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哈……”


    唿喊聲在校場上連綿不絕,數千名士兵在陽光下揮灑汗水,一動一靜之間動若雷霆,靜若頑石。


    如果有細心的人會發現,這些士兵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天象境。


    秦皇站在一處高台之上,看著下方三千士兵滿意點頭。


    “太好了,有了這支威猛之師,大秦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李斯恭敬的站在一旁,拱手喝彩道。


    “陛下英明神武,也是重中之重。”


    江玉燕看了兩眼就沒了興趣,走之前向著李斯嗤笑道。


    “馬屁精。”


    跟大秦這邊和諧的氣氛相比,大漢國境的上空倒是愁雲慘淡,民眾唉聲歎氣。


    遠處傳來一陣沉重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靜謐。


    一支鐵甲騎兵小隊緩緩逼近,他們手中的黃色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上醒目的“王”字如同北涼王的鐵腕,威震四方。


    城中的百姓們紛紛躲進屋內,街巷上隻剩下急促的腳步聲和淩亂的唿吸。


    在這混亂之中,一名幼小的孩童不慎摔倒在地,膝蓋被粗糙的石板磨破,殷紅的血液滲出,與泥土混合在一起。


    劇烈的疼痛和突如其來的恐懼讓孩童臉色蒼白,他瞪大眼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因為過於驚恐而哽咽無聲。


    這時,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了孩童,他顫抖著抬起頭,隻見一名身穿厚重鎧甲的將軍騎坐在高頭大馬上,麵容剛毅,眼神犀利如鷹。


    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戰場上的印記,也是無數敵人恐懼的根源。


    然而,這名將軍並沒有如孩童想象中的那樣揮舞戰刀,或是發出怒吼。


    他輕輕地翻身下馬,動作竟然出奇地溫和,他蹲下身,伸出那雙在戰場上斬敵無數的手,將孩童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小家夥,摔疼了吧?”將軍的聲音低沉而磁性,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


    孩童被嚇得渾身僵硬,但仍能感覺到那雙大手傳來的溫暖和力量。


    他愣愣地點點頭,聲音微弱:“疼……”


    將軍微微一笑,拍了拍孩童身上的塵土,仿佛是在安慰一個受傷的小獸:“別怕,有我在。你的家在哪裏?我送你迴去。”


    孩童的目光中逐漸出現了一絲信任,他伸出小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座小屋:“就……就在那兒。”


    將軍點點頭,抱起孩童向小屋走去。


    沿途的百姓們紛紛探出頭來,眼中滿是驚訝和好奇。


    他們不敢相信,這位以兇悍著稱的北涼將軍,竟然會對一個普通孩童如此溫柔。


    “不是說北涼人兇狠殘暴,隻要稍微不順他們的意就會大開殺戒嗎?”


    “是啊,但我看這將軍的行動,不像是要殺人啊?”


    “你看能看出來?要我說,他是準備將那一家子人都殺了!”


    “快別說了,那是老陸頭家的娃娃吧,哎喲,本來就是一個苦命娃,這下好了,還被北涼盯上了……”


    聽著鄰居街坊們的傳言,孩童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他急忙對抱著自己的將軍說道。


    “將軍大人,我不用迴家了,就在這裏把我放下吧。”


    聽見孩童乞求的話語,那道魁梧身影微微一頓,隨即嗬嗬笑起來,臉上的橫肉怎麽看怎麽像煉獄修羅一般。


    “那怎麽行,我都說了把你送迴家,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


    眼前的小屋愈發接近,孩童心中的恐懼也逐漸肆虐,似乎覺得是自己的行為害死了他的親人。


    褚祿山感受著懷中孩童的微微顫抖,但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上陣殺敵,他在行;討好世子,他在行;勾心鬥角,他也在行。


    唯獨就這安慰孩子,他一竅不通。


    走到了門口,他先是深唿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兇煞。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王爺會把這件事情交給他來做。


    一開始在北莽聽見大漢被北涼收服的消息還挺高興,急急忙忙跑過來,結果卻遇到了這種事情。


    王爺還說讓自己不要傷害、威脅平民,這讓他怎麽弄啊。


    敲了敲門,屋內卻沒有動靜。


    褚祿山疑惑的看向孩童,但那孩童現在眼神呆滯,顯然已經被恐懼衝昏了頭腦。


    他不僅歎出一口氣,“這還真是件苦差事。”


    隨即直接推門而進,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躺在床上的老者,麵色蒼白,顯然身患重病。


    看見自己的親人,孩童好像恢複了神智,掙紮著從褚祿山的身上下來。


    小跑到老者的身旁,直接跪下。


    “爺爺,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嗚嗚嗚。”


    老者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眸子充滿著濃濃的暮氣,他艱難的抬起幹枯的手臂摸了摸孩童的頭。


    “小小啊,沒事,爺爺不怪你。”


    安慰完自家孫子,他抬頭看向褚祿山,不曾想就是這一眼,讓褚祿山渾身顫了一下。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這雙渾濁眸子中蘊含的情感。


    悲傷、乞求、不舍……唯獨沒有害怕。


    “大將軍,您要殺要剮,老朽不在乎,隻懇請您,放過我家孩兒,他還小,不懂事,他是無辜的啊……”


    褚祿山沉默不語,但緊緊攥起的雙手卻表現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作為徐曉兇名最盛的義子,別人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做鷹犬。


    何為鷹犬?


    鷹者,猛禽也,兇狠殘忍之代表;犬者,忠誠無比,麵對來犯者無比殘暴。


    他在戰場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囂張跋扈,殘暴無比,這就是他從三品千牛龍武將軍!


    但這一切都隻是他顯露在外的偽裝,他的才華僅次於陳芝豹。


    可如今,麵對這乞求的一幕,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作何行動。


    唿吸聲愈發粗重,隻覺得胸中一口鬱氣無法吐出,如鯁在喉。


    “我不會殺你們。”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疊被汗水打濕的銀票,從中抽出三張放到了老者床頭的桌子上。


    隨後徑自離去,迴到隊伍中,他翻身上馬。


    一旁的小隊長看見自家將軍麵色陰沉,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將軍,發生了什麽事?”


    褚祿山煩躁的揮揮手,沒有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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