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內外的悲壯和慘烈,士頌雖然不能親眼見到,但是在他心裏,多少也能想到會發生什麽事情。


    人心這東西,最難看懂看透。


    但他也有自己的想象力,有人投降,賣主求榮;有人不屈,堅持抵抗,悲壯而亡。


    這樣的故事,每一個勢力都城城破之時,都會發生。


    落寞走在崎嶇山路上的士頌,隻能在自己的心裏默默歎息。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的盧馬兜兜轉轉,還真就帶著士頌 來到了司馬徽的水鏡山莊。


    士頌的嘴角,不禁露出了苦笑,這個地方,他是來過的。


    諸葛亮逃難來到荊州後,不願意出仕自己,說他年少,要多學習,於是便來了這水鏡山莊。


    而自己為了求賢,也來過這裏,雖然沒有得到諸葛亮,但也把徐庶拐到了自己麾下。


    如今自己剩下的一半底氣,便在徐庶手上。在長江以南,荊南之地也好,交州舊土也好,有徐庶操持,士頌是放心的。


    但轉念想到自己這一次慘敗於曹操之手,十多年積攢的力量,灰飛煙滅,士頌的心裏,更多的是失落和惆悵,也有迷茫和倦怠。


    仿佛感覺自己本就不屬於這個時代,自己強行改變世界,改變曆史的做法,就是個笑話。


    自己還一直用王明陽的“知行合一”來安慰自己,給自己洗腦,說什麽不知道的未來,不可預見的未來,是可以靠自己的行為和選擇去改變的。


    理論上,似乎是如此。


    但現實,卻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耳光!


    不是什麽事看到希望,看到機會,然後自己拚命去努力了,就一定會收獲成功的。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話,不論是幾千年前還是數千年後,一樣有用。


    “唉。”士頌長歎一聲,便準備調轉馬頭南下,畢竟來到司馬山莊,士頌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後麵,要向那個方向走。


    “楚侯既來,何不進莊內一敘。”不知什麽時候,水鏡先生司馬徽站到了山莊門口,邀請士頌入內一敘。


    士頌本想拒絕,但此刻,他是人困馬乏,內心之中,又多有迷茫。便順勢跟著司馬徽,走進了這水鏡山莊。


    兩人相對坐下後,司馬徽為士頌斟滿了一杯茶水,讓士頌略微恢複精神。


    士頌長歎一聲後,把自己北伐慘敗而歸,如今又在襄陽城北郊和曹操大戰一場,再次丟掉了自己最後的主力部隊的狀況,都給司馬徽說了一遍。


    末了,士頌苦笑說,如今的自己,已經無力抵抗曹軍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來要怎麽辦了。


    他隻是說著一些喪氣話:“若是僥幸逃過長江,自此當一個割據地方的諸侯,借著長江天塹,偏安一隅,也就滿足了。”


    司馬徽本隻是微笑聽著,到了最後,卻笑著說:“楚侯可以故意做出如此姿態,以麻痹曹操,讓曹操安心北上,為自己贏得數年休養生息的時間。”


    士頌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這是司馬徽在向自己出謀劃策。


    他立刻來了精神,先是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對司馬徽行了一禮,而後問道:“先生乃是隱世高人,以先生之見,我可還有爭天下的機會嗎?”


    司馬徽聽了士頌這話,卻是仰頭大笑起來,說道:“楚侯雄踞西南,占據荊,交,益三大州,南向拓土於海外,集天下四方之錢糧,若是楚侯都沒有爭天下的機會,還有誰能爭天下?”


    “可我這次慘敗,前後損失軍隊將士,合起來怕不是有五十多萬人了,即便是靠水軍守住了長江天塹,未來,終究會被曹操所攻滅吧。”


    士頌的內心,對於偏安一隅,真的沒有什麽好感,在他看來,不能占據中原,終究是處於劣勢的。


    司馬徽卻依舊對士頌迴以大笑,說道:“昔日越王勾踐,國家傾覆,地小民疲。猶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臥薪嚐膽,吞吳複仇。”


    “比起勾踐當日之形勢,楚侯如今即便是失了荊北,又算得了什麽呢?”


    見士頌的眼中,逐漸有了些光芒,司馬徽繼續說道:“今次之大敗,乃楚侯命中之大劫。但凡英雄者,不無經曆曲折磨難。”


    “如孟子所言,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春秋時,秦晉爭霸,秦將孟明視,屢次戰敗,卻最終能戰勝晉國,威壓西戎,成就秦穆公霸業,奠定秦國基業。更別說高祖屢次慘敗於項王,卻在垓下一戰,定鼎天下。”


    “楚侯,戰敗不可怕,屢戰屢敗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一顆害怕戰敗而失了銳氣的的心啊!”


    “得先生一句,小子如撥雲見霧,重見天日。多謝先生。”士頌再次整頓衣裳,對司馬徽行大禮致謝。


    在司馬山莊休息一晚後,士頌和的盧馬都得到了休整,本想邀請司馬徽和自己一起南下,但想到自己現在尚在逃命途中,自己都生死難料,哪裏還敢拖著司馬徽和自己一起赴險。


    再說,以司馬徽的名頭,曹操自然會禮遇有加,怎麽可能加害。


    於是士頌騎上的盧,拱手和司馬徽作別後,便徑直南下去了。


    “老先生,這士頌慘敗之後,再難起複了,先生又何必對他如此優待呢?”水鏡山莊中,也有人對司馬徽的做法很是不理解,在他們看來,士頌這次慘敗之後,沒有十年功夫,再難起複。


    他們不理解,司馬徽為何還要主動邀請士頌入山莊休息,還為士頌結去心結,激勵士頌再接再厲。


    看著士頌離去,司馬徽摸著自己的胡須,露出笑容。“我也是上了年紀了,想要給天下一個機會?一個曹操他們給不了的機會。”


    “機會?”司馬徽身邊的學子,此刻當然不明白司馬徽的意思。


    隻是多年之後,他被人排擠,離開朝廷,參加楚國境內的科考,看到荊南各村鎮的書院時,忽然才想起司馬徽老先生的這句話,略微明白了一點司馬徽的意思。


    離開了水鏡山莊的士頌,運氣既好,也不好。


    他當然知道自己要向宜城方向前進,那邊還有一定的軍備物資,那裏或許還可以集合一批人馬。


    但曹軍的巡邏隊伍,似乎也是這麽認為的,尤其是李典麾下的將士,親眼看見士頌馬躍檀溪,此刻自然在附近找尋著士頌的下落。


    而士頌,正在這個時候,迎麵撞上了一隊曹軍巡邏小隊。


    巡邏小隊中,領頭一人,叫做文薪。


    說起來,還和守宛城誓死不降的文聘算是遠親,隻不過他們家住在兗州,一直跟隨在曹操麾下。


    遠遠地看到士頌身影,這文薪立刻大唿小叫起來:“快看,快看,楚侯士頌,西南雄主,如今的喪家之犬,哈哈哈,也是老子運氣,該得一場潑天的富貴!”


    說著,此人帶著身邊十數人便衝向了士頌。


    其實以士頌的武藝身手,再加上身上的精良的鎧甲,和當世最為鋒利的寶劍“天恩劍”,即便是士頌一個人麵對這些敵人,其實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隻是此刻的士頌,哪裏還有戰意,一心後撤逃命。


    見文薪這一隊人馬來勢洶洶,士頌自己底氣不足,不敢迎戰,慌忙間騎著的盧就開始逃命。


    還好的盧馬爭氣,很快就甩掉了大部分追兵,隻剩一臉得意猖狂的文薪帶著兩人,戲謔般地盯著士頌,緊追不舍,一麵追擊,還一麵囂張譏諷士頌。


    “士頌小兒,你關中一戰,損失十萬精銳,潁川一戰,又敗亡大軍四十萬。前日襄陽城外再敗,隻怕手下已無兵無將了,快快投降,說不定曹丞相還會賞你一個到皇宮內院當公公,給皇帝小兒倒夜香的活,哈哈哈。”


    “你在荊州的妻妾,自然有兄弟們替你照顧,替你安慰。哈哈哈哈!”


    聽到這種論調,士頌的心裏,是又恨又羞,恨自然是恨這些人口中汙穢,語言惡毒,但士頌心裏,更多的是羞愧,是悲涼。


    自己堂堂楚侯,割據一方,傲視天下的雄主,如今卻被曹軍中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不知名的粗鄙宵小之輩給追殺,給看不起,讓他們可以在自己麵前,如此的囂張。


    “誰說我主麾下已無兵無將!荊南子弟還沒有死絕,主公麾下,就永遠不缺將士!”一聲暴喝聲,從不遠處傳來。


    隻見山林之中,衝出一將,年紀和士頌不相上下,應該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隻是此人胡須濃密,和士頌記憶中的張飛頗有一些相似。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邢道榮之子邢資,士頌北伐前,改製軍隊時,便將他調入了自己的頌衛營中,準備培養成為一個合格的親隨將領。


    此刻的邢資,單人獨騎,手中拿著的不是他父親邢道榮的戰斧,而是士頌在楚天閣上親手交到他手裏的武定刀,那是邢道榮用命爭迴來的榮譽。


    其實,當時襄陽城外大敗之後,邢資率領一小隊人馬和士頌走散,便退迴了襄陽城中。


    眼見襄陽城發生暴亂,城外又大敗,邢資其實是起了私心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自己的母親,邢道榮的原配夫人。當時她因為個人事情,在留在襄陽城內,邢資想要迴到城內,護衛自己的母親南下。


    可邢道榮的妻子,卻在家中大罵邢資,說道:“我們邢家受楚侯厚恩,你父親本就武藝平平,還不思進取,最終戰死沙場也怨不得別人。”


    “而主公感念你父親的忠義之心,才會給我們家一把武定刀,這是何等的榮譽。”


    “但是現在,你這逆子,卻為了護衛我而舍棄了保護主公的機會,我就是能活下去,以後哪裏還有臉麵,去九泉之下見你父親!”


    “罷了,罷了,有子如此,我也無顏苟活於世了!”邢資之母大罵之後,當場就要自盡,死活被邢資攔下。


    最終,邢資從母親手裏接過了武定刀,隻身殺出襄陽城,來尋找士頌。


    而邢資之母也答應邢資,她自己會找機會南下,返迴桂陽郡老家。


    隻是邢母看局勢看得很是清醒,知道自己是難以存活下去了,即便是活下來,自己的名節,隻怕也難保全。


    她遠遠地看著兒子拿著武定刀殺了出去,最終看了兒子的背影一眼,而後便返迴邢府,隨著襄陽城陷落,為了保證自己不被曹軍侮辱,便在家中自縊而亡。


    隻是這些,殺出城外,思想簡單的邢資也是在多年後,才想明白的。


    而此時,見士頌來了護衛,文薪先是一愣,待他看清來援的不過邢資一人的時候,也沒有太過當迴事,依舊帶著身邊兩人殺了上來。


    隻是他沒有想到,早就內心憤怒的士頌,也在此刻,轉身殺來。


    大喊道:“我士頌雖敗,也不是爾等宵小可以欺辱的!”


    “鐺!”“鐺!”“鐺!”數聲搏殺互砍之後,士頌多年來苦心經營發展的兵器煉製,讓楚軍在戰場上獲得優勢的打算,在這一刻,算是體現出了價值。


    不論是士頌的天恩劍,還是邢資的武定刀,和文薪這樣的曹軍普通將士的兵器碰到一處,那就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文薪這邊幾人的兵器,當即被斬斷。


    士頌和邢資,一劍一刀,瞬間斬殺二人,隨後又砍斷了文薪的佩刀,將其砍落馬下。


    “楚侯饒命,楚侯饒命啊,小人隻是奉命行事,不得不追擊啊,我知道戰場最新的情報,我知道朝廷軍隊的動向,我願意歸降楚侯,楚侯饒命啊!”


    文薪這樣的人,才是最現實的小人,得意的時候,目中無人,猖狂跋扈,可一旦落魄,卻又搖尾乞憐,哭喊自己的無奈。


    對於這種人的求饒,士頌的迴應很幹脆很直接,直接一劍,斬掉了文薪的腦袋。


    待殺了此人之後,士頌才自言自語,仿佛迴答文薪的提議。


    “曹軍動向,豈是你這種下等軍士可以知道的,而我楚軍之動向,又何須你來告知。至於你的投誠,在你辱罵我時,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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