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臨沅城內外,包括武陵書院內,都出現了一股流言,士頌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士頌派出軍隊,又出錢糧,又出軍士,前往赤壁聯軍大營協防。


    結果東吳那邊卻不領情,還和南楚軍隊起了衝突。


    那東吳老將黃蓋,甚至在軍營之中,正麵找徐晃將軍的麻煩,公然叫囂,要和徐晃“友好切磋,生死不論”。


    本來南楚這邊就已經派出了臧洪將軍,率領三萬雄武軍,前往東吳水軍周圍協防,協同東吳水軍大都督周瑜行動。


    現在更是派出了少年將軍唐瞬,率領五千人馬進入東吳水軍軍營,聽命周瑜,任由周瑜安排。


    但東吳那群反骨賊,背棄盟約的小人。不說他們如何背信棄義,背後捅刀子。反而是記恨當年龍川之戰時,雙方結下的仇怨。


    他們直接排擠和打壓唐瞬所部人馬,就連給唐瞬送去物資的徐晃和馮習,也沒有得到好臉色。


    有傳言說,馮習將軍的船隊,半路遇到曹軍衝擊,就是東吳這邊事先泄露的消息,告訴曹魏這支船隊,就是一支運輸隊,沒有戰鬥力。


    而且當時去救援馮習的東吳部隊,原定的是由黃蓋領隊,但黃蓋故意敷衍,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就是想要救援不及時,讓馮習所部損失慘重。


    最後還是老將程普看不下去,別人來給自己送軍資,自己這邊不去接應,南楚軍士損失也就罷了,那些軍資,可是士頌“孝敬”給他們東吳軍隊的軍資,怎麽可以讓曹軍截走呢。


    反正,就是這種疏遠南楚和東吳之間關係的流言,結合如今赤壁大營那邊的實際情況,真真假假之間,讓人很難分辨。


    不少執拗個性的武將,直接找到士頌,請求拒絕和東吳聯盟,應該任由曹操去滅了東吳才是。


    士頌卻一律告訴這些武將,不要去相信這些謠言。


    另外,士頌卻也強調,自己和孫權,就沒有再次“結盟”,不過是這次大家作為“連襟”,聯合起來一起對抗曹操而已。


    若是東吳那邊對於自己的幫助並不領情,自己也會考慮把唐瞬,甚至是臧洪所部給撤出來。


    但士頌的這個表態,立刻也引起了第二波的動亂。


    所有人都知道,士頌對東吳的處事,心生不滿了。


    “公瑾兄,見信如晤。”士頌這個始作俑者,卻根本沒有去理會外麵的那些流言,因為最初的流言,就是他自己放出去的。


    後麵故意放出那些讓聯合抗曹之舉離心離德的言語,也是他故意說給華歆聽的話語。


    至於如何和周瑜那邊配合,士頌已經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給寫在了一封信裏。


    說來說去,不過“反間計”三字。


    而要來執行這個反間計的人,士頌卻安排給了蔣幹,在士頌看來,蔣幹傳遞信息,是赤壁這場大火中,不可缺少的浪漫。


    而蔣幹作為使者,去赤壁水軍大營,見一見周瑜,也是這場故事裏,不應該缺少的環節。


    於是,明麵上,南楚對於這個流言的應對,便是派出楚國司馬從事蔣幹,前往赤壁大營,和他的老同學周瑜,去見一見麵,去核實情況,再做出相對應的舉措。


    在出發之前,蔣幹來到了華歆的住所,偷偷和華歆見了一麵。


    其實,華歆在臨沅城內的驛站內,一住就是兩個多月。求見士頌又從來都沒有消息,剛到這裏的時候,還可以見到如孟光,馬良這樣的南楚集團高官,後麵也陸續見到了不少南楚集團的官員。


    隻是最近流言出來之後,華歆發現自己的處境,改變了好多。


    先是自己見不到任何南楚官員了,之後是驛站的官吏對自己的態度轉變之大,令他背後發冷。


    這些人的眼中,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而且自己想要離開驛站,則是直接被南楚軍士給攔住了,自己派出去打聽消息的隨從,也都有十分明顯的人,跟在他們身後,全程盯梢。


    華歆知道,自己這是被士頌軟禁了。而軟禁的結果,多半不太理想。


    也就在這個時候,驛站裏,忽然半夜來了一個人。


    這人正是蔣幹。


    對於蔣幹,華歆還是知道的,九江才子,辯才無雙,為士頌出使各地的使者,同時似乎也負責一些士頌麾下的情報部門,也就是暗組的工作。


    “子翼先生,如今這局勢到底是怎麽了。為何楚侯不願見我,若是不願見我也就罷了,為何要將我軟禁於此?”


    “南楚之大,難道真沒有人告訴楚侯,私自軟禁天子使臣,乃是以下犯上之大不敬之罪嗎?”


    華歆這話說的還真是順,也不想想在某個時空中,帶著人威逼漢獻帝讓位的他,腦海中有沒有想過,臣子逼天子禪位,屬於大不敬之罪。


    蔣幹身穿深色長衫,似乎就是為了夜晚出行方便用的服飾。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而後拉著出門的華歆,走進屋內坐下。


    之後才小聲說道:“如今大江以南,早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曹丞相大軍方來之時,大家都覺得北軍不擅水戰,若是想要過江,難上加難。”


    “可誰曾想到,前不久一場水戰,朝廷水軍卻擊潰了我南楚水軍副督都馮習的船隊,那馮習當年可是楚侯精心培養,想要去和蔡瑁在大江之上掰腕子的人啊。”


    “在南楚水軍之中,也是一號人物,可這樣的人率領的水軍,卻敗了。”


    “這?難道說是曹仁於禁二人,建立水寨訓練兩個月,就能在水戰上對南楚東吳占據優勢了?”華歆有些不解。


    蔣幹解釋道:“占據優勢倒是不會,曹軍水戰能勝,多半還是靠著人數和船大的優勢。”


    “但這又如何,說明隻要人數夠多,船隻夠大,即便是有些損失,但一樣能壓製水戰實力更強的南楚和東吳水軍。”


    “若是如此,隻怕曹丞相南征動手的時間,會大大提前啊。南方各部,自然人心浮動起來了。”


    “楚侯是怕有人想要找我的門路,和魏王聯係上,所以限製了我的行動,將我軟禁起來?”華歆和蔣幹不同,在他這種趨利避害的小人眼中,自己的主子曹操,自然是大魏國的王,至於漢朝朝廷的那個丞相的職位,他是不怎麽提的。


    “這是一方麵,另外,子魚先生想來也聽說了,在赤壁那邊的聯軍大營內,我軍和東吳軍之間起了齷齪。”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但當年的積怨,和曹丞相百萬大軍帶來的壓力一起,結合起來,就真不太好說了。”


    蔣幹說著,便將士頌和孫策當年的龍川大戰說了一遍,尤其是黃蓋和徐晃之間的過節。


    說起來,當年龍川大戰過後,華歆這位原豫章太守是直接讓出了地盤,歸順到士頌麾下。


    後來他貪戀朝廷中央的名利,當麵懟士頌後跑去投奔了曹操。


    對於士頌和孫策之間在龍川的那場戰爭,他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蔣幹既然又說了起來,他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這爭端一起,想來南楚和東吳之間的裂痕,會越來越大吧。”華歆對此似乎很是滿意,之後,便略有得意地看向了蔣幹,似乎在等著蔣幹對他的投誠。


    畢竟,蔣幹既然深夜來訪,又說出了這麽多士頌本來想要瞞著他的信息,蔣幹必定是有所求的。


    “唉。”


    蔣幹先是長歎了一口氣,而後攤開雙手,說道:“我現在便是領命,前往赤壁,調解雙方之間的矛盾。”


    “但對於東吳和南楚的不少將士而言,對麵那人,可是自家的仇人。別的不說,就說那黃蓋,他兒子可是被徐晃劈了個半死,之後養傷被我軍用重弩給射穿了。”


    “聽說,當時黃蓋就在不遠處,站在營帳內和程普等人寒暄著,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射穿,然後在自己麵前痛苦地死去。”


    “如此任務,別說是我了,就算是蘇秦張儀,隻怕也無法說動分毫吧。”


    “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華歆本想要等蔣幹主動一些,但現在處境更加危險的是自己,於是,他也沒有繼續端著架子。


    他直接試探道:“如今楚侯軟禁我於驛站,子翼先生趁夜來訪,是有事需用得上在下?”


    “嘿嘿。”蔣幹先是一笑,也算是看出了華歆的架子。


    他身體後仰,說道:“子魚先生從前也在荊北待過,知道楚侯麾下各派係之爭鬥,我蔣幹其人,遊走各派係之間。但真要算起來,也是荊南派係中,荊南招募派係的一員,和劉巴可以說同出一脈,背後也是有些靠山的。”


    “既然如此,子翼兄何必說這些廢話,睡不著覺,找我消遣不成?”華歆一臉的不滿。


    蔣幹連忙打斷華歆,說道:“子魚先生莫氣。我蔣幹,不是不識時務之人,您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半夜來訪,我自然也是是存了為自己留下後路的心思。”


    說到這裏,蔣幹先停頓了片刻,而後才繼續講述。


    “先生可知,聽聞先生為使,楚侯是動了殺心的。”


    “當年第一次北伐曹操時,程昱為使者來聯軍大營,楚侯當時就準備一刀砍了程昱,甚至大肆宣傳程昱殺人烹肉,以為軍糧之事。導致如今程昱被天下所詬病,可見楚侯乃是真性情之人。”


    “而子魚先生你呢?當年南楚和曹公爭天下之才子士人。您可是第一個帶頭反叛,遠離荊州,去投效曹公的。”


    “以楚侯之心性,早有將閣下碎屍萬段之意。不過是石韜,孟光這些武陵學院的老學究,當時把楚侯攔住了。”


    說到這裏,華歆的臉色忽然就白了。


    士頌其人,曹操麾下其他或許了解不夠深,但他華歆是知道士頌手段的。


    殺人滅族也就罷了,這小子還總喜歡玩些虐待人精神意誌的做法。


    當年的長沙太守蘇代,不過是罵士頌太過激烈,把士頌罵得火起。後麵士頌破城,就當著蘇代的麵,一個個的把蘇代全家殺了,最後蘇代精神崩潰,和行屍走肉無疑,士頌才把蘇代給殺了。


    至於殺程昱之心,恨自己之意。華歆那是絕對相信的。


    而蔣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楚侯把先生軟禁於此,其實也是存了祭旗的心,若是戰事順利,他會殺先生祭旗,告誡天下之人,他士頌有仇必報。”


    “若是曹公得勢,士頌也必定會殺先生以泄憤,告訴曹操,楚國和他曹操勢不兩立之決心。”


    “斬使明誌?”聽到這話後,華歆有些張口結舌了。


    是的,所謂的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說法,在士頌這裏,似乎就從來沒有過。


    士頌似乎從來就不準備遵守這原則,而且士頌從前,也有謀士作為使者,被西涼軍所殺的事,導致了士頌對於殺使者這事,根本沒有顧忌。


    事關自己生死,華歆終是放下了架子,站起身來,對蔣幹行禮。


    說道:“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子翼兄也非世俗常人,這天下大勢,哪裏還看不明白。今夜既來見我,也必有所請。從前我辜負了楚侯在先,可楚侯想要殺我,我也是怕的。”


    “況且,我是以使者身份前來的情況下,我心何甘?還請子翼兄救我?但有所請,絕無二話。”


    蔣幹也是連忙起身,扶起華歆,說道:“唉,楚侯北伐大敗,精銳將士在潁川和襄陽城下盡墨。我便已知,這天下遲早會由曹丞相安定。”


    “但我受楚侯知遇之厚恩,不得不報。先生本為使者,不應被殺,所以我才不顧失節前來。”


    蔣幹停頓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言語,又或者是在邁過自己心中的一道檻。


    最後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今夜便可帶先生一人離開,讓人換上先生衣物,留在這驛站,先生假作我的隨從,同我一起離城。”


    “後麵,我自然還是楚侯之臣,先生自是魏王麾下謀士。但若是楚侯兵敗,我蔣幹一家被俘,還請先生為我求情。”


    “從楚侯全君臣之義,我無悔。但和先生一樣,我不想死。若楚侯敗,我願意歸順魏王,但勝敗未分之前,我不會提前歸順。”


    “明白,明白!”華歆也是連忙打包票說道:“我迴去後,便將先生之意轉告魏王,日後平定江南,一定約束軍士,善待士族。”


    “不不不,優待有心歸順朝廷,卻又不得不為士頌出力之人。先生忠義兩全,實是當世高士啊!”


    反正馬屁不要錢,什麽好聽華歆就怎麽說。


    接著,按照蔣幹的安排,輕鬆支開了周圍的暗組成員,帶上華歆一起離開。


    這招金蟬脫殼在很多時候,很多曆史節點都出現過,就連士頌自己,也都用過。


    當年從劉表手下逃迴來,不也是大同小異嗎?


    華歆換上仆從的衣服,偷偷混跡在蔣幹的隊伍裏麵,離開了臨沅城。


    出城後,蔣幹給了華歆一艘小船。


    此刻,江麵平靜無風,明月高懸。


    江邊的蘆葦裏,華歆是千恩萬謝,蔣幹受了華歆一禮後,囑咐他快快過江。


    “子魚先生且去,我這邊也得趕快東去,免得去的晚了,時間上不對,令人起疑。”


    看著蔣幹乘坐的大船離開,華歆也不敢耽擱,立刻搖動船槳,用盡力氣劃到對岸。


    他在岸邊喘氣休息許久後,終於是被一隊巡邏曹魏軍士發現,得知他是自家高官,連忙給了他食物和水,又給他找來車馬,一路將他護送到了烏林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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