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曹純的耳邊響起了一聲沉重的劃破空氣的聲音。


    這不是普通的弓弩破空時,能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來自楚軍中,最為讓曹純擔心的利器,一種可移動的小型攻城弩。


    這種攻城時可以射穿女牆,將城防部隊擊殺的利器,對於虎豹騎來說,最為致命。


    曹純麾下有多少虎豹騎將士,在和楚軍交戰的時候,直接被這種堪比長槍一般的重弩,連人帶馬給射穿了,曹純自己,都記不得清了。


    這一刻,這杆破城弩的目標,正是他曹純本人。


    曹純想要跑,但是他拉動韁繩時才發現,幾個已經變成了屍體的決死營將士,即便是死了,依舊死死拽著自己的戰馬,讓自己的戰馬,不能移動。


    想要脫離此地,其實並不困難,曹純隻需要斬斷這些屍體的手臂,戰馬便又能恢複行動。


    隻是在這一刻,曹純沒有這個時間了。


    “咚!”


    仿佛被一堵牆撞擊的感覺,那破城弩的重箭,射穿了曹純的小腿後,餘勢不減,直接射穿了他胯下戰馬的肚子,狠狠地插到了他旁邊的地上。


    曹純和他的坐騎幾乎同時發出了慘叫,而後倒地。


    也就在這個時候,早就埋伏在兩側的楚軍,突然殺出。


    左邊是霍峻和唐瞬,右邊是潘璋和郝昭,戰陣之中,身披三重重甲的徐盛,也如同一個刺蝟一樣,指揮還能行動的決死營將士,繼續糾纏沒死的虎豹騎。


    “完了!”


    曹純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和自己麾下這支曹軍精銳,今天算是交代在了這裏。


    “狗日的曹軍,給老子死,殺我父母,辱我妻兒的時候,可想到過今日!”


    一個中年男子,雙眼血紅,身上也插滿了弓箭,根本無法站起來,但此刻卻爬到了曹純身邊,舉起了他手中的斷刃。


    曹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時,骨頭隻怕就沒有一處完好的,即便是這人不動手,這麽重的傷,隻怕也活不成。


    眼前這人,狀態也差不多,渾身上下至少插著十多支箭。


    但這人要發泄他內心的痛苦,要向曹軍複仇,靠著自己意誌力,讓他提著一口氣,依舊沒死。


    曹純最後看到的,便是一把刺入自己眼窩的利刃。


    一代曹軍宗親骨幹大將,聲名赫赫的虎豹騎統帥曹純,就這麽死在了荊州,被一個不知名的中年百姓,刺穿了眼窩,甚至連腦漿都被攪的稀亂。


    曹純死後,周圍的虎豹騎將士裏,還有不少人,想要來搶迴曹純的屍體,隻不過隨著更多的楚軍包圍過來,這些虎豹騎的搏殺,也不過是和決死營的死士一樣,完成了以命換命的兌子。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不管你從前是精銳虎豹騎,還是隻是個老實本分的普通百姓。此刻,都是一樣的。


    最後,兩千多虎豹騎主力,在八千決死營的瘋狂換命之下,隻有不到五十人,逃離了當陽橋。


    曹操的虎豹騎精銳,這一戰後,也就隻剩下曹真身邊,一千多原本隻是虎豹騎後備的騎兵了。


    短時間內,還真難以恢複往昔的強大。


    但同樣的,八千流民決死營,活下來的也不到百人,就連徐盛,即便是穿了三層鎧甲,現在也是一身的傷。


    他匆匆脫下被射穿的,外層的兩層盔甲。


    連戰場都沒有打掃,便再次跟著部隊向後退去。


    這次伏擊,仗著八千流民決死營以命換命,讓曹操吃了個大虧,後麵曹操定然會起報複之心。


    霍峻以為,還是盡早南下的好。


    而且,為了保全更多的部隊,霍峻當場決定,讓三萬多將士分兵南撤。


    潘璋、唐瞬以及徐盛,依舊直線南下,不必前往江陵,直接找船渡江。


    他們最好能追上主公,護衛主公一起南下。


    而他霍峻自己,則和郝昭一起,率一支部隊,向西麵的漳水方向而去。


    他準備沿著漳水南下,而且沿路故意留下線索和足跡,以為疑兵,讓曹操的追軍,分不清到底哪邊才是主力撤退方向。


    一般來說,主力自然南下,既可以去江陵城,守在城內,也可以直接渡過長江。


    但曹操為人,虛實之間,常常反著來,所以曹操很有可能覺得南下的是楚軍疑兵,而派偏師南下追擊。曹操本人卻有可能,率主力去轉彎西去。


    去預判敵人的預判,尤其是這個敵人還是曹操。


    霍峻這個年輕的將領,也在戰爭之中,逐漸的成長了起來。


    後續的發展,還真就和霍峻的預料一樣。


    當曹操在滿地屍骸的戰場上,看到曹純的遺體時,一向臉上帶著笑容的曹操,臉色也變得十分的難看。


    他握緊了自己的佩劍“青釭”,是的,在這個時空中,不知道為何,曹操並沒有把青釭劍交給夏侯傑,沒有被趙雲在長阪坡搶去。


    “傳令下去,全軍上下不必收拾戰場,此間遺體,交給後麵的輜重部隊。所有人,跟我一起追擊楚軍斷後的部隊,他們埋伏得手,一定得意非常,我們此刻全力追擊,一定能追上他們,讓他們嚐嚐我軍的複仇怒火!”


    曹操心裏那個恨啊,自從起兵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虧。


    就算是在起兵之初,自己被徐榮殺得慘敗時,自己損失慘重,但麾下主要文武,還是能夠保全。


    但這次,和士頌開戰以來,曹休,夏侯惇,再加上現在的曹純,被曹操倚重的宗親大將和自己看重的家族後輩,都折損在了楚軍手中,他曹操怎能不恨。


    即便是曹操知道穎水之中,士頌的兩個親兄弟都折了哪裏,自己一路南來,士頌麾下文武骨幹,什麽文興十臣,武定十二將中的核心人才,被自己斬殺了不少。


    說起來士頌的損失遠比自己要慘重,但曹操就是不爽,他要士頌付出更多的代價,要士頌傷得更痛。


    即便是曹操的內心深處,已經看到飲馬長江,便是自己這次南征的極限,但是在那之前,能多撕咬下士頌一些血肉,能多斬殺一些士頌麾下的良將,曹操是一定要做的。


    霍峻分兵撤退的布置,的確起到了迷惑曹操的用意。


    但是此刻的曹操,想的卻不是什麽追殺楚軍主力什麽的,他想要的,便是殺更多的人,為他的親屬們報仇。


    直線南下,既可以追擊楚軍,又可以順勢追上夏侯淵的先行部隊,在江陵城匯合。


    而江陵城,作為最支持士頌的荊北大城,人口眾多,商業繁華,正好是他麾下將士們,發泄胸中怒火的好去處!


    於是,曹操根本沒有管霍峻和郝昭那一路去往漳水方向的部隊,而是率領大軍,以青州軍為先鋒,直接咬上了正沿著主路後撤的徐盛、潘璋等人。


    另外一邊,提前南撤的士頌,根本都沒有想著去江陵城。


    雖然江陵城內的船隻更多,還有水軍港口,但是江陵城那邊要運輸的東西也多。


    士頌去了,擔心自己又會起什麽“要不我據城而守一下”這種不切實際的妄念。


    按照鄭度的建議,士頌可以直接去距離江陵城不遠的一個渡口,名為津鄉,從那裏直接上船渡過長江。


    而士頌不放心的江陵城,則由陳到護衛著鄭度,再次前往江陵,組織最後一批過江的物資和百姓。


    由於諸葛詩語的傷勢嚴重,士頌這兩天,雖然也在趕路,但速度其實並不快。


    看諸葛詩語的情況,士頌的心,便猶如刀絞。


    諸葛詩語的傷勢,隻怕即便是到了武陵書院,得到了張機和華佗親自來做調理,隻怕也難有生還的可能。


    但就是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子,現在依舊硬撐著一口氣,告訴士頌不要灰心,要堅持下去,要為自己治下的軍民百姓負責。


    眼看著津鄉渡就在不遠處,士頌的身後,響起了嘈雜的聲響。


    邢資查看後迴報士頌,說道:“主公,看來是我軍斷後的部隊,但似乎在被曹軍掩殺。”


    “什麽?曹軍追兵又至?”士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不是在當陽留下了霍峻等人,率領著三萬多殘兵,還有鄭度集中的八千死士嗎,怎麽這麽快,就被曹軍追殺到了長江邊來了?


    士頌覺得自己麾下的部隊,絕不會這麽的不堪一擊。


    “並未見到霍峻將軍旗號。領頭的旗號,似乎是楚文曲將軍徐盛將軍的旗號。”邢資的話,讓士頌更加如墜冰窟,難道連霍峻也折了?


    正在這時,敗退的楚軍似乎也發現了士頌這一支隊伍,於是,敗退的部分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大部分的將士,當即轉身殺了迴去,和追擊他們的曹軍拚殺起來。


    但士氣低迷的楚軍,此刻突然反擊,應該堅持不了太久。


    另外一小批人馬,在唐瞬的率領下,衝到了士頌近前,對士頌行了一個軍禮。


    說道:“還請主公速速過江,曹兵我等自為主公擋之。”


    唐瞬的話和很急,似乎他們也沒有想到,士頌居然沒有去江陵城,而是來了這津口渡,讓他們有些意外。


    “唐瞬?到底是什麽情況,霍峻呢?不是留下三萬多人馬嗎?怎麽現在隻剩下這不到萬人了?”


    士頌簡單看了一眼就能估算出徐盛麾下部隊的情況。


    情況緊急,唐瞬三兩句解釋了目前的情況。


    “我們伏擊曹軍追兵大勝,斬殺曹軍虎豹騎統領曹純。曹操大怒,率領大軍緊追不舍,霍峻將軍和徐盛將軍二人各自率一半人馬分散南下。”


    “我們原以為主公會從江陵渡江,而江陵城現在已經被夏侯淵所部包圍,我等不能輕易入城,便想著搶在曹軍之前,來此處過江,卻不料在此遇到了主公,把曹軍,引到了主公跟前。”


    “還請主公,速速過江!”唐瞬的心裏很是著急,本來津鄉渡的船就不多,現在士頌這一批人馬在這裏,他們想要過江,隻怕會有不小的損失,必須有人當斷後的死士才行。


    就在此刻,津鄉渡裏麵,忽然出來數騎人馬,領頭的人,正是津鄉渡的巡視都尉。


    他見到士頌,立刻參拜,並帶來了一條驚天的信息。


    “津鄉渡裏麵,現在沒有船!”


    這個巡視都尉說道:“津鄉渡就在江陵城邊,本來是有不少船隻的,但一大半被調去了江陵水寨,一分部於前兩天送歐夫人等過江去了,甘寧將軍又調集了一批船沿長江巡視,接收南下各部隊。”


    “最後一條船,也在早上,滿載一船難民渡江去了。迴來,隻怕也是到午後去了。”


    巡視都尉說著,冷汗直流,還不時的張望後方激烈的戰事。


    他一個小小的渡口巡視都尉,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此刻隻能靜待士頌的處置。


    而士頌,也同樣陷入了兩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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