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士頌為了掩護和組織更多的百姓南下,派出了數支部隊離開襄陽大營,去各地接應。


    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他先是看到太史慈兵敗歸來,帶來了蘇飛被斬的消息,而後更是親自迎接中箭的黃忠,斷臂的吳班。


    此刻,士頌內心複雜。


    自己麾下的這些大將們,絕對不比曹軍那些將領差,即便是雙方都隻是偏師部隊,也不應該被打得這麽的慘。


    但關鍵問題是,雙方的武將能力實力不相上下,但是普通士兵的差距太大,導致雙方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實力了。


    士頌內心悲傷,心說派出去的各支部隊沒有遇到曹軍還好,若是遇到了曹軍,隻怕結果,多是如此。


    現在自己手上,也隻有徐晃麾下的部隊,因為當時轉身迴來,追著夏侯淵跑,避開了穎水之殤,還算健全。


    可以說,除了徐晃軍,勉強有實力和曹軍一戰外,其餘各部隊,隻怕都不是曹軍的對手。


    “報!黑塌將軍俘獲曹軍大將,前來領賞。”


    終於,門外傳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連士頌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消息。


    原來,曹操大軍進入新野之後,除了派出小股部隊在周邊“打草穀”外,也派出了不少偏師,占據荊北各處險要和重鎮。


    其中一路,便是由樂進和滿寵統領,滿寵其人,本就有才,被士頌的毒計加害,斷了一臂之後,為人越發極端,這一路南來,曹軍上下,就沒有人敢惹他。


    曹操為了切斷士頌向西麵上庸地區撤離百姓的舉動,也為了阻攔漢中的援兵,便派出二人,率領一支部隊西去,攻克陰縣和築陽各地,收集物資,做好防備。


    而士頌的撤退決定做出之後,南陽郡西麵各城,接到的命令,都是向西退入漢中。


    要麽往上庸地區,要麽向西城方向退去,在漢中休整之後,直接入西川安定。


    同樣的,漢中這邊,也會派出部隊接應。


    其中有一支部隊,便是上庸蠻和板蠻為主體,混編起來的一支“蠻軍營”部隊。


    為首之人,正是當年很明智的選擇了投效士頌,而成功獲利的黑塌。


    他麾下的三千板蠻營部隊,在山地之中,如履平地,速度奇快。


    在其他人眼中,那不可逾越的高山,在他們這支部隊眼中,都是可以通行的道路。


    於是,黑塌帶著這支部隊,進入了南陽郡,而且沒有被任何探哨發現。黑塌和他的副將王突,其實在來荊州之前,也商議過。


    “王老弟,這士頌北伐,卻大敗而歸,那曹操真有這麽厲害嗎?會不會以後攻入上庸,拿下南鄭,整個漢中,又換一次天?”


    黑塌憨憨地笑著,明明年紀不大,卻似乎故意把自己弄成一副無知,見識淺短的粗鄙壯漢形象。


    王突是正兒八經的板蠻出身,當然,現在的他在板蠻之中的名聲,毀譽參半。


    有人覺得他是板蠻的恥辱,出賣了同族,背叛的係師張魯。但也有人覺得他是板蠻的英雄,既然張魯都投降了,王突選擇投效士頌,也是天經地義。


    更何況,跟隨士頌之後,板蠻們的生活質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王突笑著說:“我可不管什麽曹操和大漢朝廷,那大漢朝廷怎麽對待我們蠻人的,黑頭領難道忘記了。”


    “不論是係師還是楚侯,他們二人對我們蠻人如何優厚,我們都看在眼裏。我們可以投效係師,可以投效楚侯,但卻是萬萬不能投效朝廷的啊!”


    “那是,那是。我是聽說這曹操的騎兵厲害,不過騎兵再厲害,在這群山之中,他的戰馬是跑不起來的,最後還是要看我們的臉色。”


    “剛才小家夥們來報,說是前麵發現了一支曹軍的軍營,我們的任務是接應和掩護百姓,把這支曹軍擊潰,不也完成了任務嗎?”


    黑塌立刻表明了自己對士頌的忠心,笑嗬嗬地露出他那滿口黃牙。


    王突心知眼前這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但無奈黑塌才是這支部隊的主將,他也隻能自己暗中提防。


    他迴頭看了一眼自己剛剛年滿十六的兒子王平,這少年對自己會迴微笑,顯然,對自己這次率軍來荊州,很是滿意。


    自己也請過麵相師來給自己兒子相麵,對王平,那人說“果壯樸魯,有大將之略”。


    這次士頌大敗而歸,這小子便勸自己一定要在此刻為士頌拚死效力,此刻正是主公最艱難之時,我等此刻對主公不離不棄,正是雪中送炭,定然會被主公所器重。


    這是王平勸自己的話,王突自己也覺得有道理,所以才拉上板蠻最後的青壯,來和黑塌匯合,進入荊州。


    這天夜裏,月黑風高,樂進所部西進以來,十分順利,多少有些放鬆警惕。


    周圍的環境在樂進看來,十分安全,但他怎麽也沒有料到,士頌麾下的這群“野人”部隊可以翻山越嶺,完成半夜突襲的奇襲。


    慌亂之中,雖然不至於無法指揮,但多少還是被黑塌和王突占了不少便宜。


    而且,在混戰之中,王突一眼就看到了器宇不凡的滿寵,這人雖然斷了一臂,但在被突襲之時,猶能指揮若定,不失大將之風。


    “這樣的人,定然是曹軍大將!”王突當即帶領一隊好手,拚死殺到滿寵身邊,親自隔開了滿寵和其他部隊之間的聯係,長子王平用吹箭射中滿寵,中箭後的滿寵是大失驚色。


    要知道,滿寵以前可是中過影爪部隊的毒箭的,現在中了王平的吹箭,心裏涼了半截。


    不過士頌哪裏會有那麽多精致的致命毒藥,給全軍上下配備。王平這箭上的藥物,不過是普通的加強版麻沸散,能讓滿寵昏昏欲睡,沒有力氣而已。


    趕在曹軍其他部隊反應過來,王平用刀背敲暈了滿寵,扛上就走。


    而此刻,樂進也完成了部隊的組織,開始形成反擊陣線。


    蠻兵的散兵遊走,麵對正規軍的戰陣當然吃虧。


    黑塌發現自己不可能擊潰麵前的曹軍,不可能拿下這軍營,當即選擇了“見好就收”,立刻帶著部隊,退進了周圍的山林之中。


    而樂進,當然知道半夜不入深林的大忌,見這些蠻子退入山林,自己也就收兵迴營,加強戒備。


    直到清點人馬時發現,自己的監軍副將滿寵不見了,也是被嚇的不輕。


    他當即在這裏布置好防線,沒有輕易離開,同時把消息傳給了在新野的曹操。


    所以,在士頌見到滿寵的時候,也幾乎在同時,收到了曹操那邊送過來的書信。


    簡單的來說,便是曹操提議交換俘虜。


    曹操在信中提到,他那邊有將士親眼看到有蠻子擄走了滿寵,而他曹操,最近也俘虜了士頌的一員年輕勇將,這人不顧生死,也要為中箭的黃忠斷後。


    而且麵對自己的勸說,更是決死不降,這樣的年輕勇將,不知道士頌想不想要把這人換迴去。


    滿寵換丁奉?士頌的內心還是衡量了片刻的,就二人的能力而言,自己其實是吃虧的。


    允文允武的滿寵,和悍勇之將丁奉,當然是滿寵更值錢。


    隻是現在士頌不得不換。


    丁奉舍了性命不要,為同袍斷後,這樣的武將,既然有機會換迴來,士頌若是不換,全軍上下,隻怕就沒有人願意給他賣命了。


    至於曹操書信中的另外一條提議,士頌則找來了賈詡問計。


    現在的士頌,對於自己麾下的謀士們,真的不敢再抱有多高的期望,自己現在唯一信任的謀士,也就是賈詡了。


    或許未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能信任更多的人,但是現在,士頌隻信賈詡。


    “曹操想要和我們在交換完俘虜後,擺開陣勢鬥上一場?”賈詡看完信,陷入了思考。


    士頌點頭道:“是的,他的意思是,若是我們勝,則雙方以漢水為界,若是我們敗,留下百姓物資,率軍退過長江,再議是戰是和?先生以為,如何迴複曹操?”


    “迴複的話,倒是簡單,既然要換迴丁奉將軍,自然是迴信同意。”


    “隻是主公,宛城丟的速度太快了,從樊城到新野一線,又完全沒有有效的抵抗,曹操的主力部隊,可以說是輕輕鬆鬆就到了漢水邊上。我們的轉移速度,肯定是落後於曹軍的進軍速度的,若是一戰能拖延住曹軍,自然是好。”


    賈詡說到這裏,停頓片刻。


    “若戰,可選擇和曹操鬥陣,讓曹軍來攻我軍,我軍全力防守,或許能扛著曹軍衝擊。但主公切記,絕不可由我軍率先衝鋒,攻擊曹軍。”


    “我軍現在的情況,勉強可以死守襄陽城一段時間,但若是死守襄陽,則又陷於絕境了。哎!”


    最後,賈詡長歎一聲,說道:“此番迎戰曹操,襄陽城內,還需要主公早做布置,不算勝先算敗,讓各位大臣武將的們的家眷,提前秘密轉移吧。”


    士頌聽到這裏,心裏一涼,賈詡的意思很明顯了,自己若是和曹操拉開陣勢打上一場,自己多半會敗。


    而自己若是襄陽城外再敗一場,襄陽城是守不住的。


    但若是自己不打,而是選擇死守襄陽,那自己將會被困死在襄陽城內。


    說來說去,自己現在的實力,絕對不是曹軍對手,唯一能做的,便是爭取時間,讓更多的百姓和物資,順利南遷過江。


    自己若是選擇不戰而退,那曹操必然銜尾追擊,自己的損失,隻會更慘。


    百姓和物資,也要被曹軍搶走更多,而且人心軍心,還會因為自己的不戰而退,更加慌亂不堪。


    其實,士頌的心裏,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想要和曹操確定,一個一直在他心中縈繞,但又不敢去確認的問題。


    那便是,曹憲母子的下落和安危,直到現在,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於是,這個時空的公元二零一年,四月末,襄陽城北郊。


    曹操率領十萬大軍壓境,士頌也組織了十五萬“虎賁”,列陣迎戰。


    雖然這十五萬人,絕大多數不過是民兵和屯田兵而已,但至少看起來,楚軍這邊的陣勢,不比曹軍差多少。


    士頌和曹操,這幾年在世間唿風喚雨,各自雄霸一方的兩人,又一次在兩軍陣前見麵了。


    隻是這一次,兩人的臉上,都沒有了往昔的笑容。


    士頌也就不提了,但即便是曹操,如今天下局勢,對他而言極其有利,但是和士頌這一戰,從潁川打到南郡,曹操麾下也折損了諸多兵將。


    更何況,曹操和士頌之間,即便是有出於政治目的而聯姻的鏈接,但此刻也早已經不必提起。


    還有曹家千裏駒曹休,還有曹操倚重的家族大將夏侯惇,都在這場戰爭中喪命。


    看重親情的曹操,心中對士頌充滿恨意,讓從來都喜歡笑的曹操,這一次也神色嚴肅。


    這一次,曹操終於是沒有心情去說什麽“別來無恙”了。


    “換俘!”雙方根本沒有過多的言語,隨著傳令兵一聲呐喊,雙方都推出了自己這邊的俘虜。


    丁奉還好,畢竟是武將出身,身子骨硬朗,而斷了一臂的滿寵,即便是這兩天獲得了調養休息,精神狀態,自然是比不過丁奉。


    兩軍陣前,二人擦肩而過,互相打量,仿佛都在向對方傳遞一個信號。“你小子給我記著,主公為了我才放了你,老子迴去之後,一定再把你給主公抓迴來。”


    等到兩人各自迴歸本陣,曹操終於說話了。


    “士頌!我將我女兒托付於你,你身為男子,兩軍陣前,居然帶著女眷衝陣,導致我女兒外孫,命喪洪水,身為人夫,身為人父,你知不知羞!”


    曹操的話,猶如晴空霹靂,讓士頌心頭一顫。


    雖然內心中已有準備,但曹憲母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士頌的心底,多少還是抱著一絲期望,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但聽到曹操這話,士頌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正妻之一,自己的嫡長子,也隨著郭嘉的奇謀,離開了自己。


    “我父即是汝父,若是你要烹煮汝父,且分我一杯羹。”


    忽然間,士頌想起了曆史上最不要臉的這一句話。


    此刻的士頌,似乎也可以類似的話。他可以對曹操說,你自己殺了你自己的女兒外孫,還來責怪我,你這父親,你這外公,又是如何當的?


    但是話到嘴邊,士頌終究沒有說出口。


    畢竟,他不是劉邦那種無賴。


    對曹憲,士頌的心裏是有愧疚的。


    曹憲是個好女孩,好妻子,好母親,符合這個時代對於一個女子的所有要求。


    若非她是曹操之女,士頌覺得,她真不比楊夢如差。


    但正因為她是曹操之女,曹操利用她來和自己“和親”,自己也想要利用她去影響曹操的情感判斷。


    夾在自己和曹操之間的她,想來,她也十分的痛苦吧。


    自己和曹操之間,絕不會有人讓步,也絕沒有什麽雙全之法,這天下,隻能有一個主人,隻能貫徹一個意誌,自己和曹操之間,必須死一個。


    “哼,算你小子還知道理虧。你且放心,我的女兒,我的外孫,我已經安葬,至於何處,你死之後,自會知道。在他們的墓穴邊上,我給你留了位置。”


    曹操揚起頭顱,看士頌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接著,曹操手一揮,身後的曹軍之中,忽然傳出了音樂。


    仔細去聽,那樂曲淒涼婉轉,而且全部都是楚塤發出的聲音。


    “為了迎你去和我那女兒匯合,我特地為你準備了一首曲子,這曲子名為《四麵楚歌》,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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