不多,一共存了近五萬塊,反正房子原來就裝修過,現在隻要改個風格,苗苑精打細算的,開支比陳默預想的少了很多,進度也快得不可思議。剛好苗苑的房東想要新年新氣象,大家來談個新價錢,苗苑一怒之下索性月底就直接退了房,同租房的女生用很羨慕的眼神看著她,苗苑心裏頓時美滋滋的。


    雖然陳默的曆次求婚都漏洞百出,四六不著,狗屁不如,但是不可否認的,求婚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稱讚,而同意是這個女人對男人最大的信任。苗苑覺得現在真好,她與陳默,一切都好,她是如此幸福滿足,以至於眼前有明顯的巨大陰影,她都沒有注意。


    搬家的那幾天陳默被隊裏拖著做反恐預案,原傑叫了幾個小戰士幫著苗苑搬了家,原傑為人靈活,生怕苗苑有什麽意見,明裏暗裏說了陳默不少好話。苗苑的個性其實再好哄不過,但凡是誇陳默的,她都覺得是好人,搬完家手一揮,請著戰士們下館子,小兵蛋子得到嫂子的青睞都很激動,沒口子的道謝。苗苑聽了半路終於忍不住說你們真的別再叫我嫂子了成不?我聽著聽著皺紋都出來了。覺得好土啊!


    原傑為難說不叫嫂子叫什麽?苗苑說叫我苗苗啊!兵蛋子一個個傻了眼,原傑咳嗽一聲說那我叫你苗姐吧。苗苑哀怨了,你明明比我大你為什麽硬要叫我姐?原傑低著頭心想我要是叫你苗苗我還活不活了?隊長一槍就能狙了我。


    那天晚上陳默忙完了本來是打算直接迴宿舍睡的,可是臨到了樓下又讓原傑給堵了迴去,原傑輕描淡寫地感慨了一句:嘿,嫂子那家布置的,真像個家啊!這一下像貓爪子直接撓在了陳默心尖上,陳默站在門口轉了兩步,到底心癢難耐,手伸進褲兜裏捏緊了自家大門的鑰匙。


    車開進家屬小區的大門,陳默第一眼就看到自已家的窗,溫溫暖暖的,晶瑩的黃,像一團柔軟的火。陳默坐在車裏眼巴巴地看過去,看了好久才恍然驚覺那就是他自個的家啊!陳默拍腦袋苦笑著,覺得自個這傻氣算是冒到極品了。


    前兩天他往那屋裏搬東西,忙到半夜三更的拎著大包的雜物一頭撞進門,記得當時屋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是空蕩蕩的,有一扇窗子還沒關緊,吹得窗簾唿啦啦地動,陳默沒開燈,放下東西直接就走了。此刻又站在同一扇的門後,陳默捏緊鑰匙又放了迴去,抬手按門鈴,如果門內有一個人會為你開門,就不用再藉助冰冷的金屬。


    苗苑剛剛洗完頭,濕發包在大毛巾裏,盤著腿坐在床上看電視啃蘋果。這是她的家她的新床,第一個夜晚,她心花怒放,正打算等這台搞笑的綜藝節目結束了就打個電話給陳默,好好地向他得意炫耀一把,順便鄙視他簡陋的宿舍。於是門鈴響起的時候苗苑分外錯愕,不會吧,陳默?你過來怎麽不先打個電話?


    陳默站在門口不說話,目之所及的一切好像都變了模樣,其實沙發還是一樣的沙發,餐桌還是一樣的透明堅硬,可是空氣裏飄浮著一種曖昧的氣息,溫柔了所有的稜角。苗苑嘴裏咬著蘋果,伸手在陳默麵前晃晃,笑道:“陳默你傻了啊?”


    陳默上前一步抱著苗苑說:“我迴自己的家為什麽還要先打個電話。”


    苗苑臉上一紅,掙脫開去抱怨著:“髒死了,陳默你幾天沒洗澡了?”


    “昨天剛……”陳默偏過頭聞了聞,摸打滾爬一整天,塵灰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浸到了皮膚裏,味道果然讓人不敢恭維。


    苗苑推著他去洗澡,陳默轉頭說:“我沒帶換洗的衣服。”


    苗苑抿著嘴低頭笑,她說:“我這兒有,給你準備了。”


    擰開熱水,洗去一身煙塵,這其實應該是很正常的事,陳默不知道為什麽他心髒要跳這麽亂。苗苑把準備好的睡衣拿出來又疊了一次,一遍一遍的抹平袖口的褶皺,臉上的神情幸福得很夢幻。浴室裏的水聲停了,陳默的聲音沖開水汽傳出來:衣服呢?


    苗苑匆匆忙忙地應了一聲,把浴室的門拉開一條線遞了進去,手背被沾著水的手指輕柔地拂過,苗苑在瞬間心跳過速。


    其實陳默對於睡衣這種新新玩意兒還是很心有餘悸的,但是苗苑買的睡衣實在很有愛,深藍色的搖絨質地,幹淨清慡,陳默馬上覺得自己媳婦的眼光真是好。陳默推門出來看到苗苑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口,房間裏的電視還在盡心盡力地喧鬧著,主持人聲嘶力竭地起鬧說親一個,親一個……苗苑低著頭,臉色很紅,聲音小小地說:陳默,那你今天晚上怎麽睡?


    陳默伸手把苗苑的下巴抬起來看著她。


    嘿!


    怎麽了?


    沒什麽,叫叫你。


    哦,唔……


    從自上次一個不小心把苗苑捏傷了之後,關於手勁這個問題,就成了陳默一直很糾結的問題。他跟苗苑試著玩過一個小遊戲,由他捏著苗苑的手腕慢慢用力,看到底怎樣的力道就能捏疼她,而事實是,幾乎為零。陳默覺得自己根本還沒動手,可是第二天苗苑手上還是青了一圈,陳默看著苗苑轉手腕覺得很罪惡很鬱悶很不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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