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四扼住卞靈脖頸,將她提出車廂,卞靈痛唿一聲,卻啞穴被奪,隻可發出“嗚”“呀”的聲音。畢四道:“易老兄,你將馬車歸還罷,莫惹來懷疑。”


    易雲叢道:“好!”爬上馬車,手持韁繩。畢四又道:“莫要忘記稟告衙府,萬事做全。”


    易雲叢哈哈一笑,長“駕”一聲離去。不消多久,轉過一彎道,便消失不見。卞靈因手足難動,行動甚是不便,隻能以跳代走,畢四下手又不知輕重,抓她後頸,五指微微用力,陷入皮肉,好似鐵鉤銅抓,讓她既痛且屈辱,又見愈走愈偏僻,來到荒山荒林深處,心中大唉:“我被挾持到此,焉能有人發覺?”


    分明心中萬萬分不願,卻被逼著趕著愈走愈深。卞靈年紀輕輕,武道修為卻已不差,但如此雙腿並行跳走,實屬累人,加之山間野道,行人少有,並未踏出像樣的路徑,即便雙足正常的行人,也走得甚是費勁,更別說卞靈。跳走約莫四五裏地,已然滿頭大汗,喘息極重,狼狽至極。


    畢四心道:“這娘們雖蠢笨驕橫,雙手被束縛,但武道修為自不差,我且帶她多繞些路,耗她體力,可省好多麻煩!”,於是在山間盤走,一麵思索之後之事。


    畢四、易雲叢抓到卞靈時,不過將到午時,畢四抓著卞靈,足走兩個時辰,待黃昏時分,他自個也覺甚累,方才停下歇息。


    再看卞靈,已頭發零亂,衣裙被草木剮蹭處處破損,裸露皮膚上,盡是汗水凝聚的水珠。被累得氣血急走,麵色紅暈,眼睛一閉,便可立即睡去。初被捕時,尚且心智頑強,但此刻隻想就地坐下,再不去動彈。


    見畢四又來扼她脖頸,卞靈驚恐大叫。畢四道:“嘿嘿,莫怕,帶你去個好去處。”卞靈再被架著跳行,穿過一片秘林,來到一座廢棄野廟。


    這夜廟甚是隱蔽,毒花幫自有門“尋花探地”的奇功,專尋那罕無人至,尋常人絕難覺察之地。卞靈心下更絕望:“我被抓到此處,劉長銳,師兄弟們怎能尋到我唿?”


    四下荒無人跡,畢四解開卞靈啞穴,道:“美娘子,兜兜轉轉,又落我手。你待說說,這世間有無命理之說,若是有,你豈不是天生便歸我?哈哈哈。”


    卞靈嚇得三魂不附體,道:“你…你…你們好大膽子。”畢四笑道:“膽子確是不小,那又如何?”卞靈道:“不出半個時辰,定有人來抓你!”畢四道:“我倒覺得,五個三天四日,衙府眾人迴不過神來。即便迴過神來,想尋到此處,又得四五日。”


    原來今日一切,均是畢四、易雲叢布下的局。畢四、易雲叢事先抓拿兩位潛龍幫幫眾,交給林塵,林塵以“輕風綿綿劍”推演輕風綿掌,偽造武學痕跡,打死兩名潛龍幫幫眾。


    之後藏自廢棄屋舍,由畢四勾引卞靈趕到現場。隨後再假扮衙差,步步誘騙捉拿。如此這般,方才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將卞靈抓拿到手,且車馬自費。


    畢四說及此事,真是無限自豪,無限歡喜,又無限驚歎,如此妙計,倘若無“高人”指點,他便窮盡一生,也想不得出。使來使去,終不過“偷襲”“下毒”等老把戲。


    反倒卞靈一臉土灰,心中哀唿:“這毒花幫好生狡詐,意謀擒我,如此處心積慮,叫我怎生抵擋?我又落此人手中,果真是惡夢成真,老天害我。”想到此處,悲從心起,自顧自抽泣起來,哀歎命運多舛,時運不濟。隻淚水撲簌簌落下,卻無手可擦拭,那番姿態當真我見猶憐。


    畢四道:“這等妙計,你不妨猜猜,乃是何人所想?”卞靈哭道:“你羞辱我,使計騙我,騙得很爽麽?我不猜,再不順你心意。”覺得自己今日處境,便是處處順人心意,才導致食此惡果。


    倘若白天,她有半點“不明事理”之處,又怎能讓畢四、易雲叢得手?隻她全全然不知,畢四、易雲叢兩人聯手雖妙,但言談舉止中,實有極多破綻,隻她一一錯漏,不曾覺察。與那“明不明事理”“曉不曉是非”無半點關聯。


    畢四笑道:“嘿嘿,你不猜,我便直說,是林塵。”卞靈哭得更狠,畢四嫌她煩了,用綿團堵住嘴,丟在破廟當中。


    ……


    待到深夜,林塵趕到破廟,與畢四、易雲叢會麵。見得破廟右側角落處,卞靈被捆住手腳,綁在一根木樁上,動彈不得。又因畢四帶她,跳走山野數個時辰,渾身粘汗,疲乏至極,已經昏昏欲睡。


    林塵心道:“世事弄人,前幾個月,我為救卞靈與毒花幫打生打死,殺了陳建鏢、劉火手二人。現下反倒與毒花幫聯手,反將卞靈擒拿歸來,折騰一大圈。”說道:“兩位莫急,擒住卞靈,不過剛剛開始,如何出了城去,方才是真正安全。”


    畢四心道:“這林塵助我等擒拿卞靈是虛,想借隧道逃生是實。此人詭計太多,實力強大,我與易兄加起來,怕也弄不過他,可那毒花幫隧道,又萬萬不可輕易泄密,如何是好?”心中躊躇不定。


    易雲叢道:“林兄,雖從密道離去輕易,但我二人重諾,是不肯帶你走得。”易雲叢又道:“但我、畢四也不從密道出城,我們三人共同進退,設下巧計,徑從城門離開便是。”


    林塵心道:“好啊,竟用此法堵我口。”說道:“如此甚好。易兄可有妙計?”易雲叢道:“妙計自有一條。”


    於是緩緩道來。


    原來青寧郡梨家族人,有一生財活計,做著“木材”生意,青寧郡建築雄偉,所需木材常自十分粗壯高大。易雲叢便道:“我等刨木中空,林兄、那卞靈藏自木中,即可騙過城門守衛出城。”


    卞靈聽後,嚇得發出“嗚嗚”慘叫,雙腿登時便軟了。若非身子與木柱捆定,隻怕已經癱倒。


    林塵心中想道:“此計看似可行,實則風險極大,且一身安危,全係在兩人手中。是大大不妥,但我且假裝同意,再看變化。”問道:“易兄可有保障?”


    易雲叢道:“自然,你我同繩螞蚱,一同抓了卞靈,雖說縱火殺人者是你,但按大乾律法,你我已可以同罪處理。出城一事,我自不能怠慢。”畢四道:“確是此理。”林塵道:“好,聽叢易兄安排便是。”


    見夜色愈深,三人各自離去,獨留卞靈被捆在破廟中。卞靈這才心道:“糟糕…倘若今夜不能逃走,明日出了城去,我便希望渺茫。如今青寧郡守衛森嚴,隻是我來時瞥見,這四下盡是荒山野林,如今又入了深夜,隻怕尋常衙差也不敢輕來此地。為今之計,唯有自救了。”於是借助月光,眼珠子四處轉動,觀察環境。


    想尋一銳利之物,割斷身上繩索。忽見頭頂上方橫梁處,有一點寒光閃閃,她即刻凝神望去,始終見不得清,不住心中怨道:“卞靈啊卞靈,紫霞宗有門武技,名為‘紫霞眸’,你怎不勤快些,早些將它學會。此刻目可夜視,又怎會看不清那是何物?”


    又想:“這捆我繩子,乃毒花幫特製,尋常尖銳之物,又怎能輕易割破?我還是認命罷。”頭深深垂下,但待一層烏雲散去,月光愈發明亮,卞靈又抬頭望去,竟看清了橫梁處反光之物。


    是一枚插入橫梁的銀鏢。卞靈等時心想:“倘若這銀鏢到手,我或能割開繩索?”心思又既活絡,但望著銀鏢,又深感苦惱,隻因她被捆在木柱上,而橫梁在頭頂上,她如何取得?


    她不斷掙紮,身子卻被迫緊貼這木柱,又絕望不已,卞靈想到:“卞靈啊卞靈,快想些辦法,難道真要被他們,悄無聲息送出城嗎?”急不可耐,卻有一無形好處。白天在山中奔波、跳行的疲乏,不知覺中盡數掃空。


    她低頭一看,忽是想道:“我今日出行,穿得乃是繡鞋,我若脫下,拋去敲打橫梁,不便能將銀鏢震下了麽?”


    心中狂喜,當即左右腳掌相蹭,將繡鞋蹭下後,便又有了新的苦惱,她腳腕被捆著,係在木柱上,用何處投擲鞋子,擊打橫梁?


    卞靈心下一橫,絕不可坐以待斃,於是雙足又蹭,將綢絲羅襪蹭下,白皙小腳勾住鞋子,腳趾夾定,猛的一用力,竟憑借足腕的力道,便將鞋子擲出。


    武宗強者,確不平凡。足腕力道本來甚弱,用於走路跳躍尚可,但用做投擲,也唯有武宗強者,可調動丹田之氣,運氣全身,方才能做到。


    “啪”的一聲,因力道偏差,那繡鞋雖高高飛起,卻未能打中橫梁,而是打在牆上。卞靈眼前一黑,緊咬牙關,心道:“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不成,我還是老老實實睡覺,乖乖認命罷。後半生,定要受他等欺辱。”眼眶即刻便濕了,右腳勾住鞋子,再猛一發力,用足腕力道,將繡鞋送到空中。


    “啪”的一聲,這次終於打中橫梁。緊跟著哐當一聲,那銀鏢掉在了卞靈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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